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见鬼考不上985怎么办？》歌德斯尔摩

40、哥哥超帅来恋爱吧

　　翌日，八点半大巴就到了昱川山麓，穿行在盘山公路，往森林公园的停车场开。
　　学校不做人，大清早六点半就把学生一起赶上车，迟熠睡了一路，这会儿被大巴鱼摆摆的晃法晃醒了，从封项阳肩膀上爬起来，擦了车窗上凝聚的雾，贴在窗户上看外头。
　　自然保护区在十一月中旬显出凋敝的灰蒙，但山岭本身横亘于大地之上，高山裂谷，就彰显了磅礴的生命力。
　　“你没来过？昨天还听袁成说你们外高高一就来的昱川。哎，对了，三中初三毕业旅行是不是也选的这儿？”封项阳随口说，企图把迟熠视线引回来。
　　迟熠冷脸：“谢谢，我初二暑假之后就没正经在上学。”在外过夜的春秋游活动至少是初三之后的事情了，没迟熠是么事儿。
　　封项阳摸了下鼻梁：“哎，那不是……你江州人么，靠这儿这么近。”
　　迟熠更不高兴了：“家里人没空跟我来个周末一日游，度假会去国外他们想放松还是要见人的地方。他们都大忙人就我一个无所事事的学生，学生么，没人权。”
　　然而，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迟熠苦涩的一句话把周围一圈全酸成了柠檬精。
　　只有封项阳揉了揉他头，压低声说：“我成年了，回去就去车管所报名拿个驾照，周末带你出来玩呀。”

　　车转进了停车场，不等挺稳当学生就收包的收包，穿外套的穿外套，急匆匆就要下车去。
　　姚老板赶紧站起来：“大家不要动！都不要动！在座位上听我说哈！我们在自然公园园区内活动，禁止翻越护栏，禁止离开山路走野道！公园里又烧烤区，大家跟地图可以去，烧烤的话记得多烤烤，别吃了生的东西……”
　　学校林林总总列了三十几条注意事项，把快成年的高中生们当毫无自理能力的小学生看待。
　　“我和陆主任的手机号你们都记一下记好了，群都加了对吧？医护室老师的号码也记好，有问题就打电话，老师就在营地。”
　　姚老板总算念完了，让袁成人手一份把注意事项发下去，边说：“高一参加过了军训的，一会儿去营地放完东西吃完早饭就自由活动了，房间的钥匙别弄丢了——算了，钥匙晚上回来再拿。晚上六点半营地会供应晚饭，自行解决的说一声，明早八点吃早饭，然后自由活动，午饭后我们就回程。高一没参加军训的去找陆主任集合，跟陆主任去见教官。”

　　迟熠惊呆了，居然还要分开活动？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恹恹地开口说：“那我过去了。”
　　封项阳“哦”了声，侧过身让了点位置，迟熠起身时候他又突然勾了下迟熠手指。
　　迟熠眉尖一跳，扭头居高临下看封项阳。
　　封项阳本来是想逗弄下迟熠，把人拽到自己大腿上坐下的，奈何迟哥这反应太迅速，他这会儿就不好操作了，不然就像耍流氓。
　　他讪讪摸了下鼻梁，捏着迟熠干燥的手指尖说：“要么别去爬山了么，和陆主任请个假？我看着你脸色不大好。”
　　要是秋游出来一趟结果却连迟熠边都沾不上，都不如在学校那可太糟心了。
　　封项阳是想和迟熠在一起呆着，但最后那句却也是实话，迟熠那脸色确实也不那么好看。情绪跌宕造成的影响没那么快消退，迟熠眼下带着青黑痕迹，又因为皮肤薄而格外明显。
　　迟熠只思考了一秒钟就果断放弃了这馊主意，丢开封项阳的手：“不要。”
　　军训不论如何都要补，错过秋游爬山抵扣的机会弄不好还得和下届一起去军营拉练，他才不要。
　　封项阳搓着手指尖上那点余温，眉心皱着，舌尖从后槽牙上舔过去。这还真是扔得干脆利落，昨天下午在市局走廊上的吻就一点不做数的么？！
　　祁伟和黄嘉在前排座上齐刷刷探头——封爷这是被少爷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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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队！排好队！这么大人了同学们，排队不会！？”营地的教官是昱川周围部队的，过来带个队简直心力交瘁。
　　这回一起来秋游顺带凑数抵扣规定要求的军训那12课时分的还有周围其他高中的学生，外高本部也都在，认识不认识的混在一起，到处乱窜认亲。
　　迟熠在人群里看见了王森，这回王森倒没出言招惹，只是盯着他的时候眼神不善，不过也只那么一眼就转开了，旋即自己就转进了人群里。

　　教官和各校安排来的几个老师一起带队往山道走。
　　“一会儿带你们到山道那边，就掐时间爬山，地图都拿好了，自己找路登顶。别一个个不当回事儿哈，这个算你们军训分，不及格明年你们就去和高一新生一起军训去。”
　　说是补军训分，但毕竟也还是学校活动，不可能真来什么危险的登山训练还是玩什么散点寻路，所以真就只是乏味的爬山，那地图其实也无非就是部分的路段不同，缓坡陡坡老少皆宜，景区不同观光线罢了。
　　山道都是台阶，要求两小时内登顶肯定不能吃吃喝喝观光旅游，但碍于补训的学生八成都得是“老弱病残”，这时间其实也算得上充裕。
　　迟熠走两步就瞥见一道人影跟在队伍尾巴那儿晃悠——封项阳也跟来了。
　　陆郸也看见了混进来的封项阳，又看见迟熠，顿时觉得这俩是想找地方掐架，一指封项阳：“你这又干嘛来了啊？”
　　封项阳：“嗐，我就爬个山。”
　　陆郸倒着走，对着封项阳：“一边去，爬什么山，你凑什么热闹？”
　　封项阳把倒着走肢体不协调差点摔了的陆郸揪住扶正：“那也行吧，那我一会儿再来么。”
　　陆郸卷着名单抽他：“你就给我闲的是吧？来看热闹是吧？”
　　封项阳边躲边叫冤，嘻嘻哈哈，惹得队伍里不少女生都回头看，拿手机偷偷拍照片。

　　封项阳：“嗐，老师，你看我像那种看热闹的人么？我真就想爬个山。”
　　他也不管陆郸一脸“我看你就是”的表情，就说：“这附近也没什么好逛的，祁伟他们都烧烤去了。”
　　“你也烧烤去。”陆郸果断赶人。
　　封项阳于是就真停下不走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边转身边说：“哎，也行也行。”
　　他这边应得干脆利落，陆郸倒立刻就一句“站住”出口了——封项阳这反应像是要好生去户外烧烤？明显不像啊！
　　这分明就是突然被提醒，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别是人家烧烤他烧山？
　　于是，陆主任气运丹田一声吼：“封项阳！站住！你给我回来！”
　　他搜肠刮肚要给这不安生的小子安排个稳妥去处：“这样，你不是要爬山么？”
　　封项阳后退，面露不情愿：“那是刚才。”
　　陆郸充耳未闻：“这名单你给我拿着，你上山顶上去，给登顶的同学计个时间，别到时候人都到了你没到。”
　　其实计时是教官的活儿，但陆郸安排给自己学校的学生掐点计时也没问题。陆主任这会儿满心都是要把封项阳去向安排妥当，也管不了是不是多此一举毫无意义。
　　封项阳体力好，让他赶急赶忙上山顶，这样一路他就来不及整什么幺蛾子，毕竟要最先到才好给人计时间。
　　姜还是老的辣，封项阳到底是被将军了，万般不情愿的被撵走了，临走无奈地看了眼迟熠，后者没心没肺地闷笑。

　　陆郸把十来号人一并拉进补训群里，让有任何事都直接联系，又是千叮咛万嘱咐，末了对一脸乏味的迟熠说：“你这什么表情？听得耳朵起茧了？我看就是起茧了你也没打算听——你包那么大个儿，你装什么了？啊？你想干嘛去？”
　　迟熠连连后退，边喊：“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您也不想唠叨，学校现在都被当无限责任主体，这从来不是你的错……您别追我了！不是登山绳也不是什么滑板——”
　　陆郸简直烦死这货了，一指他：“你给我老实点，别作死！”
　　迟熠抱着包连连点头，他带了无人机，他没打算山道玩滑板也没打算玩什么攀岩，他只是打算稍稍出点景区，找个非禁飞区放个无人机玩玩。

　　外高分部这边得十来号人分了三队，起初还走一起，没个十几分钟就因为体力原因，又或者选了不同路线散开了。
　　迟熠分组时候和窦垚还有另一个男生一起，窦垚早已经掉队，自觉不拖累人，另一个男生的女朋友在另一组，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迟熠完美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就选了条最远的路，直接出了景区，到山崖边上去放无人机，看地图外的大峡谷去了。

　　三十分钟后，迟熠皱眉晃手机，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断断续续，接着突然就被一片白，似乎是撞进了团雾里，接就成了一片雪花，但无人机信号连接显示正常。
　　林子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迟熠转头就看见从树丛里钻出来的人——封项阳。
　　好嘛，才一会儿没见这人就不知道上哪儿滚了一圈，校服脏兮兮的，头发上还粘了俩枯树叶。
　　封项阳看见迟熠也愣了下：“你干嘛呢？”
　　“放无人机，你不是该赶紧登顶去么？干嘛，超小道迷路了还是不小心摔回来了？”
　　封项阳男性自尊心被打击，立刻就说：“怎么可能。”
　　迟熠嘲弄地上下打量他，封项阳嗐了声，凑过去看迟熠手机屏，眉梢动了下：“你这放哪去了？”
　　迟熠指了个方向，顺手摘了他头发上的枯叶子：“那你这是钻哪去了？”
　　他召回无人机就往封项阳钻出来的位置走：“这边有路么？”
　　封项阳连滚带爬跟过来：“嗐，没有，我这不是迷路了——”
　　迟熠抬手拨开树丛，露出里面封路用的栅栏。
　　封项阳：“……”

　　山内的小路日久经年无人行走，泥路在自然伟力下已近乎隐没不见，
　　自然景区里面不少这样的山路，多半是路段陡峭危险才特地封起来的，也有的是通向山里一些野生动物出没区域的，保护人也保护动物。
　　迟熠退回来，封项阳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见迟熠一把将飞回来了的无人机塞进包里，拉上拉链就说：“我去看一眼。”
　　封项阳赶紧跟上，边试图阻拦：“不不不，真没什么好看的……”
　　手腕上的花钱始终在微微发热，提示他周遭有异。
　　他原本其实直接走小道已经快登顶了，正是因为这才又折回来的。
　　昱川这片的山其实很深一路能连进大横断山系，暑假时候那个地生胎就从那儿抓的，崇山峻岭总难说多太平。

　　迟熠兀自往里面走了小段，拨开枯藤缠绕的标牌，上面画着动物出没当心的标志，反面标注：藏猕猴。
　　封项阳心力交瘁上来拽人：“藏猕猴超凶的，比你凶多了，你打不过的。走了走了，当心被咬——你看我刚被追下来的。你军训分不要了？想暑假再跟高一一起训一次？”
　　迟熠灵活闪避，把包往背后一甩：“我就看一眼，就去看一眼——”
　　封项阳又不敢和迟熠来硬的，焦虑不安地跟在后头，突然就明白了姚老板下车前怎么就来那么多话，陆主任又为啥就急忙慌要把他安在眼皮子底下。
　　想到陆郸，他灵机一动，掏手机群里发消息艾特陆郸：报告主任，迟熠摔倒了。

　　学校活动最怕这种事儿，陆郸着急忙慌要发消息，中老年人手指不灵光，瞬间双击头像。
　　于是，微信群里显示：教导处主任“拍了拍”小太阳并跪下叫爸爸。
　　迟熠手机震动，掏出来看群消息一键截图扫描文字转语音。
　　迟熠：“？？？！！！”
　　他盯着自己头像，难以置信。他干嘛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军训补分群里鸦雀无声，继而，“小太阳”突然就开始疯狂“拍一拍”其他人，把消息往上刷。
　　迟熠看着自己纹丝没动的手指头，又侧头看焦头烂额疯狂戳屏幕的封项阳，突然明白过来了，他没给封项阳改备注，那“小太阳”是封项阳！
　　他一朝没留意微信，堂堂黑猫警长就成了小太阳。
　　而且封项阳不只是把昵称改成了和他一样的，还连带头像也改了，不过头像倒和他不一样，但也是一个系列，是个小月亮。

　　迟熠叫“小太阳”这名字其实就是懒，和自己黑客签名一个样，都源自于恐怖游戏里他挺喜欢的怪。小太阳跳脸无伤算是警报器，和另一个杀戮怪小月亮在DLC里是一体的，算是双重人格。
　　迟熠挺多时候会觉得自己就和小太阳挺像，骨子里还住着个冷冰冰的杀手小月亮。
　　这种“自以为”其实特符合中二病少年特质，等到了现在这年纪意识到这点多少还是有点窘迫，但好在也没人留意过。

　　迟熠没来得及细想封项阳改头像和名字是什么意思，习惯性就想嘲讽封项阳那叫主任“跪下叫爸爸”的壮举，就看见封项阳那货拍了拍他——
　　于是群里弹出：小太阳“拍了拍”他的八块腹肌说哥哥超帅来恋爱吧！
　　迟熠耳机里AI自动语音播报，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封项阳疯狂戳人头像的手指停下来，目瞪口呆转头，看迟熠——居然这么闷骚的么？

　　群里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开始拍迟熠，窦垚这货不做人，瞬间截图发进了班级群，于是17班群里有一个算一个全来拍迟熠。
　　一片“八块腹肌”和“哥哥超帅来恋爱吧”疯狂刷屏。
　　迟熠捂住额头，俨然社死。
　　封项阳简直要笑死：“迟哥——”
　　迟熠捂额头的手放下来了，斜眼，眼神危险。
　　封项阳后退，迟熠紧了紧背包带，封项阳倒退两步撒腿就跑，迟熠狂奔猛追——
　　“封项阳！有种别跑！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