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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心事重重地回到宿舍楼,宿管阿姨第n次骂他回来这么晚做什么,林屿也再一次勉强地用笑脸敷衍过去,称自己下回一定注意。阿姨气势汹汹地打了个哈欠,林屿当她沉淀后要爆发,却见她冲自己挥了挥手,破天荒地就这么放他走了。

      怕打扰到舍友,林屿推门的时候蝎蝎螫螫,门开,灯断了电,莹莹微光,只见舍友围成一团,前头有人拿着从家里偷偷带来的mp4,几个男的目不转睛屏气敛息一动不动,估计还不知道他进来,林屿也没说话,一时室内忽然变得很安静,但凡有一点动静都值得被人关注,何况是播放器里传来奇怪的咿呀和乱叫。

      这种是人都懂的东西,意会不可言传,难怪一行人坐如钟站如松。

      就是臭味不相与投,林屿打死也不可能参与其中,他现在很累。今天的所有事件发生全出乎他预料,信息量太大,他此刻只想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念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休息,但他床位在内,座椅围了万万层,就为目睹黄色颜料,舍友们墙一样把过道堵得严严实实。

      暗昧中,不知是谁先脱口说了句:“哟,小男同回来了!”

      其他人纷纷将目光转向林屿,林屿胸口一闷,窒息感又来了。

      有人只是瞪了一眼林屿,“你们没事吧?都看着他干嘛?”又把头低下,“哎哎哎,这女的是不是要来了?突然叫得这么骚!”

      “卧槽,真的高清□□诶,看得一清二楚,张扬,你牛!”“都他妈快放完了,现在才知道?”“我站得最远诶,还近视呢,能看得到就不错了!”“要不我们让开你一个人看?知足吧你!别成天叽歪些个废话...”

      心怀龃龉的人小声嘀咕着闭了嘴继续看。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时候已经不早,林屿原想着回来就洗洗睡了,本来就是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地方,响个屁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外放毛片,女化莺声男若牛喘,这种情况下还能安安稳稳入睡的人,真就是古来的圣贤了。

      “你们在宿舍里看这种东西是不是太过分了?”林屿说话还算客气了。

      放片的张扬骂了句脏,按下暂停键,片里的□□立止,舍友们都觉得扫兴,一时七嘴八舌,“张扬你管他干嘛继续放啊!”“他算个屁啊!”

      张扬倏地站起,赏林屿一个白眼,偏头道:“要你他妈多管闲事!不服给老子憋着,你有本事告诉阿姨去啊!”

      林屿转身就走,他还真就要去找阿姨来评理。

      张扬见他来真的,跨步要追他,窝囊地被凳子腿儿绊了个趔趄,脚动地的声音让林屿回头去看,张扬一把扯住他校服的衣袖,目露凶光,“你要去哪儿?”

      林屿不卑不亢,“你说的,找阿姨。”

      “你丫的是不是个男的?就这么点鸡毛蒜皮小事还要去麻烦阿姨?”

      “你们打扰到我的正常休息。”

      “有什么好打扰的?你他妈是没长**还是怎么的?你乖乖上床,听着声在被窝里偷摸着躲起来打打**不就完事儿了吗?”

      龌龊......

      屋里头光暗,还是可见林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要么你们停,要么我去告诉阿姨。”

      “搞事情?”张扬冷笑,细眼眯成一道弧线,“你去,看待会阿姨来能不能查到东西。不过,我提醒你,你要是真把阿姨整来了,后面兄弟们怎么对你,我说了算。”

      林屿不动了,他不敢动,心里头是麻木过于害怕,他当然知道张扬有的是方法整他,今天他林屿但凡敢迈出这扇门,以后也就别想在宿舍待了。林屿心里滑过一阵自嘲,表情变得很牵强,早就是如履薄冰的境地了,烂透了的寝室关系还能更差些吗,怕是烂无可烂。

      见林屿呆若木鸡,张扬上前拍了拍他的脸,“呵,这就傻眼了?我以为你快毕业胆子肥了呢。你听好了,想要顺顺利利在学校把剩下来的日子过完,管好你自己的嘴,懂了吗?”

      林屿看了他半晌,木讷地点了点头。

      张扬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刚才的影片还没放映完,一众人意犹未尽,男女之事在现阶段的他们眼中既新鲜又刺激,少年们反怪林屿没眼力见搅他们的局,也是张扬适才教训过林屿,不然他们必当亲自下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gay骂个狗血浇头。

      “你们后边的人挡道了,看不到啊?让让人家啊,瞧他可怜巴巴那样儿。”张扬回过头吩咐众人。

      围坐张扬的男生们闻声真就起身让出一条路,林屿一愣,他也不能让其他人白给自己让道,虽然不觉得张扬会这么好心,还是将信将疑要上自己的铺,张扬果然叫住他,“你等等的。”

      “睡什么睡?睡得着嘛你?过来一起看。”

      其他男生唏嘘一片,他们虽然胆儿大,也不敢半夜公然大吵大闹,秩序他们也守,就是守的不多。张扬此言既出,一个离得近的人直接把半截身体爬上床的林屿又给拽了下来,差点没摔倒在地。

      一只拖鞋还没找着,林屿就被人怂恿着推到前面,张扬指着屏幕,艳俗的画面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暂停符号。“有片儿不看,缺德啊你!别看哥们儿平时待你不咋地,这种关键时候还能想到你,不谢谢哥?男的有什么意思,看这女的,带不带劲儿?有没有反应啊?”他说着就要去摸林屿,林屿跟敬鬼神似的想要远离,口中词严,“这属于黄赌毒的一种,防微杜渐,我不能沾。”

      张扬笑着骂了句傻逼,“这种东西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叫你看是为你好,帮你改正性取向的问题啊,你个同性恋有什么前途,说不定你将来有一天还得谢谢我呢!让你看你就看,哪来那么多废话,你给我记住,好好看,好好学!”

      话毕张扬就去掐林屿的后颈,毛头小子没轻没重,跟抓大鹅似的,林屿硬是被强迫去看。

      辣目的画面里男盛女浪,光是听声音都足矣让人想入非非,扑面而来的羞耻与折辱,林屿脸红的像是被蒸熟了的螃蟹,他从没看过这种东西,前面说的话也并非言过其实,在他眼里,这种黄色影像就跟国家宣传扫黄打非里说得那么严重。

      林屿索性紧闭双眼,不看,张扬他们虐他久了也觉得没意思,嘲弄几句也就把他给放了。林屿抽身跑了出去,张扬也不追,只是让人去看一看门有没有关紧。

      前面的警告有用,张扬知道,林屿就是跑了也不可能去跟阿姨告发,赌他没那胆子。林屿嘛,肯定又像个胆小鬼一样找地儿躲起来自闭去了呗。

      宿舍楼的每层都设一间公厕。林屿本想为自己谋一处用来喘息的空间,偏慌不择路地选了这么个地儿,不知名的香氛伴着股刷洗不掉的尿骚味,让人头昏脑胀。

      环境是差了点,也就胜在安静了,尤其是半夜。

      林屿乱入一个隔间,带上铁片的闩锁,用后背死死抵住那扇木板门,仿佛自己真就与世隔绝。独处向来是他索取安宁的手段,可放到现在却一点用也没有。

      他是个善良的男儿,可终归到底他只是一个男人,刚才亲眼所见一方屏幕里赤身裸体的男女不是真的没有打动他,只能说林屿在人前伪装得相当好。他心里不耻多些,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的时候,他竟然所想的全是陆川,想到今晚陆川看他的眼神,想到与他惊天动地的一吻。

      林屿触了触自己的嘴唇,像在确认着什么,依旧滚烫,他不敢继续想,说什么男女有别,虽然有些问题他想都不该想,但确实有些东西他给不了陆川,他们永远不可能来真的。心里好一阵失落,林屿想他是真的不正常了,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清醒些。

      今天喝多了水,一股尿意上来,林屿拨开裤门上的拉链,隔着内裤碰到,身体诚不可欺,他顿时无话可说......

      往后的好一段时间,林屿和陆川的交往没有在一吻之后戛然而止,相反,那一吻激起两个人的兴趣,浅尝辄止没有意思,两人比从前还要频繁在一起腻歪,却也没到正大光明的地步。

      若说从前林屿是期待巧合,那么现在他就是纯心制造巧合,但更多时候陆川总在出乎意料的时候来找他,当然是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两人会找隐蔽的地方搂搂抱抱,既破了首例,就免不了再亲个嘴儿什么的。对于林屿来说,每天都好像在数着点度过,尽可能快的刷着漫天飞的卷子,只为了抽出一点和陆川相处的时间。也有见不着的时候,那抹相思就格外浓,即便下次见面,那抹该死的相思竟又平添几分。

      生活其实没有迎来质的转机。征文比赛闹出的乌龙事件结束后,邝天明不但没有受到应受的处分,反而教唆班上的其他人一起挤兑林屿,连一向秉公行事的老实人班长都在威胁下伙同其他课代表处处刁难他,邝宏亮这个做班主任的人都对他不屑一顾,其他老师就更别说了。林屿在学校的日子愈发如履薄冰,眼看着桌上提醒高考倒计时的日历越翻越薄,他却有时连低头贴着墙根走路都能被任何一个人数落得体无完肤,羞不羞辱不辱林屿都不在乎,关键是他每一次都要花很长时间平复心情才能继续学习,但肆意的辱骂是无成本且无止境的,有时候他深感无能为力。

      他和陆川的关系始终没有完成界定,纵然是以这样一种见不得光的方式相处,他还是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的心甘情愿,陆川用小情小爱拴着他,还渴望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刺激,偏他这个时候给不了他想要的,这让双方都有些气馁,然后就是一种虚情假意的表面的敷衍。这段时间他们确实很暧昧,但是中间总像是隔着一层摸不着看不见的玻璃纸,遮遮掩掩朦朦胧胧,生怕有一天对方就消失不见。

      林屿如同一只被工业流水线塑造成的夹心饼干,感情和学习的双重压力让他无法呼吸,他有感他和陆川总有一天要坦诚相对拨云见日,这才各自人生的哪到哪,十有八九会分开,也想着尽快熬到高考结束他先一步踏出去,但明明走得飞快的时间似乎在等待中被无限期拉长,林屿感觉自己简直在打一场历史遗留下来的战争,战壕里,每一次的对抗都让他感到度秒如年。

      有想过他很可能会坚持不住,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距离高考不盈一月,高三备考的事宜成了家里的重头戏,许多家长常常放下手里头的工作,趁着自家小孩下课的间隙不辞辛苦到校门口来给他们送补充能量的东西,这理所当然成为助考战线的一环,父母难得展现对孩子的关怀,就凝聚在类似一大碗撒着葱花的骨头汤里了。

      中午的时候,林屿他妈张小凤也来了,有提前通知,所以林屿一下课就赶过来,张小凤给他炸了一袋素丸子,可以充当小零食,也能撑肚子管一餐。

      其实这东西过年时候才常见,但林屿挺爱吃的,制作简易,张小凤也爱做。他家生活并不富裕,但逢年过节总会炸些素丸子分送邻里。食材都是些最简单的东西,面粉胡罗卜粉条,混合淡淡五香粉味道就成了素丸子,再切点碎葱和进去,起锅烧油这么一炸,特别香。价值也许远不及山珍海味,营养成分可能不在考虑之中,但就图一管饱加上带有家的味道,林屿能吃得其乐融融。

      娘俩临别的时候,张小凤说一个人吃不完可以分一点给同学,最好今天就能吃完,否则什么东西留到隔天味道和口感肯定就大不如前。

      说巧还真巧,林屿正准备着下午或者晚自习期间找个时间给陆川送点尝一尝,回班级的路上就碰到了,他身边还有几位男生,也不算是陌生的面孔,都是上次去浮棠里ktv的陆川的同学,赵昂也在里面,他跟陆川最熟,搭着陆川的肩一起聊得正欢。

      林屿心里高兴,甚至做了个相当慷慨的决定,他想自己可以一个都不吃,全部分给陆川一行人。

      陆川个高又好看,走在人群中就跟地标似的,可能他头抬得太高了,他好像没有看到朝这边走来的林屿,还是赵昂先注意到的林屿,接着兴冲冲地说:“哟,这不是那个gay吗!”

      林屿没有理其他人怪异的目光,本来他耳朵就对这些称呼起了茧,径自向陆川递出那袋保鲜袋装着的沉甸甸的素丸子,“我妈做的,你尝一些,觉得不合胃口的话就还给我,别浪费了。”

      “妈的这什么玩意儿,黑不溜秋的跟屎一样,谁会吃?”对于一个天生被视作低人一等的人,说话自然夹枪带棒,赵昂毫不留情地批驳起那袋林屿深以为然的素丸子,他不顾陆川的冷眼,说话声大了些,反引得其他人更多的关注起有个男的大言不惭送陆川吃的这件事,连陆川身边路过的好几个男生都连连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什么危言耸听的话更不用说了。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林屿这种行为等价于日漫里举着爱心便当讨好男神的萝莉,也许他本没有煽情或者讨好的意思,就是单纯和朋友分享食物,但是经好事之徒那么一煽动,这个举动好像就不言自明地产生了些许变质的意味,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面的情况下。

      “我去,陆川,你小子艳福不浅啊,难不成,你男女通吃?”一个男生的语气近乎戏谑,听起来就令人不舒服。

      陆川惹眼,正是中午大家出来吃饭的时候,周围糜集着踟蹰好事的人流,纷至沓来似的播送出猜想和论断二人关系的流言,他一向昂着的头却下意识地左右逡巡,发现已经有人把看待林屿那样的目光,投向了他。

      “欸陆川,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儿?你呀,怎么会跟他搅和在一起?”听那人的口气,林屿就是一块好不了的烂疽,谁要是跟他扯上关系,那可真是人生的一大不幸。

      少年的心思是敏感而经不起推敲的,陆川知道周围人的目光周围人的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林屿也许可以,他受不了。

      愈来愈吵,愈来愈烦,耳边像是挤了一夏的鸣蝉,聒噪得不行。

      陆川的脸此刻犹如被冒着寒气的云翳遮盖,他就像一座火山,周围那些议论纷纷几乎把他点着了,他没有说话,但死死盯着林屿。

      林屿拎着保鲜袋的手向后缩了缩,他的直觉向来很准,那就是陆川要大开杀戒了。

      “妈的臭傻逼。”陆川啐了口脏话,冷笑一声,一把夺过林屿手里攥着的那袋素丸子,啪的一下甩飞老远,也不管会不会砸到人,那袋素丸子咕噜噜滚了一地,一枚肉嘟嘟的丸子滚到陆川脚下,被他一脚踩得稀碎,接着他迁怒地揪起林屿的领口,将他掼倒在地。

      林屿的后背冷不防猛撞在地上,疼得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一阵暴雨般的拳头砸下来,林屿一瞬间被揍得头晕眼花,陆川一边打一边骂,“去你丫的,你个死同性恋,还他妈敢来找我?!你少痴心妄想!!”

      一拳,两拳,三拳......陆川的拳头跟悍铁一样硬,全打在一端的颧骨上,林屿的头被打歪过去,骨头像是要脱臼,又仿佛要碎了,震得他直发麻。

      对于从林屿身上能够攫取比异性更多的刺激,陆川有过一时的迷惘,但这些天短暂的与他相处让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就算他不那么直又怎么样。横竖也没人知道,他以后也许都不会结婚,就是结婚,也肯定是走最正常对他最有利的联姻,就是年少不懂事喜欢了一个男生,这样的小事根本无足挂齿。接着他用一种类比的方法去看待自己和林屿的关系,就像是他的妈妈在家养了一只贵宾,她时常给它添新衣做美甲喷香水,还动不动抱在怀里搂搂亲亲,他觉得林屿也不过如此,他这段时间跟林屿腻歪,无非也就是看他身轻体柔好欺负,给他一点甜头他能高兴一整天,可不就是他乐意养的一个生着好看皮囊的宠物?

      但这傻逼居然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要送自己东西也该挑个隐蔽一点的时间和地点,非赶在光天化日之下人多的时候送,这不纯纯找打吗?!

      陆川殴打完了还不算数,他旁边的兄弟们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屿也讨厌的牙痒痒,也为了一过手瘾腿瘾,七手八脚就胡乱向林屿身上招呼过去,没人敢上前来拉一拉劝一劝。

      林屿抱着头缩在地上,始终一言不发,他在注意到陆川拿那种和其他人一样看自己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懂了,心凉了半截,这顿打是他自找的,没白挨。

      他这段时间戛戛独造的希望高塔轰然倒塌,压死了曾经那个愿意一心困在两难境地中委曲求全的自己。

      面对密密麻麻落下的拳打脚踢,林屿忽然觉得不痛了,目光像被杀死了一样的涣散,若非脸被揍得做不出什么表情,他觉得现在自己应该在笑,笑陆川,更是笑他自己。

      学校的管理老师很快到场,这场单方面的冲突犹如一场笑话,陆川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也没什么解释,道歉都没有,也是林屿根本没想追究。

      张小凤中午才去学校给儿子送吃的,晚上就收到学校的电话让她把林屿接回去,结果见面才发现她儿子已经面目全非,这让一个当妈的怎么能不心疼,不顾林屿反对,誓要给他讨回公道,但学校那边的处理方式很冷,冷嘲热讽不说,反叫张小凤好好带林屿去医院看一看心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也不会天天在学校里丢人现眼,或许言过其实,但梗概如此,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什么样穷凶极恶的校园霸凌,林屿想自己揪一揪大腿肉都能忍下去,但如果施暴者是陆川,他受不了,他知道自己为这一件事跟张小凤提出想要休学的提议兴许很矫情,毕竟这是许多家长眼中咬一咬牙闭一闭眼就能也都要混完的必经之路,好在张小凤在好一阵纠结后还是选择和她的儿子站在统一战线,曲叔安慰她反正距离高考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该学不该学的都学的差不多了,回来复习也是一样的,回来好,还方便照顾,留在学校反而遭罪。

      既回了家,张小凤也就把前几天的事情跟他交代了,首先是前几天有两位西装笔挺的建商代表在附近老邻居的陪同下来敲门,说是他们所居的这片区域要进行大规模的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划而过的四线大道,整合为新兴的商住混合区。

      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曲叔已于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向张小凤求婚,张小凤给林屿看了看手上分量十足的钻戒,她尤顾及林屿的感受,特伺机以说明。

      林屿自是赞成,曲叔的人品多年来有目共睹,是个值得托付的归处,既然他做出了实质性的承诺,那么林屿这个做儿子的自是尊重祝福。

      至于房子的事情,曲叔名下的房产其实并不止这一套,他在东三环那边还有一套一百来平的住宅,早年贷款拿下的,可以即刻入住,四人住稍挤但不成问题。

      只是要阔别这一住近二十年的旧屋,对娘俩来说即是真正的挥别过去,真有些舍不得,且不说也找不到楼下还有余裕可以种些菜蔬的房子了。

      天地有则,终归物是人非。

      林屿再也没有回到高中,仿佛一切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梦魇从未存在过,一如他在学校中销声匿迹杳无音讯。

      虽然林屿一家因为拆迁事宜获得了一笔不少的安置费用,但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他仍既兼顾着学习又瞒着母亲额外打了份工,极尽勤恳和忙碌。没了学校里那些纷扰,他倒是过的更加得心应手。

      高考结束后的林屿也没有赋闲在家或是给自己安排毕业旅行,而是继续打工,他想要自己挣够生活费,这样就不用张小凤那么辛劳。

      林屿很好,靠着自己一个人考上了外地奕安市的一所本科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鉴于高中时期并不愉快的住宿经历,他在学校附近一片老旧公寓楼寻了间便宜的出租屋,条件是不算好,空间厄隘蜷焗,墙壁阴垩斑驳,只供基础的水电,放眼全是不三不四的凋敝家具,那一扇两扇的小窗实在聊胜于无,还都糊上了一层油污浸润的旧报纸,毫无采光可言,配上一挺逼仄的钢丝床,除了无人管制,与牢狱也无甚区别。可屋子是陋了点,胜在价格便宜,林屿一个不怕吃苦的人,自是住的不亦乐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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