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引》下棋的女子

14、第 14 章

　　01.衙门，内，昏-晚
　　机关王在箱子里翻找工具。
　　其他人伸长脖子，不敢上前打扰他。
　　展师爷：机关王，找到法子了吗？
　　机关王背对着众人。
　　机关王：放心，只要七八个“照水碗”就能解决。
　　秦操：照水碗？那是什么？
　　机关王：普通的碗而已，只不过在碗底放一块凸水晶，将门母她们的肖像绘制在一张纸上面，再将纸贴在碗底，随后注入一定量的清水溢过碗底，她们的身影便会反射出去……可以多画几张不同神韵的，剪纸也行呐。
　　众人目瞪口呆，无意识地点着头，说不出任何话来。
　　秦操连连感叹。
　　秦操：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众人无意识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波叔：阿壬，你去请十来个卖艺人过来配合机关王，最好都是懂皮影戏的。
　　衙役甲：明白。

　　夜幕降临。

　　02.招摇山山路，外，夜
　　一个人影行走在浓雾里。
　　三个埋伏于此的蒙面人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人影。
　　蒙面人A：他怎么没坐马车？
　　蒙面人B：不知道，是他吗？
　　蒙面人C借着月光看向那男人。
　　蒙面人C：错不了，他走路的姿势我认得，就是他！
　　蒙面人A：居然就他一个人，太好了！速战速决！
　　（友情提醒：诸位看官，千万不要中了作者的叙述性诡计陷阱，如果你以为这三个蒙面人是前面陈自在他们派来埋伏暗杀冯少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03.衙门，1号审讯室，内，夜
　　深夜，一束皎白的光透过审讯室一个高高的铁窗户照进来。
　　门牙金蜷缩在角落，熟睡着。
　　紧闭的门缝里渐渐飘进一股浓浓的白雾。
　　门牙金一动不动，这时，他的耳旁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岳夫人：你的金牙子害得我好惨呐，门大婶……
　　门牙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室内正中央被烟雾环绕的身影模糊不清的妇人。
　　妇人坐在那里，双手抱着一个枕头，一脸呆滞地哄着枕头入睡。
　　门牙金不敢相信。
　　门牙金：娘……娘？是，是……娘？
　　门牙金快速爬起身，跌跌撞撞冲向妇人，冲到妇人跟前，发现竟无法抓住母亲，白雾越来越大。
　　下一秒，门母飘到墙上，此时的门母已经换了一个状态，她端着一碗符水，正在朝一个卧房方向走去。
　　门牙金：娘！娘！是我，我是金牙子啊！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娘！
　　此时，墙上的妇人像是听到门牙金的呼唤，她慢慢地回过头，看向门牙金，但不说话。
　　岳夫人：你娘用符咒害人，你也用符咒害人，有其母必有其子……你害得我们好惨呐！姐妹们，请帮我报仇，挖掉他娘的鬼心。
　　此时，岳夫人等人的鬼魂，她们全都聚拢在妇人的身旁，张着血盆大嘴，似是要将妇人吃干抹净。
　　妇人吓得尖叫。
　　门牙金：滚，你们都给我滚！离我娘远一点！
　　此时妇人发出“啊啊啊啊”的叫声。
　　这时，岳夫人掐住妇人的脖子。
　　门牙金：我错了！岳夫人，不要伤害我娘！！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烧死岳老爷的……我错了，错了，你放开我娘，放开我娘！
　　审讯室外面，走道里，波叔一伙人站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里面门牙金的声音，门牙金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门牙金（画外，撕心裂肺地）：娘，金牙子好想你，娘……娘，抱抱我，你下来抱抱我……
　　众人一脸的百感交集，心里不是滋味。

　　04.衙门，1号审讯室，内，深夜
　　（门牙金开始交代所有犯罪的始末，众人默默地听着）
　　丁小七做笔录，波叔负责确认门牙金最后的口供，其他人分散站着。
　　波叔：所以岳夫人那一晚穿着算命先生的衣裳，带着岳林去了墓园？
　　门牙金：是。
　　波叔：那些衣裳，是你们组织统一的服装？
　　门牙金：是，施法布道前，必须身穿组织提供的衣裳。
　　波叔：岳夫人加入了你们的组织？
　　门牙金摇头。
　　门牙金：没有，所以那套衣裳，我收了她50两银子。
　　众人纷纷看不过去，感到无语。
　　波叔：为什么选择墓园那个地方？
　　门牙金：墓园阴气最重。
　　波叔：石块那么重，所以是你动的手？
　　门牙金：是。
　　波叔：那谁放的火？
　　门牙金：她。
　　波叔：你们在丑时抵达墓园，岳林死亡时间是在寅时，这中间停的一个时辰，都在做什么？
　　门牙金闪过一抹惊讶，因为他没料到波叔连他们逗留的时间都查出来了。
　　门牙金：寻找最佳还魂方位。
　　众人皱眉头，无语。
　　波叔：岳林当时在做什么？
　　门牙金：他就看着岳夫人，我知道他想等到最后，在她面前拆穿我们的鬼把戏，我当然不会让他如愿。
　　波叔：那道符上写的什么飞龙在天，是什么意思？
　　门牙金：就字面上的意思，岳夫人一心要想岳老爷一飞冲天，进宫做大官，那就得给岳老爷提前改命，她自己也必须跟着献祭，方能成功，因为他们俩是双生火焰，生生世世不可分离，这是他们的前世业力。
　　秦操忍不住骂出声，小声道。
　　秦操：疯子。
　　波叔：根据我们的调查，以往你们只行骗，不杀人，为何偏偏对岳氏夫妇采用如此惨无人道的手段？
　　门牙金面无表情。
　　门牙金：是她运气不好，近期我急需升到榜眼，再加上我发现我的队伍里，有人起了外心，居然背着我接私活，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呵殊不知，我能培养你，就能毁掉你……
　　秦操感到不可思议。
　　秦操：所以，所以你拿两个无辜的人……杀鸡儆猴？！
　　门牙金：可以这么说，我需要立君威，需要他们无条件听从于我。
　　门牙金看向秦操，一脸坚定。
　　门牙金：要对神保持敬畏，如生异心，必遭天谴，这是教规。
　　秦操无语地“呵”出声。
　　波叔：哪个神？
　　门牙金闭上眼睛。
　　门牙金：就是我，我就是神，也是他们的神。
　　众人无语。
　　门牙金：我累了，需要休息了。
　　丁小七盯着门牙金。
　　丁小七：你原本打算逃到哪里去？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逃得掉？
　　门牙金闭着眼睛。
　　门牙金：既然我已经栽到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丁小七：最后一个问题。
　　门牙金一动不动，闭着眼睛。
　　丁小七：隆、卖齐施，敲、打、审、千并用，急打慢千，轻敲响卖，一敲即应，不妨打蛇随棍上，再敲不应，何妨拨草以寻蛇。
　　门牙金睁开眼睛。
　　门牙金：没想到你的记忆力这么好。
　　丁小七：何谓“隆”？
　　门牙金闭上眼睛。
　　门牙金：赞美、恭维、安慰鼓励对方。
　　丁小七：何谓“卖”？
　　门牙金：掌握对方个人信息之后，从容不迫地运用肯定的语气一一摆在台面上，使对方折服。
　　丁小七：何谓“敲”？
　　门牙金：旁敲侧击。
　　丁小七：何谓“打”？
　　门牙金：突然发问，使对方措手不及，仓促间吐露心思。
　　丁小七：那么，“审”就是……察言观色？
　　门牙金嘴角勾起一抹赞赏的笑容。
　　门牙金：你很聪明。
　　丁小七：那“千”呢？
　　门牙金：刺激、责骂、恐吓，必要时，攻击对方要害。
　　所有人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丁小七：如果你把这些技能用到正道上面，该多好。
　　门牙金至始至终闭着眼睛。
　　门牙金：什么是正道？什么又是歪道？这些年，我走南闯北，什么事都干过，什么人都接触过，最后，我明白了一件事。
　　门牙金睁开眼睛，看向丁小七，眼神仿若要看透丁小七。
　　门牙金：那就是在这个世上，人，惯做“鬼事”，而“鬼”，尚存“人”心。
　　波叔等人呆住。
　　门牙金：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什么都好，只可惜命中有一大劫。
　　丁小七合上笔录。
　　丁小七：我的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此时，秦操倒是有些担忧。
　　秦操：生死劫难？
　　门牙金抬眼，看了一眼秦操。
　　门牙金：情劫，亦是孽缘，就看她个人造化了，熬过去，她的人生便会一片光明。
　　丁小七无语地摇摇头，起身。

　　05.末尾，一个小剧场，科普象棋知识
　　冯府，内，日
　　第一场初雪来临。
　　二人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阿酉牵着冯少的小手。
　　阿酉：下棋，在战术上，遵循《孙子兵法》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的作战思想，以“将死”或“困毙”对方将或帅为胜。
　　冯少一脸求知欲地。
　　冯少：何为困毙，酉师傅？
　　阿酉：所谓困毙，即行棋的一方，棋子没有被对方将军，但所有棋子被困在原地无子可动，你如同一头困兽，最后只能被活活憋死。大少爷，将来你若是吃透了困毙战术，那就意味着你拥有了强大的自控能力，自我控制是最强者的本能，记住了吗？
　　冯少：记住了，酉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