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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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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末经常会想,到底是怎样的胆魄和脑子,才能让萧珽在京城那样的地方活下来。
毕竟他说话这个风格,京城约莫没几个人能忍得了他。
他起身,还没来得及出声回答,萧珽已经自然而然地推门而入,顺带背手关门,将一众陌生的视线隔绝在外面。
“发热了?”萧珽边走边问。
沈末撑在床边,颇有些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他:“劳殿下关心,小病。”
“哦。”萧珽应了一声,又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喊殿下的声音小点,难道我们做的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沈末:?
有病的到底是谁。
沈末大概是真的被无语住了,以至于脸上表情的变换格外明显,稍微动一下脑子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萧珽没有戳破,只是吊儿郎当地往床边一坐,貌似很好心地给沈末撵了撵被子:“内伤还没好啊。”
说的是疑问句,却用了极为肯定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关心,倒更像是逗人。
内伤这种事并不难猜。
沈末点头:“嗯。”没打算说更多。
萧珽也并不介意:“伤没好全为何不提?这浣江皇宫的条件这么好,上好的药材定然也是不缺的,干嘛不占赵守拙的便宜?”
沈末下意识想回忘了,但细想起来,这话题若是聊起来实在是有些过于亲密,于是他只是摇了摇头,转移话题:“外面是什么情况。”
萧珽却只是盯着他,重复问道:“伤没好全为什么不说?”
沈末:“……”
“小伤。”沈末看着他,忽然笑了,而且笑得很温和,“殿下不动手打我的话,便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萧珽看了眼沈末额头上还未干的冷汗,总觉得沈末说的有点不对劲。好半天,他反应过来了,指着自己被扇那边的脸:“谁打谁?”
被扇的不是他吗?
他个子大,坐在床边很占位置,这个时候一脸不可思议地拿手指指着自己,看上去就有点滑稽,和他本身不自觉带上的压迫感极不相符。
沈末竟是真的被萧珽这副模样逗得笑了一声。
他一笑,萧珽就不自觉一呆。
那群在京城的狐朋狗友们天天往教坊司跑,也没见着他们看到什么好看的。
真正好看的在他这里。
“外面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赵守拙敲晕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沈末看了眼萧珽明显有些发愣的脸,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殿下不担心他对你做什么?”
萧珽被这一晃晃回了神智:“做什么?”语调并不上扬,半分惊慌的感觉都没有。
这人早上搜查的时候连他房间都不敢进,他敢做什么?
况且他又不是傻子,偷袭人的时候并不是从正面,赵守拙并没有半点证据证明是他偷袭的。
“除了无能狂怒他还能做什么?”萧珽盯着沈末,半晌从胸前掏出了一块帕子,“干净的,额头上的汗擦擦。”
沈末愣了愣,接过了:“那殿下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在这里混吃混喝啊。”萧珽笑一声,“在这里可比月清镇过得好多了。”
沈末便擦着汗,不说话了。
其实按常理,水若是退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开城门,放百姓出来。
赵守拙就算是有再多私房钱,这段时间下来,也消耗得足够让他肉疼了。只有城池再度恢复繁荣,他才能在更多税收里贪墨,所以他没有理由不打开城门。
但萧珽没有提这件事,赵守拙也没有。
赵守拙很有可能是在等消息,这点沈末可以理解,那萧珽呢?
这段时间下来,沈末可以看出来,萧珽此人虽有时不着调,但本质上其实是个极为有责任感的人。不管是和百姓同吃同喝还是亲自投入治水的工程里,都可以看出来。
他不仅不是什么草包,他甚至有一颗博爱的心。
只是他将自己包装的很好。
所以他不可能想不到开城门这一层。
那他为什么不提?
他在等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他漏掉了?
等等,许文渊——
“想什么这么专心?”
思路被打扰,沈末回过神,冲着萧珽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
萧珽看了他一会,没说话,好半天,他指尖似是凭空出现了一个东西:“还给你。”
是从沈末腰上摸出来的东西。
沈末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过。
里面的东西应当是没了。
“别生气啊,我这也是不小心摸出来的。”萧珽笑得很无害,“你看我这不是一发现就给你送回来了吗?”
沈末在心里骂了他一句不要脸。
“别这样。”萧珽又道,“你拿脸骂人的时候表情是最生动的,我看得出来。”
沈末:“……”
他不说话,萧珽也不让自己的话掉地上:“你昨夜就在那里发现了这么一封信?”
他并不问沈末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也并不问他找这些东西的原因是什么。
这些于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他知道沈末要进京,或许是真的因为抱负,也或许是因为其他,但如今他就在这里,沈末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不起什么水花。
他不会让沈末走。
但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沈末很聪明,这个时候,不会朝着他撒谎。
“只有这个。”半晌,沈末淡淡回道,“那里是生活气息最多的地方,定然也是赵守拙最有安全感的地方,我不觉得他会把东西分开放,但只有这封——”
他说着说着一顿,语气骤然带上些嘲讽:“但只有这个空信封,显然有些不对劲。”
萧珽当然能听出来这其中的意思,但他看起来并没有觉得半分不好意思,甚至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末,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
他们能看出来赵守拙是个怂蛋,那他背后的人肯定也能看出来。至于为什么还能给他一个官职,大概是因为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幌子。
“对。”沈末眉头微微皱起,“也许是这个府上一个很不起眼的下人,负责信息的传递,也负责看着赵守拙。”
和萧珽的思路完全对上。
“所以。”沈末把萧珽不知何时搭上床的腿蹬下去,“我先前所说的,赵守拙很有可能差人去证实我们身份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得知他们真实身份之后,他们即将面临什么,不言而喻。
或许之前还有些许生机,但这段时间,他们又是掏赵守拙的钱又是创他的密道、甚至是从背后给人砸晕……
沈末眼底带上些笑意:“殿下,怎么办?”
听上去真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但萧珽只是眨了眨眼睛:“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死呗。”
沈末脸上的笑一僵:“……”
“浣江城定然也是有驻守的兵力在的,我就算是神仙也不能逃出去啊。”萧珽摆了摆手,道,“除了等死没别的办法了吧。”
沈末觉得昨晚扇他还是扇得太轻了。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外面赵守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沈大人,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萧珽没回,只是又看向沈末:“你猜他是在喊我还是喊你?”
“喊殿下你呢。”沈末笑着,大大方方回。
萧珽:“……”真有意思。
“你休息吧。”他起身,走了两步又止了步子,“你应该没多少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了。”
阳光短暂地从屋外透进来,又迅速被门隔绝在外面。沈末坐在床上,看向了手里的帕子。
屋外的萧珽依旧是抬头挺胸,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赵守拙面前:“没什么异常,他身体不太好,你去差人煎点补气血的药,午时的时候连同我和他的饭菜一同送到我屋里来。”
他说完就走,徒留一大堆人在他院子里面面相觑。
他比赵守拙看起来更像是浣江城的总督。
在场不少人这么想。
气得赵守拙牙痒痒,他如今已经在崩溃边缘。丢掉的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他若是找不回来,日后的日子定然要活在胆战心惊里。
可现如今就算是思路再明显,他也没有下手的办法啊,总归都是害怕两边都惹不起,沾谁都是死。
可他不能坐以待毙,再等两日,等消息到手……
若这两人是在驴他,他便将之千刀万剐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但若这两人真的是他惹不起的存在,那他便要好好思考一下,到底哪边的靠山才是最为稳妥的了。
午时,煎好的药和午膳被准时送到了萧珽的房内。但萧珽过了好一会才回来,他应当是出去了一趟,这会头发有些乱,看起来像是和谁打了一架。
沈末早就已经坐下等吃饭了,只是萧珽还没回,所以他只是将药喝了,拿着本不知道哪来的话本,坐在桌前打发时间,等萧珽回来吃饭。
倒是让萧珽觉得听不可思,他净了手,坐到沈末旁边挪揄道:“呦,竟然还在等我吃饭?”不像沈末啊。
沈末放下话本,瞥了一眼萧珽。嘴里的苦味还在,他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怎么,以后不需要等殿下回来,我可以自己先吃了?”
听上去像是故意找茬。
却不想萧珽却是很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可以啊。”
他眉目间没什么算计,像是唠家常:“饭来了你便趁热吃,不用等我。”
他笑道:“你这娇里娇气的,我怕你吃冷饭凉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