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路上的绊脚石》子七庚桑

79、第 79 章

　　寒暄过后，塔娜的伯伯和伯母就带着俞老师看病人了，先看的是塔娜奶奶。老太太躺在床上，看到俞老师进来挣扎着想起来，被俞老师按了回去。
　　“妹子，你怎么搞的，去年见你还好好的。” 俞桂枝比塔娜的奶奶大了几岁，索性直接叫妹子。
　　“俞大夫啊，我小儿子疯了。” 老太太说到这眼泪就下来了。
　　“别激动别激动。我这不是来给你们看病了嘛。”俞桂枝赶紧安慰。
　　“冬天最冷的时候他发疯，说热得不行，一路跑到河边一头扎进冰河里。我们一路追着他，跳下河把他救了上来。回来后我的腿就肿了，后来就开始疼，再后来就走不了路了……” 塔娜奶奶虚弱地跟俞老师叙述病情。俞桂枝掀开盖在奶奶身上的毯子，发现老太太小腿和脚都肿了起来，皮肤发黄，按下去一个深坑，再把脉，发现手也肿得跟小馒头一样，皮肤马上就要晶莹剔透了。又检查了舌象，心里基本有数。又让空青浮萍把脉，观察。
　　“妹子，你放心，我待会儿给你开药，能好。你好好躺着。我再去看看你家小儿子。” 俞桂枝说完起身去旁边的小蒙古包。众人一进屋，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啊，我弟弟只能在屋里排便……” 塔娜大伯有些难堪地解释道，边说边看向他的弟弟。
　　大家跟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一个男子坐在蒙古包中间，一只手被绑在中柱上，垂着头。听见动静瞬间抬头，此人眼窝深陷，目光空洞无神，嘴唇黑红，看到众人聚拢过来突然嚎叫起来，“啊啊啊鬼啊”，那尖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边喊边开始用力挣脱束缚，像是要逃跑的样子。
　　“我是你哥啊！”塔娜的大伯试图唤醒他封存的记忆。可他的弟弟仿佛根本听不懂他的语言一样，看到众人聚拢过来又用双手捂住头，眼睛透过指缝偷看着人们。突然，他又指着自己的女儿塔娜嚎叫起来，
　　“鬼，你是小鬼，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便扑了过来，扑到一半身子突然被绳子拖住，巨大的反作用力使他一屁股坐回地上。回过神又要往前扑。塔娜吓得赶紧躲到众人身后不敢冒头。这病也没发看了，众人又退了出来。巴图又开始嚎叫：
　　“冷啊，我好冷，救命啊，我快冻死了！塔娜的大伯只好又返回去，用斧子劈了点柴生了炉火，巴图这才消停了。做完这些，□□把大伙儿请进自己的蒙古包。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俞老师上次见到巴图，他还是个精神的小伙子，身强力壮，一脚能绊倒一只骆驼。
　　“唉……说来话长。” 塔娜的大伯□□叹了口气。
　　“我弟弟不是常年在外打工嘛，去年在工地干活，跟人发生了点冲突，人家一群人把他打了，当晚回宿舍他就发烧昏睡，再醒来就这样了，给他送去医院人家说他是精神分裂，要把他转入精神病院，可是我们拿不出那个钱让他住院，也没有时间去看望他，只好找人帮忙把他弄回来。回来了他也一直不消停，不是今天拿斧子砍杀羊群，就是脱光了出去了乱跑，我们没办法，只好把他绑在屋里
　　“他大小便怎么样？” 俞老师又问。
　　“都不好，有时候小便憋的直叫唤，还带血。大便也非常不畅通。” □□回答道。
　　听到这里，空青已经了然于心，在心里已经把方子都开好了。
　　问完了病情，族长大儿子又和□□聊起了为羊群打耳标的事，还要问俞老师预防羊群传染病的相关事宜，草原上生存必须合作，牧民们从来都是互相帮助。
　　空青脑子里一直在思考这两个病例。巴图的症状虽然看上去严重，但她心里很有把握能治好他。老太太的病就有些复杂了。她刚才把到老太太的脉相当的沉，需重按才能把到。 “ 脉得诸沉，当责有水”，老太太四肢浮肿是水气病没错，且一派寒象，可把到的脉沉中似乎有滑象，似乎又有热证，她不太确定。
　　“俞老师，我想再把一下老太太的脉。” 空青趁大家聊天，跟俞老师小声说。
　　“去吧。看好了回来给我讲讲你的治疗方案。”
　　空青起身又回到了中间的大蒙古包。小塔娜这会儿已经跟空青混熟了，她觉得这个阿姨特别好看，就想跟她亲近，于是成了空青的小尾巴，也跟着回到了奶奶身边。
　　“老人家，我再帮您把把脉。” 空青坐在老太太低矮床前的小板凳上，轻声跟老人说。
　　“好，可真要谢谢你们啦！” 老太太看着这个漂亮姑娘和自己欢乐的小孙女，心生欢喜。
　　空青再次把到老人家的脉，同时若有所思。小塔娜就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奶奶。突然，空青感觉老人家的手抽动了一下，再看老人正瞪大了眼睛看向塔娜身后的方向。空青感觉不妙回头就看到巴图目光呆滞，像个僵尸一样站在塔娜身后，看她们回头，立刻举起斧子对着塔娜的后脑勺就砍下去……

　　空青跟浮萍学功夫也有了一段时间，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她抱住塔娜一个翻滚翻到了一边。巴图砍了个空，愣了一下，转身就追了过来。空青哪能等他过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拎起塔娜就往外跑。塔娜这才看到自己的父亲整拿着斧子追砍自己，吓得哇哇大哭，那划破天际的凄厉惨叫立刻传入□□的蒙古包里。众人跑出来就看到空青抱着塔娜向这边飞奔而来，后面紧跟着巴图举着斧子追杀她们。□□和族长的大儿子一拥而上一个控制住巴图举着斧子的手，一个脚上使绊子把他绊倒，再压上去，巴图疯狂挣扎，发疯的人力气特别的大，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控制住，拖回去再次绑住，这次是整个身子都绑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