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路上的绊脚石》子七庚桑

78、第 78 章

　　开春了，天气转暖，山里的雪渐渐融化成涓涓细流，再渗入土壤滋养山间的植物，阳气开始生发。
　　“你们俩收拾收拾，明天咱们出发。” 俞桂枝吩咐她的两个徒弟。
　　每年春天，俞桂枝都会开始做“游医”。从南山开始，专门去最偏远的山区和草原行医。以往只带着浮萍，今年多了个空青。空青现在身体强壮了不少，可以帮忙多背些必备的药材了。她也很期待这场旅程，因为她会跟俞老师学到更多东西，积累更多的临床经验。
　　她们从南山出发一路向北再向西，每到一个地方会在当地卫生所暂住，然后开始以卫生所为中心去四周的村庄行医。空青惊讶地发现，每到一个地方的卫生所，俞老师都会被当地人热烈欢迎，他们会拿出自家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俞老师。她也发现，俞老师去这些偏远贫困的地方行医几乎是免费的，而且往往药到病除，也许这就是她被这些地方的人们称为神医的原因吧！
　　到达草原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了。草场都已经绿了，上面野花繁茂，牛羊悠闲地吃着草，像大片的绿色印花地毯，只是风中还有些寒气。一个大型蒙古包前，当地族长已经带领一家人列位站好迎接俞老师了。
　　“欢迎俞老师！” 族长是个50多岁的魁梧男人，腰和肩膀几乎一般粗。边说着边献上哈达，这是草原人迎接客人的最高礼仪了！俞老师双手接过哈达，对折，又小心翼翼的卷起来，塞进包里。
　　师徒三人被热情的请进蒙古包，主人用醇香的奶茶招待她们。一口下去寒气瞬间被驱赶，身子暖暖的，舒服。
　　“今年还得劳烦俞老师给我们的牧民看病了。我们这么多年的身体健康，全靠俞老师！” 族长带着口音的话语中，充满感激。
　　“您别跟我客气，行医是我本分。” 俞老师还是那句话，行医是她的本分。
　　“浮萍姑娘我们熟，这姑娘以前没来过，怎么那么俊。” 族长的妻子和亲戚们好奇地打量着空青，她们从不吝啬发自心底的赞扬之词。
　　空青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再加上屋里暖烘烘的炉火烘托，脸色微红。
　　“那可是城里来的高材生，大博士。跟着我实习的。” 俞老师语气里竟然有些小骄傲。空青有些惊讶，俞老师很少夸人，已经习惯她叫自己书呆子，今天竟然这样自豪地跟大家介绍自己，有些不可思议。众人听了纷纷赞叹，浮萍眼里也都是骄傲。
　　在族长家休整两天后，师徒三人开始向草原深处进发，草原太过广袤，不同家庭之间离得很远，来往只能靠骑马或摩托车。族长把大儿子和两辆摩托车安排给她们，浮萍骑着一辆后面驮着空青，族长大儿子骑一辆后面驮着俞老师。大儿子这段时间不需要照顾牛羊，专职给她们当司机。

　　一个月的时间，她们走遍了方圆几百公里的的蒙古包，为他们解除病痛。最后只剩下草原最深处的小塔娜家了，因为地处偏远，俞老师把她家留在了最后。
　　“她家情况不容乐观啊。” 族长若有所思地对俞老师说，沧桑的脸上充满忧虑。去年俞老师来草原的时候，小塔娜刚刚六岁，父母亲都去外地打工，家里只剩她和奶奶一起守护着家里小小的羊群。事实上草原的牧民已经越来越少了，青壮年几乎都会选择去城市打工，因为在家里辛辛苦苦照顾牛羊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收益跟出去打工没得比。去年小塔娜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嗓子肿到呼吸困难，憋得脸都紫了，眼看着就要窒息，奶奶急得团团转。正好赶上俞老师在草原行医，塔娜的大伯骑着摩托把她带到俞老师跟前，俞老师给孩子下了针，又给孩子灌下汤药，一剂孩子咽喉的肿痛就消退了，小命算是捡了回来，又调养了几天，伤寒也好了。今年听族长说，小塔娜的爸爸巴图疯了，妈妈独自一人在外打工挣钱糊口，奶奶也得了严重的风湿病瘫在床上，塔娜的伯伯和伯母不得不回到奶奶家照顾三个人。

　　四个人骑摩托车足足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塔娜家的蒙古包前。一共三个蒙古包，中间一个大的是奶奶和塔娜住的，左边一个略小是塔娜大伯家新搬来的，右边的最小是塔娜父亲自己住的。大伯和伯母早就牵着塔娜的手恭候多时了。可能是救命之恩的缘故，小塔娜和俞桂枝特别亲。远远看到就飞奔过来清脆的叫着俞奶奶。
　　“这小娃长高了不少呢。” 俞桂枝也被孩子的热情感染，揉了揉塔娜的头。
　　“浮萍阿姨好！”塔娜又牵起浮萍的手热情地打招呼。浮萍被叫的很开心，从包里掏出一把糖果塞到小塔娜手里。
　　塔娜又跑到空青跟前，想打招呼又不知道该怎么叫。
　　“这是空青阿姨。” 浮萍笑着给她介绍。
　　“空青阿姨好！” 塔娜立刻问好。
　　空青蹲下来温柔地笑着回答：“塔娜好！” 塔娜开心极了，牵起空青的手就往回走。
　　“没看出来这小书呆子还挺有孩子缘。” 俞桂枝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