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鸟》野我

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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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辞去了酒馆的工作，学校的辅导员给我找了一个轻松的勤工助学工作，每个月能给我两千多块钱，加上我申请的补助，一个月三千多没有问题，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读书，也能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杨术没有多说什么，她有些黯然神伤，但很快甩甩头把那点难过给藏了起来，她只说：“祝你成功。”

　　我不知道她祝我成功什么。

　　比起成功，我以为她会说祝我幸福之类的话语，我问她：“祝我什么成功？”

　　她站在制酒台前，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摇摇晃晃，她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而我也没再问。

　　小随的上课时间很早，高中生最迟也要再六点半之前起床，我想早起给他做早饭，但每回他都比我早出门去了。

　　小随每天中午都在学校，高二后他申请了晚自习，要是我没事的话，经常会在家里等到十点多才能看见他。

　　我总觉得自己常常忽视小随的感受，很少能与他换位思考，可当我完成一天的学习任务、在电脑桌前伸一个懒腰后，我突然明白了小随在家中等待我的感觉。

　　漫长、无聊，却又期盼着下一刻有人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是少数的，可在从前，包括当下的很多时候，这都是小随的日常。

　　我突然就有些难过，盯着眼前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发呆着，想着每一个过往的日夜，他都是如何度过一个人的生活，却又从来没有吐露过一句抱怨与哀伤。

　　正想着出神，敲门的声音将我从虚无唤回。

　　“述述，你在家吗？我没带钥匙。”

　　我听见小随喊我，我赶忙起身去开门，客厅的光照在他身上，我想问他今天累不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率先从身后拿出了块烤饼。

　　香味扑鼻而来，他递给我：“下晚自习的时候，学校门口有家卖梅菜扣肉饼的，闻着挺香的，我就买了两块。”

　　他进门换鞋，我看着手里的饼，才突然想起来今晚没有吃饭。

　　“快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拿个袋子给你把另一张拿出来。”我要去厨房找袋子，他拉着我，不让我去。

　　“两个都是买给你的，你吃吧，我先去洗澡了，今天太热了。”他很快就进房间找了换洗的睡衣，临着在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说了句，“吃不完的话就放在那给我吃。”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外面给小随带好吃的回家，不管是小吃零食还是玩具，我都会给小随带着，甚至比小禾还要多，有时候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都会想着自己真厉害，就像外出打猎归来的猎人，总是能带回些有意思的东西。

　　虽然小随也会给我买些好吃的，但我知道那是出于他将我看待成了舅舅。

　　而现在，在小随眼里，我不再是亲人，而是处于平等地位下的爱慕倾心者，他的行为和话语对我来说不是照顾，而是成了追求的一种表达。

　　又或许，变的不是小随，而是我。

　　是我看待他的方式改变了。

　　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小随从浴室出来了，跟着出来的还有一圈的热气，他见我吃完了就要往卧室走，“我有一道题不太会，述述。”

　　我将最后一口嚼完就跟着他进去。

　　小随学的是文科，他比我想象中的更适合做文艺的事情，他很有自己的观点，我看过他的作文，写的都很好，只是缺少一些模板性的东西，所以拿分不算太高。

　　小随很喜欢地理，这是他几个副科中分数最高的一科，小随不是不聪明，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只是他不爱读书。

　　“这一题。”

　　他指了指试卷上的某一道选择题，是一道关于圆的方程的题目，我带着小随一起分析题目和解题过程，等他梳理的差不多了，就让他自己去解剩下的过程。

　　我就在一旁看着他。

　　不管是女生还是男生，都容易沉浸在好看的容颜中，我看着他的侧颜出神，我知道时间过的很快，明年他就高三了，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

　　于是我问他：“小随，你想好去哪读书了吗？”

　　他把最后一个字写完，在括号里写上答案，“想好了，首都。”

　　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虽然首都有全国的顶级学府，但是好的美院不止停留在首都，他的选择性很多，“是想好要去哪所学校了吗？”

　　“不是，”他说，“只是单纯的想去这个城市。”

　　我心中一直有个理想，就是在首都，但我不知道小随也有这个理想，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难过。

　　高兴是希望他能去更加广阔的地方学习和开阔视野，难过是他会离我而去，人一旦因为某一个契机离开生长的土地，就很难再靠其他的契机重回故土。

　　我知道，这就像分离的倒计时。

　　“在想什么，述述。”

　　我抬头，“不要叫述述。”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头轻声笑了一下，“为什么？”

　　“小随，你还是叫我舅舅吧。”我说。

　　他手里转着笔，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如果以追求者的身份来说，我就不应该叫你舅舅了。”

　　“不叫舅舅，也可以叫别的。”我强调着，不是说非得叫舅舅，但是也别喊过于亲昵的称呼。

　　“那你觉得我应该叫你什么？”

　　他等着我回答，我知道他有意捉弄我，我却不顺他的意思：“算了，小随，你自己随意来吧。”

　　“好。”

　　他继续低下头写字，我以为他是在写作业，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他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不同的称呼。

　　小述、述述、阿述、宝宝、宝贝、情人、小宝、丈夫、老公……

　　我根本不敢再看，一把将纸推回桌上，抬眼却只见他带着玩笑的眼神。

　　心里想要生气，却又对他无可奈何：“小随……”

　　“好了，舅舅，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他不再捉弄我，我看了眼时间，确实是该睡了。

　　“那你呢？”我问他。

　　“我只剩最后几道题了，做完就睡了。”他打了个哈欠，我只好不再打扰，退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屋里，我心里还是一直想着小随要去北京的事，于是打开手机搜索了些关于首都学校的事情，如果小随要想上美院或者是和美术专业相关的学校，专业的限制有很多，我帮他选了些不错的出来。

　　等一切都做完后，夜已经很深了，小随房间的灯已经关了，我坐在桌前睡不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几所首都的大学上。

　　我在搜索栏查找了首都最好的文学专业的学校，这是我曾经最想去的地方，虽然没能在那上学，但也从不后悔我所做的每一个选择，只是多少有些遗憾。

　　我心里突然有了别的想法，这么想着我也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