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云上之人》旧梦上

14、第十四章 脱发诅咒

　　专注于制作补血药剂的塞拉菲娜和米拉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窃笑。她们的魔药在距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时变成了完美的淡粉色。完成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吹了吹还没散尽的白色雾气。米拉把魔药装好，走上前去给斯内普看，这时塞拉菲娜听到身后的叽里呱啦声大了起来。

　　她扭头一看，卡修斯·沃林顿正在和一个与他块头差不多大的男生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眼神明显是看向了她。那是一种，你明知他偷看着自己，谈论着自己，却难以直接发作问“你在看什么”的眼神。

　　像老鼠聚在一起窥伺糖果的眼神。塞拉菲娜厌恶地移开了目光。很恶心。她扫了一眼坐着不动像在看论文的斯内普，知道这位偏心的斯莱特林院长不会管这些的。或者说，哪怕换了麦格这样公正的教授，她也没什么办法消解来自后排男生的窥伺的目光，那种恶心感。

　　米拉回到位置上发现塞拉菲娜神情不对，好奇地问怎么了，塞拉菲娜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但她没想到下课后她才面临到真正的恶意。

　　一群学生挤出魔药课教室，沃林顿大声对他身边的大块头说——塞拉记起来了他的名字，格拉哈姆·蒙太——刻意表现得不经意的样子：“我说，斯内普教授应该留一些补血剂给某些粗心大意的女生不是吗？”

　　“是啊，谁还会把血流到扫帚上呢？”蒙太咯咯笑道。他们两个人没看向塞拉菲娜的方向，但几乎其余所有人都转向了她的方向，斯莱特林其他人更是如此，都用余光打量着她。

　　“不如你们先看看你们自己吧，是谁粗心大意到补血剂还是深紫色？”米拉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哦，我们没有说谁啊，你怎么自己站出来说话了？”沃林顿摇头晃脸，十分得意。

　　蒙太则朝着魔药课教室扬了扬下巴：“我们的补血剂可是得了E呢，和你们一样。你质疑我们的水平——难道说——你质疑斯内普教授？”

　　在这样一张堆满了油脂的脸上挤出嘲讽的表情，让塞拉菲娜有些作呕。米拉气得发抖，就要去拿魔杖了。

　　“我只知道你自己一定不敢喝你自己的补血药剂，以防本来供应你自己脑子的血流到了胃里。”她尖刻地反驳道。

　　塞拉菲娜闻言竟然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她想，这两位一定领会不到米拉说的话的精髓。人在吃饭后确实血会优先流向胃里，脑子会供血不足，犯迷糊。补血剂在这个时候用就会导致米拉说的那个效果。

　　但她这一声笑倒是真的让沃林顿更恼火了。他嘎嘎怪笑着。

　　“至少我们的血液里不会夹杂一些肮脏的泥巴。”

　　米拉一歪头没有反应过来，但塞拉菲娜已经沉下脸来。如果说刚才她还是疑惑占了上方，想不明白沃林顿和蒙太这样做的理由，现在她已经不关心这个，只想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请你把刚刚的话再解释一遍。”塞拉菲娜面无表情地抽出了魔杖指着他们。

　　“噢，别装了莱斯特兰奇。”蒙太咆哮道，“为了向邓布利多投诚你不惜和泥巴种为伍——”

　　“泥巴种”这个词一旦念出，一片惊呼声响起，塞拉菲娜飞速地念出了一个咒语，连近在咫尺的米拉都没有听清。

　　沃林顿和蒙太被咒语带起的风掀到在地上，惊慌失措，发现自己头发不见了。沃林顿发出一声鸡鸣一样的尖叫，蒙太狼狈地去找自己甩到一边的魔杖。斯莱特林的人纷纷退后。不知谁说了句，斯内普教授来了，大家才纷纷安静下来。

　　塞拉菲娜收起魔杖，看了看那个叫来斯内普的斯莱特林学生。德里安·普赛，一个并不突出的斯莱特林。他是在塞拉动手后再跑去教室叫来斯内普的，之前旁观了沃林顿等人的挑衅。

　　“拉文克劳扣十分，莱斯特兰奇小姐，两周禁闭。”

　　“教授！”塞拉菲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米拉就急忙挡在她面前，“是沃林顿和蒙太先挑衅的。”

　　目睹了全程的其他一年级拉文克劳们也站到她们身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根据普赛先生所说，他们并没有使用魔杖，只有莱斯特兰奇小姐使用了魔杖，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违规了。”

　　“林内特小姐，你对这个事实有异议吗？”斯内普冷冷地看着米拉。她咽了口口水，还想说什么。“可是教授——”

　　“校规，就是校规。”斯内普转向塞拉菲娜，“莱斯特兰奇小姐，你又有什么意见呢？”

　　“我对您对我的‘判决’没有异议，先生。”塞拉菲娜深吸一口气，拉了拉米拉的手，接着说道：“可是我对您对沃林顿和蒙太先生的处理有异议。”

　　“对方先挑起的事端，但只要不动手就没事，这难道不会助长侮辱和谩骂的风气？”

　　“莱斯特兰奇小姐或许没有考虑到教授们可怜的人数，还认为我们需要对学生之间每一场争端都亲力亲为。”

　　“他们能够侮辱米拉的……”塞拉菲娜犹豫了一下，不想使用“血统”这个词，于是接着说道：“她的麻瓜巫师身份。而他们不必为此付出任何东西。其后果甚至不及走廊挥舞一下魔杖。这是否合理？”

　　“莱斯特兰奇小姐……听起来你对校规很不满？何不向校长建议呢？”斯内普说道，瞥了一眼沃林顿和蒙太——他们正靠在一起像两颗歪着放的土豆，然后，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塞拉菲娜：“况且你作出的伤害很是严重不是吗？你认为你的行为不够严重么？”

　　塞拉菲娜抿起了嘴。米拉听着感觉不对劲儿，左看看右看看。帕翠霞和维多利亚站在她们后面，旁边是罗杰·戴维斯。他似乎挣扎了很久才鼓起勇气。

　　“斯内普教授！”他的声音由于紧张而变尖，脸也涨红了，“我认为莱斯特兰奇说得对！他们刚才说了那个词！那个肮脏的——”

　　戴维斯磕磕碰碰地说着，似乎很不乐意那个词经过他的唇舌。斯内普挑起了一边眉毛看着他。

　　“——‘泥巴种’！”戴维斯叫到。

　　没人捕捉到斯内普那一瞬间僵硬的神情，因为他迅速把脸扭向了自己的学生那里。“是吗？”他问。

　　沃林顿和蒙太不敢回答。斯内普了解自己的学生，确信他们的确做了：“为你们的失礼，斯莱特林扣十分。我不希望我有下一次扣分的机会。”

　　闹哄哄的走廊瞬间安静了。拉文克劳一年级生全都愣住，戴维斯一只手还在被自己的兄弟拉着往后扯，就这么僵住了。对面斯莱特林的人脸色可谓变化万千，互相交换着眼神。德里安·普赛站得最近，没人可以交流，他和塞拉菲娜撞上了目光，两人摆出了此生不可能再见第二次的同款表情，震惊。

　　“你们两个自己去医疗翼。”斯内普向沃林顿和普赛的方向挥了挥手，接着淡淡地扫视了走廊上还有些呆滞的学生们，“至于其他人……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傻傻地站在这里……”

　　众人闻言纷纷要走。但塞拉菲娜被叫住了。

　　“莱斯特兰奇小姐，你留一下，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你禁闭的内容，或者，你想向校长声明一下你刚刚的提议？”

　　塞拉菲娜对米拉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后者有些担心。

　　“记得帮我带点吃的。”她说道，随后跟着斯内普教授去了他的办公室。

　　这是个比魔药课教室还要阴湿的地方，光线昏暗，一排排柜子上摆放着珍贵的药材，桌子上放着没批改完的学生论文，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个人痕迹，桌子上甚至没有一张照片，不论是他自己的还是朋友家人的。

　　“莱斯特兰奇小姐。”斯内普冷不丁地叫她，让她处理一下那边的鼻涕虫。

　　塞拉菲娜皱了皱眉，不知道斯内普在想什么。两条鼻涕虫，用个切割咒就好了的事。禁闭这就算开始了吗？她不明白，咕哝着照做了。

　　“就这样吗，先生？”塞拉菲娜指着切割好的鼻涕虫问道，斯内普仿佛只想看看她处理的过程，难道自己手法有什么不好吗？

　　“不是标准的切割咒，莱斯特兰奇小姐。”斯内普冷哼一声说道。塞拉菲娜心跳开始加速，她确信斯内普看出来了她对沃林顿和普赛所做的小伎俩，但她努力保持着镇定，说：“这又不是黑魔法，教授。”

　　“是的，但下一步的改进将是更锋利的刀刃，再下一步是同时发出多重刀刃，再下一步就是附加无法愈合的效果。”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

　　“……真是一个很好的思路，先生。”塞拉菲娜答道。一个能一眼认出黑魔法的人不会细细思考黑魔法简直不可能，考虑到斯内普前食死徒的身份，塞拉菲娜几乎笃定了他对黑魔法的兴趣。

　　“真是承蒙莱斯特兰奇小姐的赞美。”斯内普说道，“我是否应该为您鼓掌？为那个掉发的小巧魔咒？”

　　塞拉菲娜沉默了一小会，虽然被质问，但紧张的感觉却莫名消失了。

　　他好像真的不是对黑魔法很抗拒的样子，她想，尽管他语气中满是嘲讽。他不像邓布利多那样温和而不容置疑，不像麦格那样严肃而底线分明。塞拉菲娜咽了咽口水，几乎是大着胆子试探，竟有几分兴奋。

　　“这种小技巧，怎么能算真正的黑魔法呢。”塞拉菲娜摇头，握紧了拳头，“再说，校规里没有一条明确禁止我施加刚才的魔咒。”

　　“如果我没听错，莱斯特兰奇小姐又成为了校规的忠实捍卫者？”斯内普嘲讽道。

　　“拉文克劳并不一味地反对秩序。”塞拉菲娜耸了耸肩。

　　斯内普被她笃定的说话方式逗笑了，这实在太天真了：“傲慢。你觉得你真正掌握了吗？你就肆无忌惮地开始使用黑魔法。”

　　塞拉菲娜愣怔了一下，这几乎是明说了：“您并不反对黑魔法是不是？只是不认可它的滥用。”

　　斯内普冷哼一声：“眼前这位……最著名的食死徒的女儿，不就是个例子？脱发咒叠加诅咒。我不会认为这是一个伤害极大的咒语，但你让他们的男性后辈都没有头发——涉及血缘的魔法，你就这么敢轻易使用？”

　　“血缘”这个词让塞拉菲娜哑然。她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这确实是一个还不够成熟的诅咒。

　　“我以后会更加谨慎，教授。”她说。

　　“莱斯特兰奇小姐是在向他可怜的老教授做保证吗？”斯内普几乎不耐烦了，“你在这方面居然像个格兰芬多。”

　　塞拉菲娜腹诽，对斯内普来说这可真是骂人最脏的话了。她保持了沉默。

　　斯内普坐到椅子上，看着塞拉菲娜；而塞拉菲娜没有抬头，所以没发现斯内普的神情有多认真。

　　“在战争中，傲罗甚至允许使用不可饶恕咒。可日常生活不是战争。你让黑魔法入侵你的生活方方面面了。”

　　“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因为我没有精力，也不可能再说第二次。”

　　塞拉菲娜屏住呼吸，抬起头来看着他。平生第一次，她动摇了自己继续研究黑魔法的想法。

　　“我……明白。我会好好想想，教授。”塞拉菲娜失去了刚才的兴奋感，变回了温吞的样子，语速缓慢地答道。

　　斯内普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不紧不慢地说：“我不希望看到你再这样使用黑魔法。”他说着，匆匆签下一张字条递给塞拉菲娜。她接过一看，是图书馆禁书区的准入批条。两周。

　　“你的禁闭由平斯夫人安排，期间你可以进入禁书区。你可以找找方法，解决你自己身上可能由诅咒遗留下来的什么问题。”

　　“莱斯特兰奇小姐，你可以走了。黑魔法的问题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处理任何与魔药无关的问题。”

　　塞拉菲娜看着字条露出少见的、大大的笑容。

　　“谢谢您，斯内普教授。”她恭敬地说，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