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诸伏绝不崩溃》纸刀

4、高专日常生活

　　尽管无语，夜蛾正道还是带诸伏景光去操场训练了。他本就不是喜欢指手画脚的人，如果咒具不合适，再带对方来换便可。
　　漆黑的棍身于阳光下划过一道残影，稳、准、狠地击中目标。圆滚滚的咒骸应声飞出，在地上连滚三圈，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不动了。
　　“呼——”
　　诸伏景光撑着棍子调息，黑发汗湿脸颊泛红，眼神仍然清澈明亮，白色T恤勾勒出肩背利落的线条。
　　这具十六岁的身体有种久违的轻盈感，是成年人再怎么锻炼都无法拥有的，然而他更渴望自己原先的身体：虽然暗伤不少，但那可是从枪林弹雨中一路走过来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刻苦锻炼的成果，爆发力与耐力一样不差，才扛得住狙击手高强度的任务。
　　现在又要从头开始练......
　　把咒力灌进咒具比他想象的要简单，难的是稳定输出，好在他身上的咒力并非当场产生，天然地比别人轻松一点。
　　即便如此，短棍本身的重量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他以前系统地学过警棍和警杖的用法，方才为了遮掩有意地用了点错误姿势，现在从虎口到手腕几平都麻了。
　　诸伏景光缓过一口气，十指使力重新握住短棍，与咒骸那两只滑稽的眼睛对视，掌心附着层薄汗：如果对方再攻上来，他就试试用术式改变它的视野。
　　玩偶会有视力吗？
　　“好了，尾崎，过来休息下吧。”一直在旁边织娃娃的夜蛾正道突然开口。
　　诸伏景光手上的力道蓦然一松。
　　他停顿片刻，向夜蛾缓步走去，步伐慢但稳。两个截然不同的视野在他眼前展开，像错叠到一起的图层，清晰又混乱异常。
　　术式已经施加，他可以单独修改这两个视野，也可以进行交换，共享。不过对于未经相关训练的人来说，单是分清楚它们已经相当不易。
　　.
　　夜蛾对诸伏景光上午的表现很满意，作为新手，这样称得上不错了。
　　尾崎影的术式也是辅助类，往后训练重点应当就在咒具和体术上了。和同届三个天才必须有所不同的培养方向让夜蛾皱起盾，眉心拧出深深的纹路。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这三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尾崎能不能与他们友好相处，看昨晚的表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边想边忧虑地招招手，把咒骸召唤回来。棕色的玩偶熊慢慢吞吞地迈开腿，目标明确地……直奔诸伏景光。
　　夜蛾正道：?
　　诸伏景光对他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
　　.
　　人际关系这方面，景光并没有什么担忧。他毕竟多活了十年又卧底过一遭，高中生尚且青涩的城府在他看来就像一块冰，一眼就能看透七八分。
　　维持住良好的关系就行了，他想回到原先的世界，没有真的装成十六岁跟同学打成一片的必要。诸伏景光乖乖应着夜蛾的话，在心底想。
　　“准备一下，明早带你去祓除咒灵。
　　“好的。”他一口应下。
　　等等。
　　明早？祓除咒灵？？？景光猛地抬头看问夜蚊，眼睛因惊愕而瞪得圆圆的。
　　夜蛾正道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对咒术师来说实践远重于理论，面对咒灵和咒骸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去实战一下对你有好处。”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回想起冥冥的报告。尾崎影在她与歌姬赶到现场前已经独立祓除了至少一只二级咒灵和一只三级咒灵，若说三级还可以解释为绝境中的潜能爆发，那二级的必然是本身有实力。
　　他看尾崎影练了一上午，亲自纠正了几个错误的发力动作，没能在咒力运用和近战技巧中找到那份“实力”，最终还是选择带对方去打咒灵试试。
　　听到他解释的景光：原来是这样啊......
　　这样个什么啊！不管怎么说自己只是个训练了半天的学生而已，这个咒术界这么疯狂的吗？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握紧棍子。
　　“刚刚那是你的术式吗？对我来使用一次。”夜蛾换了个话题，“修改范围最大能达到什么地步？最精细能到什么地步？速度最快呢？”
　　发动术式的前提是对视，距离不到两米，他和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相撞，像望进了一片无波无澜的湖泊。
　　夜蛾耐心地等待着诸伏景光发动术式，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位学生在外貌上有着极为鲜明的记忆点，注视着他时很容易被眼睛吸引注意力。
　　是术式加成吗？
　　下一刻，那双上挑的眼尾趋于平直，安静的蓝色转变为更沉郁晦暗的深绿色，脸部的线条也被拉长拉平，勾勒出混血儿硬朗的轮廊。不过眨眼间，诸伏景光便已顶着这张少年版莱伊的脸扬起一个笑容。
　　他对其他人还不够熟悉，无法顺利地构筑出较为流畅生动的形象，也不想把自己亲人好友的相貌就这样展示出来。有一定相处经历并且给苏格兰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莱伊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首选模仿对象。
　　以他作为蓝本，自己的脸作为基础，构建出来的脸比昨晚要自然不少，但违和感还是很重。莱伊的这张脸是天生不适合笑吗？景光暗目思忖，开口道：“修改的范围越小，画面就越流畅，极限大概是视野的十五分之一。”
　　他能隐约地感受到夜蛾正道的咒力在链结另一端流动，但被很好地约束住了，没有引发反噬。
　　沉吟片刻后，夜蛾摆手示意他断开连接：“还要多练习。可以找我，也可以去找辅助监督，暂时先别找同学。”
　　想起五条悟久负盛名的六眼，他不放心地强调了一遍：“千万千万不要对五条悟用这个术式！”
　　.
　　咒术高专的食堂菜品多味道好，分量足人又少，从未收到过学生差评——虽然学生也廖廖无几就是了。
　　薄薄的鱼片上脉络清晰可见，饭粒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可惜餐桌前的人毫无胃口。庵歌姬用筷子无聊地拨弄着盘里的饭，远远看到家入硝子，眼前一亮，忙伸手招呼：“这边！”
　　“冥冥学姐，歌姬学姐。”硝子端着盘子走过来，落座浅笑，“今天怎么这么早。”
　　“出任务回来懒得上课，就一起翘课先来食堂了。”冥冥淡声答，目光转向另一边：“你居然真来这里了。”
　　“嗯。”诸伏景光点点头，温声道：“还要多谢两位前辈的救命之恩。”
　　他当初晕了过去，醒来后只见到了辅助监督，一直没能当面道间，事后才知道这种伤者死者的后续处理一般都不归咒术师管，省得麻烦缠身。
　　“拿钱办事，不用谢，钱记得给我就好。”
　　“好。”
　　庵歌姬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遂环顾四周，发现冥冥表情愉悦，诸伏景光神色平淡，家入硝子更是一点都不好奇，头上不由得冒出一个硕大的感叹号：这么明晃晃的敲诈都没人想吐槽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硝子笑着指向桌上摆放着的一个纸盒子：“歌姬，那是什么？”
　　也就只有歌姬还会为了冥冥前辈的行为惊讶了，换成那两个人渣......不至于跟着敲一笔，但觉得好玩好笑是少不了的。
　　“哦哦，那是我给你带的伴手礼！”歌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只买了你的，没给那两个人渣买，尾崎君的那份我下次补上！”
　　齐刘海的少女双手合十拜了拜，笑容明快生动。诸伏景光不由得跟着笑起来：“那就多谢前辈了。”
　　歌姬的笑突然顿在了脸上。
　　等等。
　　前辈.....!新来的尾崎同学居然会喊前辈！
　　自五条悟这一届入学起，她的“前辈”身份就频频受到挑战。五条悟那家伙根本就不会说敬语，夏油杰的敬语读作前辈写作弱者，偏偏她打不过两个特级，只能“被迫”对此习以为常，甚至于诸伏景光第一次喊“两位前辈”时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被包括在里面。
　　在这个冰冷的校园里唯有可爱的硝子能给她带来一点安慰了QAQ。
　　虽然硝子好像也觉得她很可爱。
　　但是现在，新转来的，弱小无助的（打得过）尾崎影，会认真诚恳地喊前辈，会乖乖地笑诶！
　　庵歌姬的心情一瞬间雀跃起来：“不用谢不用谢，我是前辈嘛，应该的。”
　　怎么突然变开心了。诸伏景光保持微笑。
　　庵歌姬已经开始心情颇好地和硝子叽叽喳喳，景光低头扒拉了几口饭，敏锐地发现对面的人到现在都没动筷。
　　长年出任务留下的习惯，他吃饭速度很快，半空的食盘和旁边三个满满当当的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略一犹缘，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冥冥。
　　“没什么胃口。”冥冥撑着脸和他对上视钱，随口道，“听说你的求式是共享视觉？”
　　她发色淡，神色也淡，更衬得那双幽绿的眼睛隐约可见艳丽，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还可以修改别人眼中的画面。”
　　“给我看看？”
　　“夜蛾老师暂时不让我对你们使用，怕引起反噬。”
　　“怕什么，硝子就在旁边，百年一遇的天生反转术式，还会让你瞎了不成？”冥冥伸手虚虚点了点自己眼睛，唇角微勾，“我可以和乌鸦共享视角，你要不要试试看？”
　　.
　　乌鸦的视角很奇妙，一开始只是一只，后来逐渐变成五只，每一只乌鸦都在飞翔，混乱的画面抖动着，与冥冥闭着眼睛的画面叠印在一起。
　　光影，景物，凌乱的破碎的飞速掠过，信息洪流般涌入视觉神经。诸伏景光闭上眼，唇色隐隐发白，全心全意地去剥离这些画面。
　　一个……两个……
　　双方的咒力都在波动，连接快断开了。
　　就在即将到达极限的那一瞬间，倏地一抹白色于视野内划过，鲜明的像夏日里的雪花。看见的那只乌鸦盘旋一周，在冥冥操控下压低高度，停留在夏油杰和五条悟身前。
　　两人似有所感同时抬头，似乎笑着说了什么，可惜刚说两个字，连接就断开了。
　　呼……
　　诸伏景光轻轻吐出一口气，靠向椅背，感受到一只手轻柔地盖上他眼睛，反转后的咒力渐渐涌入体内，温顺平和。
　　家入硝子和歌姬还在闲聊，不知怎的又聊回熟悉的人身上。歌姬笑着笑着就开始咬牙切齿：“今天那两个人渣不在真是太棒了！我心情都好了不少！”
　　硝子抽回手，清了清嗓子。
　　“我和你说，他们......”
　　一只手忽地按住她肩膀，灯光消失，阴影自上而下地覆盖住她整个人。压迫感无声无息地蔓延，熟悉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一字一句落到耳边：“他们怎么了？”
　　庵歌姬呆呆抬头，看见一张熟悉到过分的脸。
　　“五！条！悟！”
　　五条悟嘻嘻哈哈地松开手，拉着夏油杰坐到旁边：“听说你们这次遇到诅咒师了？”
　　“是啊，又要多写好几份报告。”歌姬恨恨地戳着盘子里的饭。
　　“怎么生气成这样，不会到现在还没写完吧？”夏油杰笑眯眯火上添油。
　　筷子在歌姬手中发出恐怖的断裂声。
　　“好了好了，下午我陪歌姬写，”硝子把夏油杰还没动的筷子拿过来递给歌姬，“你们两个的任务报告就写完了？”
　　夏油杰一心二用，一边和五条悟抢筷子一边回答：“和宗本先生口述过了，他说会帮我们写。”
　　宗本悠，常驻高专的辅助监督之一，性格沉闷温和，据说因为经常“被迫”答应替写报告而备受学生欢迎。诸伏景光还没见过他，不过明天的任务应该就是宗本悠本人随行。
　　地位极低的辅助监督和高高在上的高层，共同组成了负责调度咒术师的“窗”。
　　窗，掌握大量信息的官方组织。更为混乱的诅咒师一方没有这种组织，又会以什么方式传递信息呢？
　　盯着窗户出神的景光听见一声脆响，是夏五两人合力又弄断了一双筷子。他转过头，看见两名男生一同起身去拿餐具，庵歌姬气鼓鼓地吃饭，硝子在和她咬耳朵，冥冥则随意地喂着一只乌鸦。
　　食堂内空旷又明亮，初夏的阳光跃过窗棂，给所有人都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诸伏景光看着他们，极轻地笑了笑，神色柔和。
　　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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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亲友：为什么你以前每条评论都回，在晋江就不这样。
我：……因为晋江不能随便地删我自己的评论，我怕我自己犯傻变成黑历史。
（忍住回复欲望一个个看过去一个个点赞假装自己是个一点都不话唠的高冷写手）
不想写日常了好想快进直接写后面的（拍桌）出任务！进酒吧！抓诅咒师！冲冲冲！
歌姬：从吃不下饭变成被气的吃了特别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