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风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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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等大胜消息传向京城，并没有迎来任何喝彩之声，来的只有不听帝令的弹劾。凶猛异常，多激越悍猛之词，像极了文化人互打口水仗。
皇帝书桌上数百封皆是为此事所写，但朝中归朝中，民间的声望倒是大不相同，苏席兵不厌诈的事迹越传越离谱。
什么是女真首领抢过他老婆，女真首领亲信原本是他安插过去的间谍，总之在那茶馆评书的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陈夫人留在府中却是惴惴不安，连府门都不敢迈出去，终日带着两个小丫头守在院中抄诵经卷。一卷卷黄表纸添上檀气墨香，佛珠捻动得油亮锃光，与之相反的是原本安分待在家宅中的上门媳妇。
那个并不安分的哥儿，依旧出去行商，据说囤积了千万家私。
陈夫人一点儿都不想听到这个哥儿的消息，只愿前线战事平，儿子能够平安归来。
沈遇舟和现在镇国公府主人可没什么感情，但是看见陈夫人如此日夜忧虑，心中多少同情。可苏席假佯违旨的消息传进京城，沈遇舟不免为自己现在所处的身份捏了一把冷汗，他嫁进镇国公府上就是其中一员，罚也必定会带上他。
但紧接着传来是的苏席降职的消息，剥了原职，下放一阶，顶多算得上是小皮毛。对于苏席在军中的威望，和亲信在整个军队体系中扎下的深根，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苏席当作放了个长假。
塞外过的苦，不如京城一梦。
可京城的局势不可同往日而语，剧情被他主动征战的行为跳过了，原本男二应该在塞外征战多年。多次遇险，勉强护住这条重要的边境线，让身后人得以安宁度日。
但现在苏席战功赫赫，虽胜之不武，但锦城已拿，夺回北三省指日可待。海城将领和他通信多次，已谋划后攻歼女真后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归故土。
皇帝不傻，真要是傻子也坐不上这个位置，可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苏席威胁到底有多大。皇帝心中忌惮无比，可现在的皇帝也就是主角攻，刚刚才勉强平复朝堂，才解决首辅党羽一派。
插进的棋子职位尚低下，虽手掌特务机构，但那三两死士，真不够一个军队将领打的。皇帝现在尚没有那个实力能够扳倒苏席，想要挖起开国重臣一脉，谈何容易，是人皆知多难。可坐上皇位多为疑心病重之人，手捏玉玺，生怕动摇权势。
皇帝秘密招来沈遇舟，握住他的手，漆眸如寒星点地，深情无限的询问道，“他有没有欺负你？”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和他是夫妻，陛下，你好之为之。”
“遇舟，我错了，就当是为了我。”
“我能给你更多，”皇帝一诺可值千金，但口头一句更多只值地上废纸一张。
“遇舟，你身边那个蛊士还未发动自己真正的功效，他能让陈聿春彻底爱上你，你要帮他。”
“你帮他完成，就是在帮我。”
“……重荣，你记得你说的话，别再骗我了。”
沈遇舟眼带泪光，在他人征战之时，他和皇帝一同下游江南阅遍山水风光。说不心动是假，他一直都为眼前的男人心动，甚至还生下一子，“别再不告而别。”
皇帝紧紧的抱住眼前清瘦的哥儿，充满怜惜的蹭了蹭沈遇舟的鬓角，伸手理过他玉冠束起的头发。
两个人互相感动，好像是那最恩爱的鸳鸯，不见脚底硬泥下深埋白骨具具。苏席若是在，定会持刀将两人捅个对穿，算盘打到他身上了真不嫌命大。
但苏席还不知两人密谋，听令回京，没搞什么阵仗。
在城中没策马狂驰，苏席已经过了那个时候潇洒的傻劲儿，只打点随从，一顶挂帘马轿行过大路。后面跟着三两侍卫，携兵带甲，但护着的东西不是什么正经货。跟在后的轿夫扛着好几个大鸟笼，红绒布盖住笼内什物，显得有些神秘。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什么，鸟笼鸟笼，里面可不就鸟吗。
都苏席养的，搁塞外太无聊，养了两只雕，一只海东青，另外又有下属送来游隼和猎犬。大多数时候都是战事平静，沙场操练轮不到他这个主将，兵书勉强看了两页。修养好的身体耐不住闲，总想活动活动筋骨，塞外多平原大漠，猛禽众多。
没事就带着三两人，骑马散出去，肩上架只气宇轩昂的雄鹰。拍拍羽侧，放出去，再配合猎犬不时便能从草丛中赶出只荒漠色的土兔子。兔子慌不择路向苏席方向冲来，苏席笑，策马低身一身黑衣配棕马，衣袂翻飞如轻莲转放。斜腰下沉，眼明，竟一手捞住那可怜的黄毛兔。
兔子捉回去当然烤了，苏席没什么怜悯之心，咬着没滋没味的兔肉下肚。
关外多时艰难，粮草压得太狠，甚至很多时候只能靠偌大的镇国公府卖地支援那么一阵。
轿停，苏席撩开轿帘，身姿愈发挺拔朗硬。面冠是玉，低调不显山水，苏席抬头看看府门牌匾上已有褪色的金字。
俩小姑娘已经冲了出来，苏席笑着抱起来，摸出袖口藏的红玉珠，红绳穿过打磨好的珠孔，正好能绑在小辫上。小姑娘见人不会哭，看他一点儿重伤没有，只叽叽喳喳乐个没停。
陈夫人遥遥的站在自己院口，充满慈爱的看着苏席。春枝闹鸟，嫩叶静飞，院中天井投下好熙光，进院子，闲坐歇息一阵。
传饭，但沈遇舟竟混在女婢子堆里端汤盅走进来，陈夫人看见这个不识好歹的哥儿就没好气。
可面子上一向还是得做，眼神示意婢女抬了凳过来，沈遇舟讪笑着落坐，却也是不敢挨苏席太近，怕被发现意图。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年在山村河边捡到那个瘸腿世子爷，沈遇舟还是有那么一些识人功夫，不管是从经验还是直接上都能嗅到苏席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他已经是个杀惯人的侩子手，对于这种人，沈遇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离远一点寻找时机，沈遇舟站起来给苏席夹菜，苏席差点掀桌子。
但碍于陈夫人的目光和两个小丫头在，苏席硬生生按住脾气，端汤喝了一口拉着两个小姑娘就上街玩去了。
沈遇舟面对陈夫人凝重的目光，一时间不敢抬头，匆忙行完还记得的礼数就冲下桌子离开。
陈夫人看着相继离去的背影，不免得哀叹一声，面对满桌子精心备好的佳肴一口也难下咽，抬手无力招来侍从收拾。佛珠捻捻而动，细线崩紧，她疲态驼腰转身进屋继续焚香抄写经卷。
苏席已经到了街上，随便找了家馄饨摊坐着，但这家打着的薄纸鲜肉馄饨的招牌还真有名堂。皮薄馅大，能从白汤里看见粉红隐透的肉馅，除去无钱两置购鲜虾吊汤外，算得上不错。
两个小姑娘也不是当初七八岁的时候，过了十，大的能有十二，性情稳重不少。没像原来蹦蹦跳跳那样撒欢，遍街乱冲，现在倒是学乖了紧紧拉住苏席的手。
“哥，我们去皇觉寺行不行？”
“娘去了好多回，这次我也想去，”陈惊春求完，陈万春也紧接着喊出声，“我也想去。”
“想去就去。”
苏席无所谓，俩小姑娘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但路过一跛脚道人。突然拦住他说印堂发黑，天降大难，苏席没管，他从来不信这个，随手蹦了两块金锞子过去。
可等拜完佛寺，苏席回到自己院中，口渴拎茶，手印在烛光下。火光扇动两下，红光过映，苏席突兀的发现自己手指甲绀紫发乌。颜色不正常，打他有过那年在山寨中的经历，让苏席对这件事尤为关注。
现在的甲色和之前的情况截然不同，应是有人给他下蛊毒。
苏席沉住脸，招来人，立马开始暗中搜查他身边所有人员。苏席手下势力何等效率，土里来血里去，都是杀惯人的彪汉子。查不清的人，一刀剁了，准出不了什么差错。
在他的吩咐下，办事还算隐秘，死尸裹张烂席在天未起晓的时候便悄悄拉出去埋了。
管事的还算识时务，虽他在陈夫人宽容大度下吃了不少油水，但为了一条小命。点出沈遇舟院中总是多出一客，吃睡都在一起，简直是不像话。
正巧沈遇舟出府，带刀侍卫立马前去院子翻得个底朝天，在偏房中寻到那面蒙轻纱的怪异男子，立马擒住送至苏席眼前。
苏席伸手摘开他的面纱，看见一张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疤脸，轻挑眉将面纱放下。翘起二郎腿，端起热茶向前一泼，将季君轩整个人弄得狼狈不堪。
本来面容可怖的男人咬紧塞嘴布条，跪在地上，眼底的血丝几乎都要瞪着翻向苏席。
苏席撑起头，微偏，“原来还不是画的。”
“说，你是谁？”
两侧下属利索扯掉白布条，季君轩啐出一口血水带出两颗碎牙，微笑道，“陈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还记得山寨被逼婚一事吗？”
“你连自……”
“陈一，剁了他。”
苏席抬起手将茶壶砸过去，直接粉碎掉季君轩此生最后一句话。苏席一向没什么耐心，冷眼看向随从拔刀一斩，丑陋的头颅骨碌碌滚落下去，停在门槛边，脸上还停留在那一刻戏谑。
“姓沈的去哪儿了？”
“刚刚三刻前出去了，听丫鬟说应该是去皇宫。”
“操。”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风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