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炼丹闯荡地府》泗上

3、还魂咒

　　“冷血动物。”长生小声嘀咕了一句。

　　来都来了，还不能再多给他几分钟吗？那么感人至深，师徒死别的场面，他就狠得下心把他拉走？

　　还是那条熟悉的黄泉路，炼时把他带到了奈何桥上插队，直接站在了孟婆的面前。

　　长生还以为孟婆真是个老婆婆呢，结果她居然是一个年轻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儿，看起来跟他年纪相仿。

　　“孟婆，先把汤给他喝了。”

　　什么？喝汤？不可以！

　　“不行不行，我不喝。我的死有蹊跷啊！我不投胎！”长生想逃，但他被炼时绑住，只能把嘴巴紧紧咬住，拼命摇头。

　　“小道长，过去的事就忘了吧，喝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女孩儿给他从桶里舀了一碗黑糊糊的汤，“这是新熬的，热乎着呢。”

　　她是新来的，才上岗不到一个小时，送走了不到十个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肯喝药的，小道士长得比她高，她伸手也够不到他的脑袋。小道士不喝汤，她也无可奈何。

　　炼时察觉到孟婆的无能为力，端过了汤药，要强行给他灌下去。但他瞧见小道士的嘴迅速地一开一阖，没有声音。

　　他在念咒！

　　等炼时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长生嘴里振振有词，快速地念完了最后一串咒语：“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瞬间，他周身金光一闪，炼时的绳索被劈成两截，是金光神咒。

　　长生没想到做了鬼，这些咒语和符画的用处还比在人间时的大。

　　“判官大人饶命啊。”长生忙跪下来扯着炼时的裤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

　　炼时微微抬眉，他把毛笔别在腰间，笔头又恢复如初。

　　他还以为这小道士要闹翻了天呢，没想到还是个识趣的，否则他方才一抬手他就能灰飞烟灭。

　　“这小道长还真有点儿意思。”长生别过头，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中式西装的男子，那衣服一看就很矜贵，他周身都泛着淡淡的温柔的白光，手持一把珍珠白贝古董扇，笑眼盈盈，看起来跟这个铁石心肠的臭石头完全不一样。

　　炼时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趁长生走了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汤灌进了长生的嘴里。

　　这也太残暴了吧，他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长生呛进去了不少汤药，即便低着脖子呕，也吐不出来一点儿。

　　公孙仪轻轻叹了一口气，地府里好不容易出了一桩趣事儿，这么快就被这个无趣的家伙抹杀了。如果小道士是落在了自己的片区里，他一定可以陪自己多玩一会儿。

　　可惜啊，可惜。这么清俊的小道士也被他辣手摧花了。

　　“你来做什么？”炼时略有些不满，他猜到这个大闲人是来多管闲事的。

　　当然，孟婆汤都灌下了，他也管不了了。

　　公孙仪没回答他的话，摇着头转身准备离开。

　　“这汤，什么时候生效啊？”长生喝了感觉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

　　公孙仪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你，你还记得以前的事？”

　　这可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呀。连阎王喝了孟婆汤，都得忘个一干二净呢。一个小小道士……

　　长生想了想和师父以前两个人在山顶的大石头上面对着茫茫云海打坐的事情，他还记得，他没失忆！

　　炼时用食指在碗里一划，凑在鼻子前闻了闻，味道不对。

　　新来的孟婆业务不熟练，漏放了一味弦下月。

　　空中飞来一只黑色蝴蝶，这是阎王的信使。公孙仪得意一笑，“哦，来了。”

　　蝴蝶飞到了炼时面前变成了一张黑色的信纸，炼时一见公孙仪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接过来一看，写的是因为炼时工作失误，让小道士死而复生，所以让他把小道士交给公孙仪管理。

　　这定是公孙仪跑到阎王面前告状了，不然阎王怎么会管这种闲事。

　　“小道长，我带你走。”公孙仪见到炼时一声不吭，知道他是不会再做无谓挣扎了。他轻轻拉起长生，带他去了另一个空间。

　　长生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温柔刀总比看见那个臭石头强吧。

　　公孙仪带他来的地方完全不像地府应有的场景，这里种满了花树，漫天飞花。天空是渐变的粉紫色，就像人间绚丽的晚霞。

　　他们二人站在一所中式的庭院里面，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长生睁大了眼睛，这也太美了吧。这是，仙境？

　　公孙仪给长生倒了一杯蔚云茶，这是他自己研发的，地府特供。

　　长生茶杯到了嘴边，想起了那碗刚刚被灌下的孟婆汤，万一有诈呢？他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这点心思，公孙仪也察觉到了，但他笑了笑，并不做声。

　　“你也是判官？”长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公孙仪点了点头，说：“不过你别把我和那家伙相提并论，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疯子。”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刚到地府，还什么都没搞明白，他就审案，分流，要么黄泉路投胎，要么下地狱受刑，懵懵懂懂就结束了你们的地府之旅。要我说，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地府，在投胎之前怎么说也得玩一玩儿吧。”

　　地府有什么好玩的？阴森森的。长生只是想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既然不是师父和师弟埋的他，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欧阳阳了。他为什么没有向师父告知他的死讯？难道是他把自己给埋了的？

　　他想起了那个在路上跟他搭话的老村民，他说欧阳家邪门，让他不要进去。

　　可他就是来驱除邪祟的，所以没当回事儿。现在细细想来，真应该打听明白了怎么个邪门法儿。

　　“喏，拿着。这是我特意为每一个亡魂准备的地府说明手册，还有相关的地府规则说明。”长生接过一看，小册子很精致美丽，下面写着“公孙仪著”。

　　长生一边翻看，公孙仪就在一边解释：“黄泉路和地狱只是普通亡魂分流的地方，大部分人也就去其中一个。”

　　“但是，我们地府公务员去的地方可就多了。”公孙仪帮长生把手册翻到第五页，长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地府就相当于一个庞大的机关系统，更确切地说，像是法律机关。

　　有司法系统，比如判官和提审堂；有执法系统，比如黑白无常和孟婆；监狱就是地狱，投胎就是无罪释放。还有阎王，就是法条的最高执行监督者。

　　原来是这样，地府世界其实很大，但是只有地府公务员才有穿梭空间的权限。

　　长生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公孙仪的庭院，是他的家。这是全凭他的想象和念力构造出来的，因为他们只是魂魄而已，魂魄是没有实体的，所以地府也是没有实体的。

　　“可以把这里当成是一个无限大的想象空间，只要念力足够，你可以创造一切东西出来。知道你的咒术和符画为什么在地府这么厉害了吗？”

　　长生茫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它们本身就是与魂魄更接近的东西，它们是一种念力。所以在人间它们没什么效果，在地府就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威力。”

　　“那这样说，岂不是所有的道士在地府都很厉害了？”

　　公孙仪摇了摇头，他在这里呆了快一千年了，“据记载，只有三个道士能在地府使用道法念力。有王重阳、张陵还有张三丰。现在，你也能算上了。”

　　乖乖，这些可都是他的祖师爷呀。在他们面前，他连提鞋都不配呢，怎敢与之相提并论？

　　“那他们可还在地府？”长生亮起了眼睛，要是能见一见祖师，那才是死而无憾了。

　　“他们不像你，早早潇洒投胎去了。”

　　呃，也是，他们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不会像长生一样当个刺头。

　　在长生的幻想中，他们必然是长须飘飘，心无挂碍，飘然而去的。

　　“判官大人，我不是不认死啊，我只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一知道了，立刻投胎去。”长生想这个判官应该比较好说话。

　　公孙仪无奈道，“我真想帮你，可你的卷宗不在我这里。而且那家伙一直不喜欢我，肯定不会借给我看的。”

　　啊，怎么会这样？

　　长生转念一想，“难道看一眼卷宗就知道了？”

　　公孙仪看他从石凳上弹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当然，上面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这黑心孙子，冷血怪物，明明是举手之劳，翻个卷宗的事情，他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强迫自己去投胎。

　　等他真的投胎了，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他做个雕像，像秦侩那样的，受人唾骂，让世人知道，下地府千万别落在他手上。

　　“但是你可以那个呀。”长生听不懂公孙仪的暗示。

　　公孙仪接着说，“再来一次，我什么都没看见。”

　　长生恍然大悟，他说的，是还魂神咒啊。祖师爷，这地府竟有如此好人呐。

　　长生心里感动了一下，立刻在空中画了还魂符传走了。

　　“欸，我还没说完呢，注意投胎时间呐……”可长生早穿走了。

　　长生还没睁开眼，先自然地呼吸了一口，有空气。

　　这次师父可给他准备棺材了，他睁开眼摸了摸，还是一块上好的棺木。

　　他推了推，好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棺材里面被钉死了。

　　这下好了，出不去了。

　　欸，怎么，怎么身体又倒下去了？难道是自己用力过猛了？

　　长生调整了一下姿势，想再次把身体“勾”起来，但魂魄坐起来了，身体仍然软绵绵地倒在那里。

　　怎么回事？他的魂魄附不上身了。

　　欸，但是可以穿出棺材了。长生看见自己半只手掌已经透过了棺材的壁板。

　　算了，只能抛弃身体了。现在去找欧阳阳最要紧。时间有限，他肯定还会再被抓回去的。

　　长生从棺材里跑了出来，下山直奔欧阳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