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鸟》野我

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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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去酒馆工作了。

　　在请了一周的假后我终于去了。

　　杨术不在店里，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个星期前，那一晚的闹剧还刻在我的脑子里。

　　那天杨术带我去和一些开店的朋友聚餐，不知道为什么就喝多了，我的酒量不算好，不过好在其中度数高的酒少，是杨术把我带回家的。

　　她问我：“为什么你的外甥喜欢你，你不拒绝还要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为什么小随喜欢我，我还要和他住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小随是我的外甥，是我最亲近的亲人了。

　　心里这么想着，我也这么回答了：“小随是我的亲人。”

　　“他有自己的父母吧？”杨术又问。

　　“嗯，只是小随的父母太忙了，没时间照顾他。”我说。

　　杨术似是咄咄逼人，想要把我所有能回答上来的问题都憋回去，“没时间照顾，可他十七了，他父母平常不给些零用钱吗？”

　　我想着，姐姐和姐夫不管是对小随，还是小禾，都缺少了为人父母的关爱和教育，但确实没有让他们少吃一顿饭、少穿一件衣服，他们不像是父母，更像是喂养小猫小狗的主人。

　　“不是。”我说。

　　我躺在沙发上，头顶的灯晃地我眼睛难受，于是就抬起了胳膊挡着。

　　杨术看着我，我知道她在看着我，她长相出众，家里也算是富裕，生活幸福，人大概都会从心生爱慕之人的身上获取缺失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给她的。

　　她忽然沉声：“蒋述，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我的心在某一瞬间忽地被一把利箭射穿，它将我牢牢钉在生死墙上。

　　我能闻到杨术身上的香水味，和她这个人一样带着性感、妩媚的迷人味道，这样一个美丽自信的女人，没有人会不爱上，可哪怕我一天中的很多时候与她在一起工作，我的脑子仍然在想回家后我要给小随做什么饭。

　　我明明应该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时间的，小随也长大了，再过一年就是成年人了，他自己也会做饭，处理事情的能力也不差劲，可我总是担心和想念他。

　　是我想太多了吗，我为什么总是要去想他，我也想要拥有谈恋爱的权利，在这样的年纪里我也想要牵着喜欢的女孩的手，我也想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可不论做什么我都要被牵制着，我首先要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小随。

　　就像杨术说的，姐姐姐夫再不关心他，他也是他们法律下、名义中的孩子，而我，一个比他大四岁，不比任何成年人要心智成熟的大二学生，却要早早的学会成为父亲。

　　到底是朝夕相处的亲人，还是未发觉的别样情感。

　　“不是。”我说，“什么都不是。”

　　我们沉默了许久，谁都没有再说话。

　　杨术不再问我关于小随的话，她替我烧了热水端来，用温热的毛巾擦脸，我想让她先回家的，但是门锁开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的慌张，可是我的身体像被钉在了这张沙发上，无法动弹。

　　我知道，是小随回家了。

　　鬼使神差的，我告诉自己，要断了小随的念头，于是我把手搭在了杨术的腰上，我知道这样做不道德，可是不做一个坏人怎么行。

　　杨术像是配合我一般地，告诉小随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杨术很聪明，她知道不管是作为局内人还是旁观者，解决事情的主权都要交给我自己，她能帮衬一把的，就是顺着我推动事情发展，结果如何只要靠我。

　　小随生气了。

　　我知道一定会这样的。

　　他一直都很听我的话，唯独在这一件事情上不行。

　　所以我哭了，只是想抱着他能可怜我的心态，让他不要这么欺负我。

　　但是我没想到，小随也哭了。

　　他是一个讨厌哭泣、不愿展现脆弱的人，但是因为我让他变成了这样的自己。

　　我突然有点恨我自己，恨我让小随变得不高兴了，恨自己让他为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流泪。

　　我抱着他，任凭他的泪水打湿我的肩头，我再哭不出来，只得任由心绞痛，一遍遍抚摸他的背脊，安慰着他的情绪。

　　我想到小随小时候睡不着，我就是这样哄着他入睡的，我就像是他的巢穴，只有家才能给他安心之处，所以他再也离不开我。

　　我说：“如果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就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突然愣怔，抬起头用浸湿泪水的眼睛看着我：“什么？”

　　“你之前说，人人都有追求心爱之人的权利，况且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久也解除了亲属关系，而男女身份性别又不重要，那为什么我不能给你一次追求的权利。”

　　我看着他，他似乎不相信，以为我是在说哄他高兴的甜言蜜语。

　　我伸手为他抹去泪痕：“我保证，我说的是真的，但我不能对你保证结局，可我愿意将过程交给你。”

　　其实我也不敢去赌这个过程，我比他要清楚明白，我们这样也不过是在走独木桥，如果能一条路走到头当然好，可若是分两头走便是一条黑。

　　爱情这个东西，谁能说得清呢。

　　他看着我，似是信心十足，“我明白，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其他的只能交给天意。”

　　“嗯。”

　　我坐起身，头还有些晕，手机闪了一下，是杨术发来的信息，说她已经到家了。

　　小随和我并排坐着，他给我了一支烟，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了，我没有烟瘾，也很久没有再碰过烟，但他给了我一只，我就特别想抽。

　　他给我点了烟，自己也抽了一只，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全是烟味。

　　不知道为什么小随笑了一声，我跟着也笑了，我们俩就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这居然是这两年来实打实地我第一次感受到开心，还是在这样一个悲喜跌宕起伏的夜里。

　　他问我：“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孩？”

　　我肯定：“没有。”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在青春期时不暗恋谁。”

　　我发誓：“但我真的没有喜欢过谁。”

　　我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我天性冷淡，也可能是我还没有遇上过真正心动的人，可我还是一直抱着能和心爱人共度余生的想法。

　　我侧头看他，我从来没有见过小随这么狼狈的样子，眼角满是泪痕，头发揉乱成一团，看着颓废，我实在于心不忍。

　　就这样，我给了他一次机会，实际上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但我给他约法三章，起码十八岁以前我无法答应他，更是不能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来，还要拿出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

　　他答应我。

　　从他这一口答应为止，我就开始感到了悲伤，就当我是个坏人，起码此时此刻的我只想好好陪伴他，让他好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