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眠一向很好的》白分柏

17、看法

　　素枝理好奇追问道：“那师祖有什么好办法？

　　陆沧舒打量着她的神情，继续道：“后来出现了一神女，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回到百年前，找出水仙是谁，最后杀了水仙，帮助魏法解除百年来的执念。”

　　素枝理眼里满是羡慕，“哇，这神女好厉害，我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除魔卫道。”

　　陆沧舒眉头轻轻皱起，素枝理这反应实在太正常了。像是第一次听见此故事。

　　素枝理接着问道：“那现在娄县如何了？”

　　陆沧舒道：“魏法的执念解除，蛇妖消失，困守在娄县上空百年的怨灵全然散去……”

　　他声音一顿，看向素枝理，“你觉得，这样的神女如何嘉奖？”

　　素枝理正色道：“但行好事，不问前程，想必她能出手相救，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并不是为回报才做好事儿。”

　　陆沧舒的手一顿，许久才说道：“好一个但行好事，不问前程。”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在夸赞她。

　　素枝理腹诽，她才不是什么神女，她只是个大俗人，她要嘉奖，尤其是陆沧舒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素枝理喝了口茶水，疑惑问道：“师祖叫弟子上山，就是为了给弟子讲这个故事吗？”

　　陆沧舒见素枝理滴水不漏，似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求名利，也不为钱财，似乎所做所为真如她所说那般，但行好事，不问前程。

　　跟她娘一样。

　　陆沧舒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心想，可能是昨日见了素枝理，想起曾经与素函的往事，所以才会梦见素函在梦中化身为李芷吧。

　　未曾想五百年未见老友，此生没有再见的机会，说不遗憾是假的。

　　而他，还要靠着老友残留的记忆，帮助解开心魔……

　　素枝理见陆沧舒闭上眼睛，身上弥漫起一股悲伤的氛围，怎么感觉他想哭了呢？

　　素枝理问道：“师祖怎么了？”

　　陆沧舒没说话。

　　素枝理很是尴尬，她喝茶不是，走也不是，干坐在这里，跟这些冰块大眼瞪小眼，好没意思。

　　陆沧舒缓缓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素枝理一眼，“要我亲自教导你么？”

　　素枝理没想到，他竟然还没死了收徒的心。她摇头，“多谢师祖，我师父挺好的。”

　　除了很不靠谱以外，都挺好的。

　　陆沧舒换了个问题，“阚千一呢，怎么送你上山的是个弟子？”

　　素枝理：……

　　从她拜完师，就没见过阚千一了，谁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素枝理打了个哈哈，“师父……师父有事儿忙，所以只能大师兄送我来。”

　　陆沧舒知道自己这小师侄性子随性，定然是不知跑哪里去了，见素枝理确实不想在这里，只得嘱咐：“练剑上面有不懂的，带着纯钧来便是。”

　　“多谢师祖。”

　　素枝理行礼，满口答应，心里想的是谁爱来谁来，除了梦境交流，她才懒得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儿。

　　素枝理见他揉着额角，问道：“师祖可是哪里不舒服？”

　　陆沧舒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满是关心，不由得轻笑一声。

　　他的梦魇被解开，心魔暂时不会再次讨饶，心情放松了许多，对这个故友之子，不由得柔软了许多。

　　“你是有治疗的方法？”

　　素枝理眼睛一亮，“我跟母亲学了一些治疗头疼的法子，或许可以一用。”

　　素函治疗凡人的法子，怎么对他有用。

　　陆沧舒嘴唇轻勾，难得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看着一脸想要帮他的晚辈，道：“什么法子？”

　　素枝理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香来，放到桌子上道：“这是我娘做的舒神香，点燃后，能帮助舒缓灵识。每日睡前点一支，便能快速入睡。”

　　陆沧舒没拒绝素枝理的好意，拿过一炷香，还未放到鼻间，一股舒缓的桂花香味飘入鼻间，他的灵识更为放松，如同进入一温暖舒缓之地。

　　原来素函这些年是在做这些么。

　　他还以为她一直醉心于推衍，未曾想到，竟然转行治病救人了。

　　素枝理不好意思挠头，道：“其实我娘还有其他法子，不过我没学到，日后精进了，或许能帮上师祖。”

　　陆沧舒道：“有心了。”

　　他说着揉了揉眉心，似乎是累了。

　　素枝理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声说着：“那……若是没弟子的事儿，弟子就先退下了？”

　　陆沧舒摆摆手，示意素枝理可以自行离去。

　　素枝理起身，轻手轻脚走到朝暮殿门口，大门
　　自动开启。

　　她刚出朝暮殿的大门，大门又轻轻关上了。

　　素枝理还未来的及松一口气，燕朗连忙过来问道：“怎么样，太师叔身体可好？”

　　素枝理道：“我瞧着挺好的。”

　　燕朗道：“师祖叫你进入，是为了何事儿啊？”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素枝理一眼，眼里满是好奇。

　　素枝理顺着他的眼光看向自己，她身上披着的陆沧舒的袍子，阳光下，袍子上的银丝闪闪发光。

　　素枝理淡定道：“师祖叫弟子进去，讲了个娄县的故事，似是在传道，不过弟子愚笨，未曾参透，师祖便说想要收我为徒……”

　　燕朗看素枝理的样子，惊诧道：“你不会又拒绝了吧？”

　　素枝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点点头，“我都又师父了，为何还要拜师？”

　　燕朗：……

　　她果然如峰主所说一般，脑子一根筋啊！

　　千百人求着都没有的机缘，她不要！

　　愚蠢！

　　燕朗止不住叹气，一脸惋惜，但事已至此，陆沧舒都无法改变素枝理的想法，他一个长老能做什么？

　　他没再说，将素枝理送往剑峰山门处。

　　山门处，齐秉昭正在等素枝理下山，素枝理还没落地，远远的就看见大师兄如沐春风，脸上满是笑意，像是冰天雪地里突然冒出的一朵迎春花，尤其是看向她的眼神，格外柔和。

　　素枝理满脸疑惑，他这突然间怎么了？

　　燕朗临走前嘱咐素枝理回去后好好体会今日师祖教导，努力修炼。

　　素枝理点头答应。

　　她应付完燕朗，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她娘亲从小教她练习隐藏灵识之法，加之陆沧舒刚解开梦魇和一点执念，可能确实轻松了一些，所以未曾刨根问底。

　　她侥幸逃过此劫。

　　不过今日也算是让陆沧舒尝到了一点绘梦解心魔的好处。

　　只等他再次上钩了。

　　一回头，是齐秉昭关切的眼神，“怎么样？山上冷不冷？”

　　素枝理摇头说不冷，但看齐秉昭一脸喜气洋洋的，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是有什么喜事儿么？”

　　齐秉昭取出木舟，笑着解释道：“云台峰刚刚来信，说师祖发了一千的上品灵石，帮助随意峰弟子们修炼。”

　　素枝理眼睛微瞪。

　　一上品灵石等于十颗中品灵石和一百颗下品灵石，普通弟子一个月才有三十颗的中品灵石月俸，内门弟子一个月五十，亲传弟子一个月一百。

　　她在预言梦中修炼五十余年，死的时候身上都没这么多灵石。

　　《素十梦经》上记载，梦蛇得财，说的果然不错啊！

　　可惜，这灵石没直接给她。

　　素枝理趁齐秉昭开心，道：“大师兄，可不可以给我换张床？”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回去把那张让她一开始灵识无法活动的破床给拆了。

　　齐秉昭笑道：“当然可以。”

　　师祖两次单独叫素枝理，显然是对她极为满意，想收她为徒弟，但素枝理不肯，他又舍不得这么好的资质，所以才会给随意峰发灵石。

　　是以，今天能有这么多灵石，全是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妹的功劳。

　　两人刚登上木舟，“嗡”的一声，齐秉昭腰间的令牌轻轻振动。

　　齐秉昭拿起一看，上面有一条传信。

　　是师祖的。

　　长辈发来的东西，就没有清闲的事情。

　　不看。

　　但一想，这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今日还给了许多灵石，还是得看看。

　　齐秉昭打开令牌，大概扫了一眼，里面说的是督促素枝理课业。

　　师祖担心师妹课业做什么？

　　齐秉昭看了素枝理一眼。

　　素枝理眼底一片青黑，脸色苍白，不见一丝红润。

　　齐秉昭有了打算，相比起课业，小师妹的身体健康才是首位。

　　齐秉昭收好木牌，带素枝理去了云台峰。

　　云台峰乃太清剑宗第六大峰，峰主俞飞章主管太清剑宗财务，与对外灵剑销售等。可谓是太清剑宗最富有的宗门。

　　素枝理预言梦中，都是自己独自一人，对各个峰门了解甚少。

　　下了木舟忍不住四处看去。

　　云台峰四处都是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主殿玉虚殿建在悬浮在峰顶之上的云台上，云雾从上流下，又显得仙气飘渺。

　　素枝理感觉自己就像是从乡下进城的老农，看什么都惊喜。

　　齐秉昭带她去了云台峰弟子置办东西最多的万来街，不管素枝理要什么床，什么被褥，什么枕头，就一个字，买。

　　一直好奇雷灵根弟子是什么样人物的云台峰诸位弟子都看傻眼了。

　　齐秉昭是把随意峰卖了么？

　　平日里抠抠搜搜，连棵半价的灵草都得再砍一半的价格，今天买一百上品灵石一张的云梦床，眼睛连眨都不眨。

　　甚至有的弟子觉得齐秉昭终于穷疯了，不打算在太清剑宗住了，临走前潇洒一把。

　　齐秉昭前脚刚从珍宝阁的家居区走出去，后脚就有弟子将此事上报给云台峰的峰主俞飞章。

　　毕竟齐秉昭往日在云台峰当值，做事踏实可靠，深受弟子们喜爱。

　　俞飞章听弟子们汇报，脸都黑了，这些钱，可都是从太清剑宗出的！

　　这败家子玩意儿，有了钱就这么乱花！！

　　果然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俞飞章气的一扔手里的账本，道：“不用管他，踩了狗屎运了，嘚瑟不了两天，随他去！”

　　买齐了素枝理要的床上用品后，齐秉昭精打细算，不断讲价，直到给卖家自己都快说哭了，才买了一筐的灵草果蔬。

　　回到随意峰后，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又将被发配到黎峰的两个人叫了回来。

　　随意峰的四个弟子，穷了许久，欢欢喜喜过了个不合时宜的温暖寒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