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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同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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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瞧秦楚依旧一席素色的长袍,不过这回其腰间坠着条银链,在暖阳下生辉耀目,更引人注目的是,银链之中坠着一块血玉,与她眉间那赤痣倒是呼应。
她神情自然,铺纸沾墨,笔走游龙,张弛有度。
这番气度,叫人好奇殿试之上,她是不是也如这般自得,提笔顿挫,下笔如有神,一篇提了状元的作文便现于纸面。
现下,秦楚作画不过一炷香,在众人屏息之间,便见她敛袍收了笔。
“这,这画得是谁?”
“鹤望以花鸟鱼兽出名,秦楚生既师承其,又是宾至海棠宴,自然画的是这海棠风光。”
有侍从前来展画,秦楚道:“昔日常闻殿下爱花草,更是居住于柳园之中,因此臣作一副花柳图献上,还望殿下勿嫌。”
不得不说,秦楚这笔迹确实像鹤望的力道,看来她所言不虚。
梁知念虽未曾见过鹤望作画,可书画不分,鹤望偶尔题字题诗,她是见过的。
纸卷上自是海棠丽色跃然,栩栩如生,花枝娉婷,却只占画面四分之一幅,更多的便是垂杨柳,树枝干未作过多着墨,只寥寥几笔,却显得满山遍绿,留白恰到好处,如有小溪从这山水色间潺潺流过。
一炷香的时间不算长,秦楚若要精雕细琢倒是磨蹭,只作轮廓勾勒神态更是意趣非凡。
这卷画自然要先呈至梁知念处,见她梨涡盈面,弯眉似皎月,道:“赏。”
此画虽为公主作,却不见公主,避重就轻作山水,可又承的是鹤望的名头,梁知念称鹤望为师,秦楚这招投其所好另寻精辟,叫他人没了话头议论。
若是作诗,不提公主,提公主皆是两难,可这作画,有公主喜爱的花柳,又有大家笔墨之气。
还真挑不出错。
待众人传阅,又是一阵奉承,连王湘都道要是公主与秦楚同意,这画要张在她这海棠园中,拿出去教别人好生羡慕。
那李时宜期待的美谈佳话,此时成了真,却不着她的意。
酒宴过后,王湘领着好些世家女下场赏花。
秦楚作画后少不了应酬,难得在宴会上见她,得抓此时机套套近乎。
可惜场上最尊贵的人无人问津,不过梁知念也不在意,刚刚秦楚之言勾起了她的好奇之心。
她们二人如今看来也算是师出同门,不过这鹤望却从未提起他还收过其他弟子。
日头正中,一小厮匆忙跑来。
“太太不好了!”
眼下人多,那人也是有眼力见的,犹豫半晌没直接说出来,王湘神色未变,只颔首表知情。
园内突兀见涌出一队锦衣卫,小姐们皆是花容失色,梁知念定神瞧去,这些个并不是她今日带来的那批。
“锦衣卫奉命前来缉拿罪臣谢隋,还请闲杂人等莫要碍事。”
这领头的锦衣卫嚣张十分,丝毫不把场上人放在眼里。
王湘这头向谢玉言嘱托安排客人回座,便领了人往堂屋处去。
刚刚说话那厮只算个锦衣卫小头,王湘诰命加身,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他。
这谢隋是她二子,如今担任吏部左侍郎,谢玉言便是他房中庶子。
王谢两家议亲,这侧来捉谢隋,另一侧那吏部尚书王佩怕也是提了审。
这亲事怕是得再往前提一提了。
这边梁知念派去的小侍提着摆快步走来。
“殿下,问过林大人了,信王世子亲自带着人,这回这会正在谢家正堂,那谢隋今日正巧不在府上去了别庄,这会派了人前去请回来呢。”
梁知念颔首,目光回转,又到了秦楚身上。
二人却是在半空中对视,与那一双桃花眼对上,梁知念顿时怔愣,错开了视线。
话本子里都说桃花眼最是多情,可又多生得浪荡子身上,最是薄情郎的标志。
薄不薄情不好说,这秦楚可是包藏祸心,未来更是登得了天子堂,不容小觑。
众人皆翘首注意着谢家情况,这人倒好,事不关己,然一个劲瞧她作甚。
梁知念思衬一番,她今日来还有要事,起了身,微微抬颔,指着一谢家家仆便要他引着去正堂。
那家仆自是不敢违抗公主指令弯腰屈膝忙迎着梁知念过去。
谢家正堂内,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梁知锲一身飞鱼服,头戴官帽,腰上佩宝剑,既然是来提审的,态度算得上不善,王湘这边逢锦衣卫上门,若是寻常家,只怕已经跪地求饶了,但她仍面不改色地叫小厮上茶。
“茶就不必了,还请谢家二公子快些回府,也好不浪费时间教我快些向陛下交差。”
梁知锲也称得上丰神俊朗,或是因承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也有几年,手上染了不少血,一身煞气,粗眉一皱更觉凶神恶煞。
要说梁知念京中有恶名,这梁知锲也是没落下,不过他更甚,夜里闻之能止小儿啼哭。
“听闻堂兄至此,想来你我二人也是有些时日未见。”
梁知念款步而来,梁知锲见了却是惊讶。
“玉珍何时有此兴致?能在宫外他府见着,倒是稀奇。”
王湘叫座,梁知念也未客气。
“近些日子在宫中养伤,憋得慌,早耳闻谢府夫人满园海棠,能与我那柳园媲美,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那日梁知惜从宫中回府便道觉着梁知念有些变化,还是熟悉的样貌,内里却变了气息。
梁知锲本未当回事,今日得见,方体会到了梁知念气场上的变化。
莫不真实趟了回水,将脑子趟直了?
不过她就算这个时候开窍又如何,大局已定,只待时机成熟。
“这是出了什么事?刚巧还在好好赏花,却有几个没长眼睛的冲进园子,好生扰兴。”
梁知念故作埋怨,纤手扣着桌案,执起奉茶浅茗。
谢府待客的茶虽不及供茶,却也是花了心思,再者王湘出自浙州王家,能拿出的茶已是千金,倒还能入口。
二人虽是兄妹,可也碍着君臣之别,梁知锲当即赔罪:
“臣失职未管教好下属,冲撞了殿下,还请恕罪,定当好生责罚。”
梁知锲也就是嘴上客套一番,往常梁知念不会计较这些,也不在意这些。
“好啊。”
梁知念应的痛快,梁知锲身侧的人倒是打了个颤。
“你们锦衣卫自然有你们的规矩,如何罚,还请指挥使莫要偏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若不是知道梁知念的手伸不到锦衣卫内部,梁知锲还真的怀疑她是不是知晓了什么龌龊。
“现下重要的是奉陛下之命捉拿罪臣谢隋!还请殿下谅解。”
梁知锲此刻也是装不下去,若不是梁知惜与她关系好,他还真不想给梁知念面子。
“这人不是还在路上吗?”梁知念不依不饶,不是都说她向来喜惹是生非吗,一不做二不休,她今日还真是来惹事的。
“还请殿下恕罪,今日本是臣妇攒局,未曾想出了家丑,倒教殿下未能尽兴。”
王湘适时出声。
“我倒感了兴趣,是有多大的事能绕得过我?”梁知念秀眉蹙起,面上嗔怒,身边侍候的芝穗知晓,虽有些时日不见公主动怒,可并不代表她真的脾气好了。
手下瓷杯作响,清液在盏中晃动,倒映出堂上此情此景。
“林令!刚刚闯进园子,一副目中无人的是哪位?”梁知念呵声问道。
林令得了命,提剑跨步进了正堂,半跪在梁知念下首道:
“启禀殿下,正是指挥使亲信朱武人。”
那朱武人闻此言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报老子的名号!”
他本就在梁知锲身侧站上,本一脸耀武扬威之色。
“好啊,敢当着我的面挑衅我的人?”
梁知锲见梁知念真的面色不善,忙伸臂拦下朱武人,转头假意嗔怪:
“公主面前,还敢不敬!”
接着,便一脚踹在朱武人腿窝处,朱武人吃痛,直直跪在地上。
自从做了锦衣卫,无论去哪,见了他一身飞鱼服谁都是客客气气点头哈腰,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更别提,这林令跟条狗一样,窝在公主身侧便要仗势欺人了!
“还不快磕头认罪。”梁知锲命道。
“惹恼了公主,你这锦衣卫也别做了,别是圣上,我先第一个砍了你。”
这句梁知锲是咬着牙悄声跟他说的。
朱武人跪公主到也没什么,就是旁边杵着个林令,他冲着的可不就是这两个人。
“看来朱大人该是一方豪杰,这脊梁挺得倒是笔直。”
梁知念见着二人如此一番动作不由觉着好笑,
“林令,他看起来不太情愿,你去帮帮他吧。”
别看林令身板较薄,可一拳下去力气大得教人眼冒金星。
朱武人被一拳打懵,还未待反应就被林令提着领子,再次强迫跪在梁知念面前。
梁知锲更是觉着脸上无面,他的手下却被副使的人按在地上打。
“殿下,殿下饶命。”
那朱武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磕了个动静非常的响头。
全然不见那闯进谢府的那趾高气扬。
谢家此刻正堂里也聚了不少人,谢家大房谢陆如今身居阁臣,见了梁知锲等人还是得客气候着。
唯一能教锦衣卫如此之人,除了圣上,怕也只能有玉珍公主一人了。
“好了,你们锦衣卫有自己的规矩,如何处置全凭堂兄担待。”梁知念收了脾气,摆手道,“我在这也算碍事,不如先行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着这章能写到互动哈哈哈结果差点
秦楚的茶现在还需要细品(下章肯定有),到后面谈恋爱就放飞自我了,但是不会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