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咬一口酸桃子

35、母亲爱你什么？

　　家里的陈设果然如克拉伦斯叔叔说的一样，无任何变动，种植的植物也被悉心照顾着。

　　洛利亚嘴上说是带温德纳参观他的家，其实是自己想好好看看。

　　毕竟他明天就得离开。

　　墙角掉落未来得及打扫的烂叶子，在洛利亚眼里，都变得美好起来。

　　“明天回去后，克拉伦斯叔叔再找来怎么办？”洛利亚问一旁的温德纳。

　　“我们换个地方生活，好吗？”温德纳道，帮洛利亚拨弄凌乱的头发。

　　“我没想到因为我，我们得搬家。”洛利亚乖乖站好，看向温德纳的眼神带着歉意，“我很抱歉。”

　　整理着他头发的手，指腹和掌心都有些薄茧，动作细腻温柔。

　　一股名为温柔的东西一直源源不断的包裹洛利亚，慢慢将他万千思绪化开。

　　之前他的心装载了太多不需要考虑的东西，与各类的教诲箴言斗争着，直到这两天他才意识到，这曾经抗拒的东西是多么令人着迷。

　　他不打算再逃避，所以任由这手的动作。

　　“跟我不用说道歉的话。”温德纳收回手，满意地看着洛利亚栗色的头发。

　　今天洛利亚说的话都太好听了，换作平常自己听到他的道歉，绝对不会继续保持这样一个好心情。

　　他们确确实实地参观着，路上洛利亚时不时跟温德纳讲两句话，告诉对方某些东西摆放的含义，某个花草的故事，甚至说起了小时候玩闹的游戏。

　　温德纳觉得他是回到了自己家，所以心情好说的话才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走到后花园。

　　后花园有一座秋千，秋千刷着白色的漆料，上面爬着一些坚韧的藤蔓。

　　看见秋千后，洛利亚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

　　一棵大树立于夏日火辣的光线下，阴影盖住一坐秋千。

　　小男孩开心地坐在秋千上，等待父亲将他推的更高。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将秋千高高推起。

　　“哦呼！”小洛利亚欢呼，咧着嘴发出一串纯真的笑声，“我飞啦！”

　　他喜欢跟父亲一起玩秋千，每当被推到高出，他就会化身欢快的小麻雀。

　　父亲生意虽然忙，但总是抽出时间陪他。

　　玩累了洛利亚就坐在秋千上跟父亲聊天。小时的洛利亚，对没什么印象的母亲很好奇，他问过许多有关的话题，比如母亲的样貌性格，平日的爱好，还有他们为什么结婚自己又为何而来。

　　那时的桑切斯脸上还没有皱纹，他眼中饱含温柔，“因为我们相爱。”

　　“可是我们也相爱。”洛利亚疑惑。

　　桑切斯解释道：“这不一样。”

　　“男生和女生才能叫相爱吗？”

　　桑切斯少见的沉默了几秒，摸了摸洛利亚的头，“并不是。”

　　“那就是要同时爱上对方？”小小的洛利亚只是想寻求答案，尽管答案他可能也听不懂。

　　“不是，我先爱上她的。”

　　为了让父亲感觉自己聪明，洛利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问道：“那母亲爱你什么？”

　　桑切斯笑了，“她啊，她爱我对她的爱。”

　　那时洛利亚不懂这“爱”，不过他没有继续问，只把这当做一个简单的名词。

　　直到他长大后，阅读了许多书籍，才慢慢见识到爱这个字有多伟大，书上对它的诠释太多了。

　　洛利亚觉得这东西比魔法奇幻，会发生在任何两个人身上，不论他们见过或者没见过，曾经有何渊源，爱都会将两人绑在一起。

　　同样的，他也如早早病逝的母亲一样，是个会爱上“爱”的人。

　　与他同龄的少女不少有对洛利亚的外貌表示喜欢，而吐露自己心意的，但谁都的感情都是不似洛利亚期待的那般。

　　曾经有个女孩写过长长的告白诗给他，句句真诚到掏心掏肺，洛利亚被感动了，他去找女孩，却撞见她在与某个英俊的侍卫约会。

　　好在比起这些情情爱爱，他更喜欢阅读，躲在家里的书房，或是去圣托城的图书馆，咀嚼某些生涩文字，在那时候一切胡思乱想都会落地。

　　他坚信自己会等到那个姑娘。

　　可后来他遇见的，却是个男人。

　　在与温德纳刚开始相处的几天。他就清楚了这个事实，温德纳一次一次的地展现了这份感情。

　　男人？简直混乱颠倒。

　　可……

　　“温德纳，你能制作出无数个我。”洛利亚站在秋千旁兀地道，意味不明。

　　温德蹙眉，“你跟他们不一样，洛利亚。”

　　他猜测洛利亚是想念自己父亲了，可他却无丝毫悲伤，脸上甚至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洛利亚道。

　　可……爱跟性别有什么关系呢？

　　温德纳将洛利亚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两人中间隔着一点距离，他的目光黏连在少年精致的脸上，欲壑难填，“洛利亚。”

　　他刚刚说出的话比情书动听，也比教会哑巴说话更令人心惊。

　　今天他说出的话都很好听。

　　温德纳这么想着，又猝然意识到“我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

　　莫大的欢愉冲刷着他的□□，心脏跳得欢脱。他手指在空中细微地抖着，抬手去触摸洛利亚的脸，像是抚摸什么宝物，指尖轻轻擦过对方精致的眉眼。

　　轻柔的触碰将洛利亚弄的有些痒，只是茫然地看着他，双眼里映着一个人影。

　　温德纳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两只手缓慢的将少年的脸捧住，终于又吻了上去。

　　急切的，焦躁的，却又刻意温柔的。

　　洛利亚僵硬着手臂攀上温德纳的腰，贴近对方身体的地方，都变得热热的。

　　他能明显感觉温德纳身体的颤栗。

　　洛利亚闭上了眼睛。

　　神啊，审判吧，这都是我们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