《如壹》李木子的汤圆丸子

3、危机

　　沈千在犹豫要不要关闭加工坊，这两年收入是很高，但也确实很辛苦，如果单位能给秦幺姑在单位安排成临时工，过几年能转正，那他们也算是双职工了。

　　如壹是打死也不愿意父母回原单位，她希望通过加工坊，让沈千和秦幺姑快速攒下第一桶金，然后转战其他行业。棉花加工在未来10年会逐渐没落，自从国家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棉花种植区域不再集中在江城，而新疆棉花种植会崛起，成为中国最大的棉花种植区域。这对江城的棉花公司冲击十分巨大，且在后来的国企私有化进程中，青莲州的采购站不复存在，棉花公司将会买断职工，下岗也是必然。就算现在复职回原单位，依然逃不过下岗，何况上一世，沈千是正式员工买断还有补偿，但秦幺姑只是临时工下岗什么补偿都没有。

　　如壹时刻关注着大院子里面的动向，正巧这天她吃完晚饭帮蒋大婶把鸡赶回窝，刚钻进鸡窝准备把白天没捡的鸡蛋捡出来，就听到隐约的声音似乎在说沈千的加工坊，她赶忙趴下来，侧耳倾听。
　　“沈千那加工坊真烦人，现在采购站的生意都被抢走了。”
　　“是呀，我听说他收了货去东湖那边卖，倒货可是要被抓的。”
　　“那不正好，咱去举报，让他赔个底朝天。”
　　“他们一般早上出货，咱去给大队报告下，晚上约他打个牌，明早正好去抓个现行。”

　　那两个声音说完就走远了。
　　如壹听到这里，立刻从鸡窝里爬出来，想要去告诉沈千和秦幺姑这个消息。
　　进了家门，天刚擦黑，沈千、秦幺姑和如云刚吃完饭，在收碗。如壹走过去拉亮客厅的灯，拿着鸡蛋笑嘻嘻的走到沈千面前，扯着沈千白衬衣的袖子，展示手上的鸡蛋，“爸爸，看我又捡了两个鸡蛋。”
　　沈千左手一捞把如壹抱到了腿上，摘了一根如壹头上的稻草说：“早上捡了两个，晚上捡了两个，一共是几个鸡蛋呀？”
　　“嗯~一共是四个鸡蛋！”如壹歪着头，稍微停顿了下说。
　　“咱闺女真聪明！”
　　“那是当然！我什么都知道！”如壹骄傲的昂起头。
　　“就你臭屁，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如云在一旁打击道。
　　“爸爸，什么是倒货？”

　　沈千听到这里心中一惊，面上没有显露，装作平淡的说着：“就是买了东西又卖出去，壹壹是在哪里听到的？”
　　“刚才我在鸡窝捡鸡蛋，大院的张叔叔和金叔叔说的，还说什么稽查大队要抓坏人。”

　　沈千和秦幺姑心中咯噔一下，不好，这是有人盯上他们了。今天下午才把货装好，就让如壹听到这样的话，怕是真的有人要去举报他们。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之前收的货都是直接卖给沈千单位的，但是那些大院里面的人都眼红沈千加工坊赚得多，故意打低等级给他们的货，往往辛辛苦苦攒一次货，也卖不出个好价钱，只好囤够了就转卖到东湖那边去。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难怪刚才金元来约我晚上打牌，原来是这样啊，他们是想把我们逼上绝路。”沈千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现在这么多货也卸不了，晚上肯定有人在街上盯着，货车也出不去。”秦幺姑有些着急地说。

　　“你先给黄师傅打个电话，让他晚上10点悄悄过来帮忙卸货。我先去打牌，你们先悄悄把货卸在你二嫂亲戚那里，不能卸到我们自己库房。他们找不到货肯定会找借口去库房查看。”沈千对秦幺姑说完又转头对如云和如壹说，“今晚爸爸妈妈有事情要做，你们两个乖乖在家，如云给妹妹洗脸刷牙了早点带妹妹睡觉。”
　　说完沈千就拿着烟和钱包去金元家会那些牌友了。

　　秦幺姑按照沈千的指示，先悄悄去小卖部给司机黄师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卸货的时间，虽然黄师傅有点疑惑，但看秦幺姑的言辞隐晦，也不好多问，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八点，秦幺姑去金元家给沈千递了个眼色，告知已安排妥当。随后，她借口孩子在家，自己也累了，早早地离开了金元家。

　　晚上十点，秦幺姑摸黑出了大院，前往加工坊仓库。司机黄师傅已在等她，见她摸黑而来，连忙上前询问。
　　“这白天装的货咋要卸了，不走这趟了？”
　　秦幺姑连忙安抚黄师傅，解释了不走这趟的原因，并告知工钱还是会付的。

　　随后秦幺姑摸黑走到小巷的第一户人家，悄悄地敲了敲门。经过一番交流后，出来两个人，是秦幺姑的二嫂彭莉的两位兄长。秦幺姑打开手电筒朝黄师傅示意，黄师傅连忙开车靠近小巷口。熄火后，秦幺姑、黄师傅和彭家兄弟两人一起忙活起来。

　　夜深人静，屋后池塘的小虫唧唧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不远处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叫，正好掩盖了搬运卸货的声音。

　　加工打包后的棉花十分沉重，秦幺姑一次只能拖动一包。虽然其他人比秦幺姑情况要好一些，但为了不发出大动静不敢用推车，只能搬一阵休息一小会。直到天光微亮的时候，他们才将所有的货物卸完。

　　秦幺姑嘱咐黄师傅天亮以后再把空车开出去，如果别人问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果然，天亮不久之后，空货车在街口转弯就被稽查大队的人拦下来了。他们没有查到货。又急忙赶到沈千的加工坊，疲惫不堪的秦幺姑装作才开门的样子应付了一番。稽查大队只在加工坊看到一些待加工的棉花，其他的一无所获，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沈千和秦幺姑知道，虽然他们已经成功地避开了这一次的危机，但未来的道路仍然充满了挑战和困难。这些人一定还会有第二次，因此他们以后需要更加谨慎小心。

　　如壹在家忐忑地等待，直到中午时分，沈千和秦幺姑仍未归来。看到姐姐如云开始做饭，如壹急忙上前帮忙，今天中午做的是香煎茄子和炒青菜。
　　如云搭着凳子，打开燃气灶，学着秦幺姑的样子，先倒油，等油冒烟了再小心的一片片将茄子放进锅中煎一下，煎得跟平时吃的时候看到的颜色一样，又赶紧放了点大蒜翻炒，翻炒得差不多就准备起锅。
　　如壹连忙上前制止，“姐姐，还没有放盐，妈妈说做菜要放盐才好吃，一盘子菜放半勺就可以了。”
　　“你还懂得多哟！”如云点了一下如壹的脑袋，按照如壹说的撒了半勺盐，翻炒了一下就起锅了。
　　如壹有些无奈，估摸着盐没炒散，她也不能多说，不然如云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终于两个菜出锅，如云和如壹匆忙吃了一些，就用提篮将给沈千和秦幺姑的饭菜装好，两人手牵手，朝加工坊走去。

　　站在加工坊门口的老乡远远看着两个孩子走过来，常来加工的叔叔伯伯都认识如壹和如云。
　　“幺姑，你们家两个闺女来了？”
　　秦幺姑从加工坊内走出来，看到她们，非常惊喜。“真是她俩！哎呀，今天忙忘记了，都还没回去做饭。”
　　说着如壹和如云就走近了，两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高兴的喊着：“妈妈，我给你们送饭了！”
　　“谁做的饭？蒋大婶去乡下娘家了，还没回来，是你们外婆来了？”秦幺姑疑惑的接过提篮，掀开盖在提篮上的棉布。
　　“不是，是我做的。”如云骄傲的拍着胸脯说。
　　“真的？哎哟，我的乖乖，你可真长大了，这菜做得也像模像样的。”秦幺姑转头对还在加工机前忙活的沈千喊道：“沈千，赶快弄完了来吃饭了，今天是你闺女炒的菜！”

　　说着最后一点棉花也从加工机中吸了出来，刚才站在门口的老乡连忙拿着细绳去打包，边进去边说：“你这两闺女真得行，这么小就能帮着干活做饭了，你们两个真有福气哈！”
　　“哪有，实在是忙得顾不上孩子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今天加工的棉花还不错，应该可以卖到二级，这季节都快过了，咋还有这么好的货。”说着沈千帮老乡把打包好的棉花挑上了肩，把人送到门口。
　　“这是我自家留的，不卖的，准备回去给我儿子打点新被子，过年娶媳妇了~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
　　“那可得恭喜了，到时候一定去。慢走哈！”

　　送完老乡，沈千回头看秦幺姑就在门口的凳子上摆上了饭，他站在一旁拍了拍头上的灰，摘了口罩也拿了个小木桩坐下了。
　　低头一看，香煎茄子，色泽金黄，香气四溢；清炒蔬菜因为闷了一会，颜色微微发黑。沈千很意外如云第一次做菜就能做的像模像样。
　　“爸爸，快尝尝好不好吃？”如云在一旁催促道。
　　沈千连忙夹了一块茄子放在嘴里，咸淡适宜，外酥里嫩。
　　“不错！好吃！”沈千竖起了大拇指。如云乐开了花。

　　如壹在一旁翻白眼，要不是她悄悄将茄子的盐搅合均匀，怕是也没这么好的味道，当然，她一个三岁的小毛孩也不会来抢这个功劳。

　　一家人享受着短暂的快乐时光，看着沈千和秦幺姑轻松的神态，如壹想着应该早上的货全部转移没有造成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