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病秧子当老婆》桃子糖

18、见外了

　　娇气其实不算是个褒义词，尤其是放在男子身上的时候。
　　但沈末没听出什么嘲讽的感觉出来。

　　萧珽就是让他自己先吃的意思。

　　突然变得像个人了，倒是让沈末有些不习惯。

　　“久等了吧，让下人拿下去热一下再吃。”萧珽说得很是认真，他确实是觉得这饭菜若是吃的凉了会让沈末胃不舒服。
　　但沈末只是拿起了筷子：“不用了，已经热过了一次，可以吃。”

　　萧珽拿筷子随便夹了一道菜放进嘴里，还真是热的。

　　南方口味本就偏清淡，萧珽吃的没什么感情，吃得很是迅速，等他吃完两碗，沈末第一碗饭里还剩一小口。
　　他便端着茶杯，看沈末吃饭。

　　把沈末看得把筷子放下了。

　　“不吃了？”萧珽很惊讶，“就吃这么点？”
　　沈末嗯了一声：“不吃了，吃饱了。”盯着人吃饭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再吃点吧。”萧珽又劝，“你这身板，得多吃点补补。”
　　虽然高但瘦啊，被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吃饱了。”沈末又重复，“再吃要吐了。”
　　萧珽又往沈末的碗里看了一眼：“……”

　　沈末确实是身体不好，但毕竟是个大男人，就吃这么点，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尤其他还会武，日常若是就吃这么点，怕是根本不足以支撑消耗。

　　“是真的吃饱了还是饭菜不合胃口啊？”萧珽又试探性问。
　　“真的吃饱了。”沈末耐着性子回答。

　　于是萧珽又开始觉得这人是真的有点娇气。
　　每顿饭就吃这么点，根本不像个大老爷们。

　　萧珽又敲敲桌子：“那你把你碗里剩下的这点吃了，别浪费。”
　　沈末：“……”

　　下人进来收拾的时候，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两人碗里并无剩余，都干净得像是已经洗过一样。

　　萧珽把窗户打开透气，恰逢一阵风吹进来，吹得两人都闭了闭眼睛。
　　十二月末尾了，即便是南方，也开始冷了。

　　“京城那边，如今应当已经银装素裹了吧。”身后的沈末忽地开口，“雪是怎么样的？”
　　萧珽顿了顿，将窗户固定好后转身问道：“你未曾见过雪吗？”
　　沈末点头：“我自出生开始便一直待在南方，即便是最冷的时候，也未曾见过下雪，顶多有一层薄薄的霜。”
　　萧珽又问：“既然对雪感兴趣，为何不去北方看看？”
　　“家规很严，加上世道并不太平，父亲一般不让我出门。”沈末道，“我一直被关在家里。”
　　萧珽一时没回，沈末便又问：“殿下在京城，也如同我那般，被关在皇宫中吗？”

　　不是什么敏感的问题。

　　萧珽的拇指摩挲了一下杯壁：“那倒没有，绝大多数时候，皇子都是自由的。”
　　他道：“不过，确实很多人终生都被关在那里。”

　　沈末一顿，随后又拿起杯子，借着喝水的动作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萧珽看在眼里，放下了杯子：“看雪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去京城。”
　　沈末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

　　他知道萧珽的顾虑，如今以他的萧珽的关系，已经不存在“我会替你瞒着”的承诺了。
　　并非萧珽信不信任他，或者他会不会遵守承诺的问题。

　　是夺嫡一事，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太广。

　　他不想说的东西，自然有人有千方百计去让他说。
　　有人想让萧珽去死，他和萧珽待了那么久，就不会有人真的信任他。
　　他的存在，是获取萧珽一切消息的桥梁。

　　所以他要进京，决计不在萧珽的允许范围之内。

　　沈末甚至完全不怀疑，若是真的走到最后那一步，萧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他如今或许对自己有点好感，但这点好感不足以支撑什么。

　　看起来好像是个死局。

　　但是……
　　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

　　倘若他要带着萧珽一起进京呢。

　　手中的杯子被放到桌上，沈末脸上的神情再也挡无可挡。
　　他笑得很柔和，同萧珽对视：“殿下，雪，很多地方都有，但红墙绿瓦，只有京城才有。”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雨。

　　南方的冬日只在有太阳的时候温暖一些，一旦刮风下雨，也会冷得很有分量。

　　这是萧珽第一次在南方过冬，倒是觉得新鲜。他在京城过惯了硬冷的冬，如今在南方日日被风灌，觉得自己天天都很像个疯子。

　　但同样是被风吹，沈末却是氛围的代表，他站在哪里，哪里便是一幅画。
　　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听话得不行。

　　萧珽觉得很不服气，但也毫无办法，一气之下，在某个阴雨天赖了会床。

　　然后便被人破门而入，从床上扯下来绑了个结结实实。

　　萧珽：“……”干什么。

　　他脑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连着隔壁屋子的门也被一脚踹开，下一瞬，同样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沈末被暴力地推到他旁边，看上去好不可怜。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门口一脸阴鸷的赵守拙。

　　“好你个萧珽，你敢骗我！”声音之大，足以见其怒火中烧，“一个被流放的废物竟然敢在我面前装权贵！”
　　他一脚朝着萧珽胸口踹过去：“我去你丫的王八蛋！”

　　赵守拙毕竟常年好吃好喝地活着，力气并不小，萧珽本就跪着且手还被反绑，于是这一脚便结结实实地将他踹在了地上。

　　咚得一声，发出一声闷响。

　　不讲武德。

　　“还有你！”赵守拙怒目圆睁，脸色涨红，“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还敢装什么谋士！”
　　他说着抄起桌上的茶杯便向沈末扔去：“骗我那我多钱，去死吧你！”

　　那杯子里还装着茶水，扔出去的时候带着点力道，若是直接砸在人身上，就算不出血也得青紫一块。

　　沈末偏身想躲，可下一瞬，萧珽倒下去的身体立起来，好巧不巧，正正立在他身前。

　　于是那水杯便结结实实砸在了萧珽的肩膀上。

　　萧珽：“……”这对吗？
　　不会因为太生气直接给他弄死在这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朝着门外看去一眼，一群看热闹的下人中间，立着一个看上去格外冷静的男子。
　　虽然穿着一身粗旧的衣裳，但那张脸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和其他的一众下人格格不入。

　　萧珽啧一声，站起来：“我说，你胆子是不是包天了？区区一个地方官，知道本殿下是七皇子还敢对我如此不敬！信不信我向父皇告状诛你九族啊！”

　　像是在和赵守拙比谁声音大，但其实本身一点气势都没有。

　　让屋外那人和沈末同时皱了眉头。

　　但赵守拙却是觉得好笑，寻思这人根本就是个废材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先前对他的惧怕和尊敬简直是喂了狗。

　　“我呸！你个小王八犊子！”他气坏了，什么话都敢说，“被流放到这破地方，你父皇早就忘记还有你这么个废物儿子，你死我手上吧你！”

　　说完便咬着牙朝着萧珽膝窝上踹，似乎非得让他在自己面前跪下才善罢甘休。

　　萧珽就这么侧了个身，顺带脚尖勾住了赵守拙的腿，就这么一带。

　　“啊啊啊啊啊！”听上去痛彻心扉的参加让一众人捂住了眼睛——
　　他们家大人这一字马实在是过于标准了，看着就很疼。

　　“赵守拙，你等着死吧你！我府上的人见我这么久不回去，定然会写信给我父皇的！”萧珽呸一声，“你骂我也就算了，你还敢骂我父皇，你有几个族够你诛啊！”
　　他越说声音越大：“你才是个王八犊子呢！没听过老子的名声吗？！敢不敢放开我，我杀了你，我——”

　　听得沈末直皱眉头。
　　萧珽便是以这样的面貌在京城中混迹吗？那跟他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忽然有点怀疑自己，让萧珽回京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那边的场面越来越混乱，赵守拙被胯间的疼懂折磨得差点没了脾性，疼得朝着满屋子的人翻白眼。

　　“你个臭小子你现在和没爹有什么区别！你个没爹没妈的东西，一看就是早死的命！”赵守拙捂着胯，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面色极为狰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就是你个死东西偷袭我！来人啊！给我打死他！”

　　萧珽也是个犟种，冲上去要硬刚：“老东西叽叽喳喳说什么呢！干你还需要偷袭？”

　　他个子高，加上力气也大，猛着力气要上去打人的时候，好几个人一起上都有些拉不住的架势。

　　吓得赵守拙忍着疼往后退了几步。

　　一众人慌乱了好半天，那位与众不同的下人过来冲着赵守拙说了句什么，他这才像是稍稍被拉回了神智，颤抖着手指着萧珽。
　　声音巨大且颤抖：“把这两个贱人关进地牢！一口水一口饭都不要给他们！”

　　气得萧珽被几个人联合着架下去的时候还踹了他一脚。

　　带绣的锁被锁上的声音很是刺耳，萧珽抬脚踹了几下，没踹动。
　　这个地牢约莫是很久没用了，环境很差，地上甚至还留着一些黑色的积水，看了一圈，因为没有食物，这里连只老鼠都没有。

　　沈末自从进了这里之后眉头就没舒展开过，此刻这里除了萧珽以外没有别人，他的情绪也便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看得萧珽直想笑。

　　他知道沈末有洁癖，这个牢房这么脏，于他来说是折磨也不为过。

　　“这不能怪我啊，我也是睡着睡着被架起来了，没时间做准备。”萧珽试着解释，“他们不讲武德，搞偷袭啊。”

　　沈末提着衣摆，他原本是在找一个稍微干净点、可以坐下的地方，这时闻言面无表情冲着萧珽看过去一眼：“他搞偷袭是跟你学的吧？”
　　萧珽慢慢抿嘴：“……”

　　“还有。”因为根本没找到任何可以坐下的地方，沈末格外烦躁。
　　他将萧珽上下扫视一遍：“你睡觉的时候，穿这么整齐吗？”

作者有话说

　　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