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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大婚 ...

  •   暮春,侯府大婚。

      皇帝命人选了一个吉日,阙都在春日的尾巴上,迎来了一场喜事。

      侯府张灯结彩,红罗绕梁,一派喜气洋洋。

      顾一澜在顾家住了几天,待她确定顾曦完全好了之后,便离开了。毕竟顾家还在丧期,不能办喜宴,事实上,比起相府二小姐的身份,阙都的百姓更熟悉逢春医馆里的顾大夫。

      逢春医馆本身是一座宅子,除了药房和库房之外,东西厢房基本是空的,可以住人,顾一澜向医馆借用东厢房暂住半月,医馆掌柜欣然同意,知道顾一澜的事,他让住在医馆的伙计暂时回家去,等顾一澜嫁到侯府再回来。逢春也算顾一澜在阙都半个住处,其实跟随师父一起游历时,他们也经常在医馆停留,比起傅长欢开玩笑让她把客栈包下更靠谱,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试探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测。

      顾一澜在逢春也不是白住,伙计都回家了,她住在医馆的这段时间变得忙起来,先是给人看诊,再又抓药,她想先了解一下大致情况,便让傅长欢拿了些医案来,因为前后换了许多人诊治,所以医案繁多,为避免麻烦,医案全都留在了侯府,当年为了治疗世子的双腿,不仅让宫中太医们看诊,更是广寻天下名医,皇帝为表惜才之情,给侯府派了一个老太医专治世子双腿,民间名医诊断都被老太医悉心记录下来,顾一澜想到的只是太医记录的。

      傅长欢找了些宫中太医看诊医案,老太医的民间医案在侯府,到时自然得见。世子治疗双腿五年,五年里世子慢慢不介怀了,而傅长欢却一直找名医为他诊治,世子无奈却也答应配合。

      顾一澜闲暇时便翻看旧医案,宫中医案大多记录详细,她挑挑拣拣一些有用的信息,剩下的就等到了侯府再看。
      就这么忙碌了一些时日,没想到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顾一澜那天刚关了医馆大门,回到院里就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面前,顾一澜面上不慌不忙,缓声道:“阁下造访所为何事?”

      黑衣人见她处变不惊,似乎有些意外,开门见山道:“听说你医术卓绝,想来你也跟侯府达成了什么交易,治疗世子双腿,若你治疗时半真半假地糊弄一番,让他无望恢复,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满足。”

      顾一澜淡淡问:“若我不呢?”

      黑衣人嗤笑一声,随即拔出刀,“若你不配合,那就别怨我刀剑无眼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全在顾一澜的选择。

      顾一澜向来最讨厌别人威胁,她明白黑衣人不可能随便动手,只是吓唬她罢了,再者,她也不是好拿捏的,藏在袖中的手里,握着一把药粉。

      “若你能杀了我,那就来吧。”

      顾一澜满不在乎的态度似乎让黑衣人吃惊,他半是威胁半是确认道:“你当真不怕死?”

      顾一澜平静道:“阁下应当没少干这种……”顾一澜刻意停顿一下,继续道:“……事,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对偷鸡摸狗不感兴趣。”

      黑衣人这下怒了,但也没有鲁莽动手,只是恨恨道:“你会后悔的。”

      顾一澜无所谓摆摆手:“慢走不送。”
      待黑衣人走后,顾一澜把药粉收好,拍了拍手,便回房休息了。

      婚期到来前的这段平静日子里的小插曲,根本没有在顾一澜记忆里留下任何波澜,她每天该干嘛就干嘛。

      如此又过了几日,有一天傅长欢送来了婚服、头冠和几个丫鬟,说是成亲那天帮她梳洗打扮。顾一澜不喜人伺候,也不喜妆点打扮,本想拒绝说自己不需要这些,本就是逢场作戏,到时婚服一穿,盖头一盖就可以了。但有一个丫鬟却很认真,说这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不能如此儿戏,傅长欢也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帮腔,顾一澜看她得意的表情,在心里记了她一笔。

      婚期已至,这天清晨,顾一澜被丫鬟团团围住,丫鬟先为她妆点,胭脂粉黛齐齐上阵,后又凤冠霞帔上身,待到一切结束,喜轿便已经到了门口,顾一澜由丫鬟搀扶着上了喜轿。

      阙都的女子听闻傅长欢要成亲,顿时心碎,更是四下打听到底是何方神圣能俘获将军的心,如今到了成亲这日,她们夹道而立,在为将军的丰神俊朗痴迷时,也在暗暗咬帕子,内心大喊:“凭什么,那个女人她凭什么!”

      顾一澜对这些一无所知,她也不关心,只是坐在轿里,就能切身感受到阙都百姓的热情,看来侯府深受爱戴,人们都为侯府结亲感到高兴,能做到如此地步,侯府声誉不可谓不好,但未必是好事。

      轿外喧嚣震天,轿子并未因这样的热情而晃动半分,而是稳稳地、缓缓地前行着,傅长欢的声音在轿外响起,似是离得很近,顾一澜听到她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排面?”

      顾一澜靠在窗上,对着轿外故意道:“你说的是谁的排面,你的,还是我的?”

      傅长欢似乎弯下腰凑近了窗边,隔着一层红帘,她笑嘻嘻地道:“自然是我们的排面了。”

      顾一澜对她的一番嬉笑之言已经习惯,毕竟有事没事就喜欢说些调侃的话,若是一直跟她计较,那不得累死,不如加入来得有意思,还能反击一二。

      傅长欢正想着顾一澜是不是无言了,她便听见轿里的人道:“大将军说得是,很有排面。”

      语调微微上扬,不同于以往的平淡,而是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调侃。

      这下轮到傅长欢愣住了,顾一澜少有这样一面,不同于平日冷淡疏离的模样,而是有了一丝人情味。

      二人说话间,轿子慢慢停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

      随着一声吆喝,顾一澜掀开轿帘,扶住傅长欢伸来的手,与她一同步入府中。

      侯府今日大喜,皇帝派人送来了贺礼,朝中官员都前来道贺,顿时侯府上下热闹非凡。

      宾客们看着傅长欢和顾一澜拜堂,一拜天地,她们朝着天地拜上一拜,二拜高堂,她们转过身对老侯爷拜了一拜,夫妻对拜,她们互相拜了一拜。

      入洞房,顾一澜被扶进了新房,待到人都走后,她掀下盖头,拿下头冠,只余一根红色发带缠绕在发髻上,两条红绸带垂落脑后,尾端还嵌有金镂空云纹,坠着小巧的金铃铛。

      顾一澜动了动被头冠压得僵硬的脖颈,拖着繁重的大红绣金纹婚服,她正要褪下一两件减轻负担,就听有人推门而入。

      “这是省了饮合卺酒的步骤,直接洞房吗?”来人语带戏谑。

      顾一澜没理会傅长欢,慢吞吞褪下几件衣服,才觉得轻松些,她走向桌边,看到傅长欢挑眉看着她,嘴角带着漫不经心地笑,
      她淡淡问:“有吃的吗。”

      傅长欢对她的话,似乎早有准备,她点头道:“有,你吃什么?”

      “一碗面就行。”顾一澜说着在桌前坐下来。

      傅长欢吩咐完丫鬟后也坐下来,她穿着一身男子婚服,戴金冠,眉目间带着英气,想来是进行了修饰,整个人意气风发,顾一澜想,这可能也是她能伪装男子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傅长欢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顾一澜,她缓缓道:“今日顾昱派人来道贺,带了些贺礼说是一点心意,我看了看,这个明显是给你的。”

      顾一澜看着手中的银针,这是一排崭新的银针,每处都很精细,用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针袋包着。

      顾一澜把东西收好,没说话,傅长欢却笑着道:“看来这顾昱也不是很讨厌你这个妹妹。”

      顾一澜不置可否,敲门声响起,傅长欢起身开门,接过了丫鬟端来的面,她把面放到顾一澜跟前,自信道:“吃吧,我侯府厨子别的不敢说,这阳春面做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顾一澜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等她吃完后,傅长欢问:“味道如何?”

      顾一澜擦擦嘴,淡淡道:“嗯,还行。”

      吃饱喝足后,顾一澜想出去走走,于是她就来到院中,现下已是黄昏,暮春的风吹过,留下一片清爽,祛除了一天的疲劳,让人心旷神怡。

      傅长欢从她身后走来,慢悠悠道:“此处院子平日没怎么住,比较空旷,你若是想种些草药就随意。”

      顾一澜点头,到青石桌前坐下,这院里确实空旷,几株不知什么树,光秃秃的,唯一显眼的便是院中央的梨树,比起相府那棵,这棵明显小不少,而且看着有些营养不良,零星几点白,在风中颤颤巍巍。

      顾一澜若有所思,对傅长欢道:“这是移栽不久的梨树。”

      傅长欢见她看出来,大方承认:“是啊,移栽不过两个月。”

      “你还真是……”顾一澜感叹。

      连树都不放过。

      傅长欢没等到她接下来的话,失笑:“你怎么喜欢话说一半呢?”

      顾一澜昧着良心道:“你真是颇具风雅。”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有时说点昧心的话也未尝不可。

      傅长欢知道顾一澜说的是昧心之言,不过自己确实不会照顾花草,那日在郊外看到这梨树,远不如周围其他树壮美,而是小小一棵,枝丫上几点白,不知怎么,她就想将其栽到侯府,侯府不见梨花,种一棵倒也无妨。她命人将这棵梨树移栽至侯府,本想着让它自由生长,不料一时没看,待到再看时就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府中下人不懂种植,侯府里的树也都是长成的,平日浇浇水即可,对这棵梨树明显不知所措。

      傅长欢就更加不知,于是便请宫中花房的人来看看,如此才稍微好一些,虽然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好歹是活了下来。
      顾一澜自然不知道这些,不过她对种植药草倒是颇有心得,想来花草也差不多,日后倒是可以照顾一二。

      二人正各想各的,就听到一声呼喊:“长欢!”

      顾一澜看过去,是叶行川,看起来喝大了,面色酡红,走路摇晃,要不是后祁晏在旁边,怕不是下一步就要摔个狗啃泥。

      叶行川跌跌撞撞走过来,他一掌拍在傅长欢肩上,大声道:“兄弟,没想到,我们三人,最早成亲的竟是你。”即使醉了,这话还是说得利索。

      祁晏扶着他坐下,叶行川继续道:“本来,我说我们中最早成亲的肯定是我,如今被你小子捷足先登了,我……我今日来,就是闹洞房的,房呢,在哪?我要闹了!”

      顾一澜:“……”

      傅长欢简直没眼看,她对祁晏道:“你怎么又让他喝多了?”

      祁晏无奈摇头,傅长欢明白了,得,这是又没拦住。

      叶行川吵吵嚷嚷着找新房,祁晏一个没看住,人就窜出去了,他摇晃着来到新房,没注意脚下台阶,一个踉跄就要往下倒,祁晏连忙一把捞起他,将他扶稳站好。

      叶行川见有人阻止他,顿时就不干了,他嚷嚷着:“祁晏!你干什么,干嘛阻拦我?啊?!”

      祁晏无奈:“你喝多了。”

      叶行川狡辩:“没有,我没喝多,我知道你是祁晏,我怎么可能喝多了?!”

      傅长欢走过来,伸出两根指头朝他比了比,问道:“这是几?”

      叶行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最后肯定地说:“四!”

      傅长欢扶额:“好了,你是真醉了,快去睡吧。”

      祁晏扶着叶行川走了,经他这么一闹,天色已完全暗了,夜幕中星星点点,明日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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