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见鬼考不上985怎么办？》歌德斯尔摩

41、扣窗的纸人

　　就因为封项阳在群里说迟熠摔了，下午原定的拉练也直接改去了营地——去营地平整的地面上去玩撕名牌，三局两胜。
　　这一下凑上来看热闹的围观同学就多了，有的还想下场。
　　迟熠对上的是窦垚，窦垚三秒不到果断认输——有这功夫扭打不如回房去看书，反正军训分大头在爬山，折算下来他已经及格了。
　　迟熠不战而胜，退边上看热闹。
　　封项阳帮忙计胜负，不忘凑过来招迟熠：“哎，还不搭理人啊？我说的是真话，那路真不好走，你别觉得和玩营地越野徒步旅游线一样……”
　　封项阳嘚吧个不停，一手偷偷摸摸去拽迟熠手腕，几次被拍开只得作罢，一会儿抢了黄嘉手里的AD钙奶投喂迟熠。
　　圆毛宠物毫不客气拿走喝了，并给了他一记白眼。
　　黄嘉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两只手，悲从中来一把揪住路过的徐世杰：“走！走！我和你来一局！”
　　徐世杰大吼着“你有病吧”，被强行抓走玩耍。俩人不相上下，终于撕得上火开始互殴，直把陆郸印了过来。
　　教官在边上围观叫好，陆郸大吼住手。

　　迟熠看得狂笑，陆郸顿时扭头——
　　“笑？你什么好笑的？还没问你呢，你怎么摔了的？你上哪去了能摔了？啊？你好短短走爬个楼梯你也能摔？”
　　迟熠：“……”他真的没摔！
　　封项阳在那群里的乱说话，害他社死，还叫陆主任发话叫发定位出来，他要立刻找人去接应。那架势，显然是觉得能叫封项阳这么发消息，迟熠肯定是受了重伤。
　　迟熠只得连忙回消息表示自己还喘气，为了证明这点只得抛弃了探索欲，赶紧走大路上去发了定位，一路共享到他上了山顶集合。
　　封项阳看迟熠那刀子一样飚过来的眼刀赶紧岔话题：“那不是也有平地起摔的么？我就也就说一声……”
　　封项阳被陆郸抓走去另一头给俩个女生计输赢去了，化骨绵柔掌对战九阴白骨爪，两脚毫不离地、纹丝不动的猫猫拳互殴。一时半会儿风云际会势均力敌，决战紫禁之巅，谁输谁赢难以预料。

　　迟熠去扔了垃圾，回头时候就看见一起补军训分的那对小情侣借着群体赛掩饰，光明正大在陆郸眼皮子下头打情骂俏——这俩在迟熠看来，说是在撕名牌不如说在相互挠痒痒。
　　他瞥了眼封项阳，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往人身边移过去，等潜行成功就伸手对封项阳腰眼上一戳。
　　封项阳顿时全身僵硬，从牙缝里嘶声：“你干嘛？”
　　迟熠是动作快过脑，刹那就尬住了，抓抓耳朵：“没……就看你怕不怕痒。”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抽风了，怎么就突然去挠人痒。
　　封项阳夹着笔转了圈一收，“咔哒”一声按回笔芯，眼睛微眯起来：“那你怕不怕痒？”他一面说一面把笔和本子往边上的袁成怀里一怼，冲着迟熠比划——五指张合。
　　迟熠只是见这动作就全身都痒了，顿觉不妙，边打哈哈边往人群里退，两三步之后果断转身就逃，一溜烟跑营地后头烧烤园区找程鹏飞他们去烧烤了。

　　然而，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我知道你申请了一个人住，但对面那间漏水这不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儿吗？孙泽刚去罗洋房间了，罗洋人一个神经衰弱多个活物在房里晚上就睡不着的都没说什么了，封项阳就住你这儿怎么了？”
　　陆郸训斥完走了，露出了门后对着他一挑嘴角的封项阳。

　　迟熠从床上跳起来就纵身扑向窗口，想跳楼逃窜，后衣领被冲上来的封项阳一拽，人被一抡摔回床上。
　　“住手！”迟熠狂叫，像解剖台上的青蛙，“休战！”
　　封项阳毫不留情地对迟熠的腰伸出魔爪：“休你个大头鬼！”
　　迟熠跟砧板上的鱼一样又扭又跳，一边哈哈哈狂笑一边喊“休战”，眼泪都出来了，一片粉色火烧云似的直从脖子往上蹿，一下烧了耳朵尖。
　　“休、休战！”迟熠视线闪躲，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挂了眼泪的睫毛，看得封项阳嗓子发涩。
　　“我叫休战还知道给糖呢。”封项阳哑着声音咕哝，手下松了点。
　　迟熠借此机会一下挣脱开，跳起来慌不择路就冲进浴室，关门落锁，朗声道：“先欠着！”
　　封项阳长吁了口气，脑子里全是迟熠那双眼睛……他去窗口点了根烟，心说要了命了。

　　·
　　迟熠洗完澡出来换封项阳，自己就戴着耳机听播客节目，这会儿秋游，他也不想听公开课之类费神的。
　　“北溪天然气”的节目结束之后不知道怎么下一个自动播放就跳一个漫谈的节目。
　　他向来是看字如看天书，估计是之前收藏的时候弄错了。
　　播客里头几个人聊天在说微信功能里的“拍一拍”的you nudged someone和someone tickled you。
　　tickle是个作怪的词，“挠”显得有点亲昵。
　　等迟熠听到了slap and tickle是带了点颜色的“打情骂俏”的时候顿时人都不好了。
　　这算不算调情？
　　迟熠也不知道自己这脑子到底是怎么发散的，耳朵尖烫得他坐立难安。
　　他深吸了口气，往后倒在了床上打了个滚。
　　青涩的悸动像被山内的潮气激活的菌丝，一下就密密扎扎从跃动的心脏深处蔓延开来。

　　·
　　封项阳洗完澡出来身上还带着水珠，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少年的身形已经长开，肩宽腿长，身材好得像一条骏马。他拿毛巾擦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懒洋洋的晃到床边坐下，伸手在倒床上发呆的人眼前晃了晃。
　　“我们迟哥在发什么呆呢？”
　　调笑的声音几乎贴在了耳朵边。
　　迟熠被突然凑近的封项阳吓一跳，“腾”地弹起来，动作太大耳机惨遭拖累哒地掉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蓝牙链接还断开了。于是，手机里头就传出了学生熟悉的叽里咕噜声，下一秒仿佛就要突然蹦出一句——question。

　　但这一瞬间迟熠眼中只有封项阳，他的眉毛眼睛鼻子，他们靠得那么近，就好像下一刻就要顺理成章地接吻一样。
　　他喉结滚动了下，嘴角不自觉抿起。
　　封项阳摸了下鼻尖，主动往后退开了点：“你还练听力？”
　　这惊疑不定的语气，这错愕不已的神情，仿佛下一秒“那你怎么考出的那分数”就要脱口而出。
　　迟熠恼羞成怒一巴掌把人拍走：“你管我！”
　　封项阳被拍飞，不忘说：“我觉得你学习方法是不是有点问题，一般来说要循序渐进——”
　　迟熠高贵冷艳的抽消毒纸巾擦手：“滚。”
　　并列倒数第一，说什么说！？有脸了？
　　封项阳换了睡衣就又回来，拿来吹风机给迟熠，说：“好歹头发吹干再睡么。”
　　迟熠意识到封项阳是觉得自己听英语助眠，顿时咬牙切齿：“滚！”
　　封项阳搁下吹风机就真的滚了：“知道你不习惯和人住一块儿，不就是房间漏水吗，凑合住一晚没事儿。”
　　他给贴心地迟熠关了门，心说小同桌有点呆，估计这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他那伪装助听器的耳机、他这全英文听公开课的事儿全暴露了。

　　·
　　山内的寒夜幽寂沉黑，被子薄薄地还带了点湿气，迟熠在床上翻来覆去，黑暗像刮画，被旧综合楼楼道内缝合伤口的U型针剥开了浅表的黑，展露了一抹绚丽颜色，夕阳下的操场、停电夜晚的漫天星河、出租车后视镜中渐行渐远的视线……直到市局走廊上那个形势所迫似的吻，以及温暖阳光下的骑士。
　　心室里就像揣了颗蠢蠢欲动的种子，不合时宜的在这个冰冷的季节里闹腾着，想发芽、想生长、想开花，毫不顾及怪鸟的叫声正层层逼近，直到“咚”地敲击声扣在窗玻璃上。

　　迟熠翻身坐起来，惊疑不定地看过去，隔着窗帘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影子在晃动。
　　“咚”——
　　又是一声。
　　他起身开窗帘，就见窗外一只纸扎人正在风中摇摆。
　　但这里是三楼！
　　纸人在风里转过身来，两只眼里点了墨，针尖大的黑眼珠在眼眶里转动，对着迟熠张开一笔描红的嘴，露出一个悚人的笑。
　　隔着窗没碰到他，约等于——平面世界。
　　迟熠面无表情抬手拉上了窗帘，自己默念幻觉幻觉。他原地站了五秒钟，倏然就又回忆起了这纸扎人的样子，下一秒又嗖拉开窗帘——
　　“阿南？！”

　　酒红色短发还有那套校服……虽然是潦草的纸扎人，但倒还是能看出是之前在系统里见过的那个阿南。
　　她是怎么就变成了纸人的？
　　迟熠深呼吸，犹豫是开窗还是也敲一下窗玻璃。他觉得纸扎人那意思似乎有点想进来？
　　下一秒，一点火星骤起，纸人腾地烧成一团火球往下坠落，迟熠赶紧上前一步贴窗往外看，就只见那团爆燃的火球并及坠地在半空中就刷然散成漫天火星随风荡开，如盛夏夜的萤火虫，蹿成一道流转的光带，继而才渐灭。
　　一点微不足道的光星飘摇，映亮了营地一隅，一道人影飞快沉入黑暗，但这瞬间迟熠瞧见了手腕上拴着的那串花钱——封项阳！？

　　迟熠看手表，十二点半，这人大半夜下楼去了？他一瞬间不确定自己到底看见的是不是封项阳，但这个时间去敲对面的门确认着实动静太大。
　　迟熠抿了下嘴角，单手揪下挂在门后的外套，边套上边追了下去。
　　营地住宿毕竟不是学校，楼不落钥。
　　视线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迟熠很快就再度寻到了封项阳的背影，追着封项阳蹿进了山林。

　　·
　　晚上被挠痒挠得心神恍惚的迟熠没吃今晚的药，于是，随着上一顿药的药效渐褪，他渐能觉察到心脏在狂跳，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他的感官变得敏锐，协调一点点上来，不再像原本只觉得自己如同齿轮锈蚀的玩偶，意想不到居然一路都没把人更丢了。
　　终于，封项阳停下来。
　　迟熠反身藏去了树干后。
　　封项阳低头检查着什么，随着他起身让开了林间的一方月明地，迟熠惊恐地看见了他刚才俯身去查看的东西——那是一颗长了长毛额圆球状物。
　　近乎迷茫的一个瞬间之后，迟熠骤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了，这个认知差点就让他大叫出声。
　　那是一颗女人的头颅！
　　封项阳半夜翻窗而出直奔而来，就是冲这颗脑袋来的？他怎么知道这里有颗脑袋？
　　一时间各种稀奇古怪荒谬不堪又令人惊惧的念头乱七八糟地撞进他脑海里，把那僵住了的脑浆搅成一团浆糊。
　　下一秒，他倏然从后被人扣住了脖子。他甚至不及反应，人就直接被拽撞在对方胸口。凭感觉他就觉对方绝对练家子，而且在185以上。
　　他没明白怎么回事，只下意识起肘狠撞背后人肋骨，就听闷哼声极熟悉。
　　迟熠：“！！！”
　　同时他就发现封项阳人不见了。

　　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封项阳早发现了有人跟踪，但没想到是迟熠。
　　不同于白日间的嬉皮笑脸，封项阳此刻冷着脸皱着眉的样子极不好惹，锐利的五官被月色勾出半边脸，更显出种冷峻的气质。
　　“我、我跟着你来——”迟熠说，他余光瞥见地上似乎又什么动了下。
　　封项阳没回答，或者这一刻他根本没有回答的时间，泥土突然水波样翻腾起来，一只只人手从泥里探出来。
　　迟熠并没发现，他正低头看亮屏的手机——跟踪程序亮起！
　　与此同时，封项阳只觉手腕突然一烫——四枚山鬼花钱和手腕上那道黑痕同时灼烧般滚烫。
　　那些伸出的手拖拽出了身躯，是无数干瘪的活尸！生锈机械一样迟缓的活尸只瞬间就被激活了，动作迅捷异常整齐划一猛地向俩人所在方向弹射般飞扑！

　　封项阳把迟熠往后一推大吼：“跑！”
　　同时迟熠手一抖，触到确认键——
　　刹那，天旋地转，熟悉的数字流刷然，空洞又熟悉的机械声响。

　　“许愿.原生分支**A级（1.0β）。”
　　“警告！当前**副本遭遇入侵——”
　　“……伪装态加载中……完成‘随机NPC’拟态。”
　　“开启者****奖励，将获得……大逃杀。”
　　“逃生者群体：已开启锁定，已抓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