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咬一口酸桃子

36、秋千旁的吻

　　伊德里街三号的佣人在桑斯切死后自行散了，现在都是新招进来的，除了巴洛。

　　在他听今天看门的佣人说，这所房子的主人换成“洛利亚老爷”时，热汤蒸腾的雾气烫到了他的手。

　　巴洛的脸刷一下就白了，甩了甩被烫痛的手。他问今天看门的佣人，“哪个洛利亚老爷？是不是一个少年？”

　　“你怎么知道？”看门的佣人惊讶，不过转头一想，巴洛身为圣托城本地人，又是之前就在这工作的，知道的比自己多也不足为奇。

　　大概是手疼吧，巴洛哆哆嗦嗦地用汤勺搅弄着锅中的汤，肉眼可见地慌张，“哦、是、是知道一些……好像是克拉伦斯老爷的亲戚。”

　　看门佣人见巴洛眼神闪躲，也觉察出几分不对，于是以为他曾经的罪过洛利亚。

　　“你怕他？这位新老爷之前厌恶你？”看门佣人问。

　　“啊……对，我很害怕，他恨我入骨，原因我不能告诉你，”巴洛连忙胡扯。

　　他确实怕极洛利亚。

　　因为当初，他是看着洛利亚昏死过去，然后渐渐失去体温的，他将他们送去了教堂，而那冰凉的尸体，他切切实实触摸过啊！

　　可后来洛利亚居然回了伊德里街三号，巴洛见到面带血色的他，脑袋宕机，在他走跟人偶师走后才反应过来。

　　洛利亚分明死了啊。

　　不会错的。

　　恐惧席卷了巴洛，他被吓得几天没睡好觉。

　　“求求你待会替我将午餐给洛利亚老爷端上去，我的处境真的很难，等克拉伦斯老爷回来我会离职的。”巴洛厚着脸皮恳求。

　　他实在不敢见洛利亚。

　　巴洛对洛利亚的复生原因猜测过七八种，人偶的话还没那么恐怖，如果是怨灵恶鬼的话，他宁愿不要佣金，直接跑走。

　　在上次与洛利亚的见面后，他就想离开这里了，但暂时没有找到新工作，他安慰自己伊德里街三号已经跟桑切斯家的人无任何关系了，于是压下内心的恐惧选择继续留下。

　　可洛利亚回来了。

　　他要尽快离开这儿。

　　守门佣人被他一系列的反应整傻了，“你说什么？”

　　什么话都还没问出口，守门佣人便被塞了一个汤勺在手中。

　　“后花园的落叶在等着我。”巴洛匆匆往门外走，只想快点将厨房交给看门佣人，差点左脚绊右脚摔跤。

　　他边走边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一路上都低着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反而惹人注意。

　　拿上了扫把，握紧木把稍稍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一切回归正常，现在自己只需要不出现在洛利亚面前就行。

　　虽然是深秋，但后花园的草坪依然翠绿，绽放着盎然的生机，这地皮是克拉伦斯前天花高价购入的。

　　上面掉落着一层枯黄的叶子，将这绿掩盖了大半。而这一地落叶，是昨夜起了风，巴洛今天上午偷懒的杰作。

　　草地上被鹅卵石劈开一跳曲线优雅的小路，小路发散在花园上，只要沿着这路走，就能观赏到任何一个角落的美景。

　　如果往前走远后左拐，再穿过一片半人高茂盛的树，就能来到那座被漆刷白的秋千旁边。

　　秋千旁扎根着花园内最大的树，树叶之前很繁茂，因为秋的原因已经脱落不少了，现在虽然无风，但还是有一片泛黄的叶子慢慢悠悠飘下。

　　巴洛顺着叶子看去。

　　一片黄叶就这么慵懒的，轻柔的落在了一个人的肩头。

　　那是个少年，他正与一个男人在拥抱。他们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好像在耳语。

　　巴洛眯了眯眼睛。

　　不对，他们在接吻。

　　巴洛双腿一软，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稍稍平静下来的心又狂跳起来。

　　距离太远，勉强能看清两人的脸，他太熟悉那个身形，那个少年，分明就是洛利亚。

　　他屏住呼吸，握着扫把，脚步缓慢动作僵硬地往后退，一步一步生怕远处两个热吻的人发现自己。仅仅是鞋底接触地面的声音，在他耳中都如锣鼓撞响。

　　五步后，他转身，跑起来，速度突破了自己跑步的最快，步子跨的极大，能扯到自己的档。

　　见不懂事的佣人走后，温德纳终于放开了洛利亚，看着对方因热吻而湿润微张的嘴唇，心中一阵颤栗。

　　“洛利亚……”他低下头，不受控制般想继续。

　　他完全理解瘾君子了。

　　但这对洛利亚来说确是一种折磨。

　　刚开始还好，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和爱欲充斥着他的大脑，口腔里是对方被爱意操控的试探与探索，美好到窒息。

　　可后来却变成了温德纳单方面不依不饶的索取。

　　洛利亚连忙用臂弯遮住自己的整张脸，不知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气愤。

　　在他们分开之前，洛利亚就听见了远处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脸被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一听就带着情绪，“刚刚是什么声音？”

　　温德纳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沉吟了会儿，然后认真地说：“一只漂亮的小鸟被吓跑了。”

　　洛利亚放下手臂，蹙眉看他，知道对方在逗自己，但他的脸皮经不住这些，于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我说真的。”

　　温德纳见他这副模样，又道：“真的。”

　　他说的太过正经，洛利亚不得不信，于是抿唇点点头。

　　洛利亚左看右看，低头若无其事地道：“你刚刚心跳的好重。”

　　手被人拉过，贴在一个温暖的地方，那是温德纳的胸膛。

　　温德纳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