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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挑选咒具时间 ...

  •   诸伏景光在凌晨两点被吵醒了。
      与其说被吵醒,倒不如说他本来就没怎么睡,是以当第一声敲门声响起时,躺在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等到门外的不速之客礼貌性敲了两下,接着一把拉开门的时候,景光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门旁的阴影里。
      借着夜里朦胧的月光,他辨认出站在走廊上的是夏油杰的咒灵。对方显然没发现旁边还站着个人,把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巨大袋子“啪”地丢到地上,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临走时甚至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这是采购回来了?
      景光有些好笑地提起袋子扫了眼,看到了形形色色的零食、光碟、游戏机和各种奇怪的东西。他把袋子放到桌上,犹豫片刻,没有回到床上,反而轻悄悄地走到窗边。
      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浅淡的影子。
      不知哪里有人在敲打东西,声音一下一下蹦上高空,又顺风滑落下来,和着蝉鸣,很沉地撞着人的耳膜。诸伏景光安静地听着,少年人尚未长开的俊秀眉眼隐在发梢阴影下,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扬的唇。
      四天了。
      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淡了下去。

      四天了,原世界最危险的审查期已经过去,关键信息是否泄露也早该见分晓,这一局与组织的较量已然定下胜负,剩下还能争取的不过是细微又艰难的补救。
      苏格兰本该是这次事件的漩涡中心,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再与他有关。诸伏景光用一声枪响宣告他的退幕,把余下的责任全部交付给身后的同伴与……仍然潜伏在黑暗里的降谷零。
      zero现在怎么样了呢……
      景光指尖在窗台上点了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他咬住那根烟,吸了一口,而后——
      久违地被烟味呛到了。
      “咳,咳咳。”黑发的少年捂嘴低头呛咳不止,几乎咳得直不起腰,脸颊在暗夜里甚至显出些惨白。他按住自己胸膛,感受到幻觉般的疼痛如锁链重新缠上心脏,收缩、拧紧,在那里绞出巨大的空洞。
      景光顿了顿,直起身,在这疼痛中慢慢松开手,神色平静。
      对不起,zero。
      心脏中弹后大概还能清醒三秒。冲击感,灼烧感,麻木感,随着血液流失最终化作空落落的冷。万幸拿到莱伊枪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这是SM-M29左轮,他会死的相当痛快。
      其实并不算很疼,在大脑解除疼痛屏蔽前他就会先一步死去,比这更剧烈的痛苦曾经也经历过不少,现在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诸伏景光垂眸看向手里的烟,唇线抿得笔直。
      夜蛾正道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层层推进步步紧逼一个比一个尖锐。可它们再怎么尖锐,类似的问题诸伏景光也早已回答过无数次,他有把握让夜蛾满意,只是——
      [杀死那些咒灵时你有什么感受?]
      什么都没有。那四只咒灵一看就是没有理智的怪物,他只想杀死它们以求自保和保护欣子。
      [你害怕死亡吗?]
      当然。就算已经数次直面死亡,他仍然本能地畏惧它。可是总有什么东西比死亡更重要,不是吗?
      [你为什么想来当咒术师?]
      因为想救人。
      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隐藏在公共视野背后的咒术师,咒术界甚至人员紧缺到需要十五六岁的小孩去跟怪物拼命。如果他会是那稀少的咒术师之一,当然会努力担起他应担起的责任。
      重生一遭,因卧底而长期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诸伏景光非但没有感到释然,反而被更深重的不适压迫着喘不过气。他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来证明……
      可是证明什么呢?
      无论多么相似,这个世界不是他的世界,这个国家也不是他的国家,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救眼前遇到危险的人,却无法一下子就产生归属感。
      只要一想到zero,想回到原先世界的心就会在胸腔里膨胀发烫,侵占其余纷繁冗杂的思绪。那些本已与他无关的事又一桩桩一件件跳出来:零的身份到底有没有暴露,莱伊到底是不是FBI,高明哥,朋友和同事,还有那些偶然熟悉起来的人……
      明明有刻意地减少与他人的接触,到头来还是满身羁绊,放不开,回不去,那一枚子弹的后遗症姗姗来迟,在心脏上开出充满悔意的血色的花。
      烟不知不觉燃到了尽头,火光泯灭于指间。景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掐灭烟,十指贴上冰凉的玻璃。
      虽然在组织里抽得凶,但他其实没有烟瘾,既然现在烟无法起到使大脑清醒的作用,就没什么吸它的必要了。
      加入咒术高专,更多是因为他想回到原先的世界。
      他必须回到原先的世界。

      沉静的夜景在眼中变换,明亮的金色于黑暗中熠熠生辉,“降谷零”抬头对他微笑,紫色下垂眼里满是信任的光。
      和对别人使用术式不同,修改自己眼中的视野似乎要容易很多。景光下意识伸出手又停降谷零面前,眼睁睁看着对方抬手握住,倾身向前安慰性地给了自己一个拥抱。贴在脸侧的金发乱糟糟地翘起,是久违又熟悉的幼驯染状态。
      可是手心里轻飘飘的什么都没感受到,耳边只有远处细微的动静,这个“降谷零”甚至连动作都是卡顿的,全靠神态足够惟妙惟肖才不至于太显违和。
      景光一动不动地停顿片刻,接着主动后退一步脱离了这个过于虚假的怀抱,对着这个人影扬起唇角。
      那一抹金色如泡沫散去。
      一直被强行压在安全阈值以下的情绪开始波动,开窗不过几分钟,凉意已然浸透单薄衣裳。诸伏景光垂下眼,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在这个世界。
      穿越重生加时光倒流,即使被当做神话也是无数人追求的目标,这些东西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该出现。可是却在他身上来了个遍。
      诸伏景光不相信巧合。
      虽然对穿越世界壁垒这种事堪称毫无头绪,但是万事发生必有痕迹,没有什么谜题是不可解的。他身上的咒力,还有特殊的穿越地点,种种谜团都可以成为线索。
      直觉告诉他,自己睁眼就出现在咒灵旁边并非偶然。如果没有咒灵出现,医院没有清场,难道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吗,在这个无论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都心照不宣对公众保持沉默的咒术界?
      再者,这里的术式千奇百怪各种各样,说不准哪一个就能让他回到自己的世界。
      冥冥挥下镰刀的身影和五条悟散漫又无所谓的笑声在诸伏景光脑海中一闪而过。
      最开始景光认定他用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但是进一步观察就会发现一些小时候磕磕绊绊的伤痕都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细小伤疤。比起回到十六岁,更像是……二重身?同位体?
      除此之外,衣着很干净,看不出多少个人信息,诸伏景光暂时不打算思考原先的“自己”去了哪里。
      如果这是两个平行世界,最大的不同应当就是所谓“咒力”和“咒灵”的存在,其他的与之相比都是并不重要的差异。但这些差异对社会造成的影响其实并不大,咒术界终究只是一小部分人,而至少在表面上,大众的生活并未改变多少。
      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似乎只有咒术师们。
      这很不合理。
      要么是这差异出现时间并不长——咒术师的历史自古有之;要么是有人刻意引导——那么他就应当知道这两个世界的具体情况。
      蝴蝶扇动翅膀都有可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更别提这种程度的差异了,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有人能推演到方方面面,从而引导让两个世界如此相似。
      不论是哪种可能,他目前最担心的还是时间差:从二十六岁回到十六岁,是否代表着十年的时间差,或者……不同的时间流速?
      总不会是高明哥曾经提到过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吧。
      无论如何,在这个更危险的世界,他必须有一定的自保之力,首选自然是发放工资还教授咒术的正规机构。
      自保能力……
      五条悟说他身上的情绪波动产生的咒力不会溢散……
      诸伏景光闭上眼,终于放任负面情绪一点点把自己淹没。
      一轮新月静悄悄地悬在天空上。
      .
      第二天。
      “五!条!悟!”
      夜蛾正道黑着脸站在五条悟的身后,杀气森森地搭上他的肩膀,“或许你能和我解释一下,昨天的屋顶为什么会被打塌。”
      “抱歉老师是我们的错。”白发dk还没开口,一旁的夏油杰已经替他开口,“悟昨天看到新同学有点太兴奋了,没控制好力道。”
      “唔等等,什么没——”
      夏油杰当着班主任的面,毫不犹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我和悟会回去好好练习的。”
      “唔唔唔唔唔!”五条悟睁大眼睛奋力挣扎,一肘打中夏油杰心窝,后者吃痛松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脱困的五条悟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转着墨镜:“什么没收住手,是他太弱了,而老子太强了。”
      “哈?!”
      夜蛾的脸色黑得像刚刚生吞了十个锅底,额角青筋暴起。然而已经被挑起好胜心的dk完全不在意,语气傲慢“有什么问题吗?我可是最强,”
      五条悟抬了抬下巴,表情里写满了理所当然,“需要我证明一下吗?”
      “……”
      夜蛾正道露出一个能吓哭小孩的冷笑:“请务必让我见识一下。”

      夏油杰:救不了了,放弃治疗吧。

      五条舔了舔唇,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隐在雪白发梢之下,并指抬起指向前方。
      “术式反转。”
      他唇角微微扬起,轻声道:“赫。”
      无形的咒力汇聚收拢在指尖,气流旋转引起狂风呼啸,他的衣摆随风鼓动——

      路过被指的景光神色迷茫。

      好巧不巧也被指着的一只小麻雀扑棱两下翅膀,愤怒地降落到五条悟脑袋上,试图狠狠啄两口让这个没礼貌的小子知道什么叫代价。
      一旁扶额无语了半天的夏油杰面无表情地鼓掌,“哇,好棒,不愧是最强。”
      “我看到你笑了!”
      “啊,是吗?没有吧。”
      “夏油杰!”
      “够了!”夜蛾正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用正义铁拳一边一个制裁了这两无法无天的混小子,接着把他们打发出去解决咒灵,最后才转向诸伏景光,示意他跟自己走,“阿悟说你的术式不具有攻击性。”
      “是的。”景光点头落后半步,跟着夜蛾正道向前走。
      他昨晚没睡好,现在眼底还积着层浅浅的阴影,话也不多,可是回答得很认真。夜蛾心里暗自满意,全然不知一道目光正似有若无地落到自己身上。
      诸伏景光虽然没当过正经侦探,但基本的观察能力和判断能力还是有的。无名指上的印痕不深,教师制服虽然干净却没有熨烫的迹象,明显出自干洗店。离婚独居。皮肤黝黑,结合昨天出紧急任务的情况,可能是经常亲自出任务的前线。说是被委以重任,负责带百年一遇天才,但自己这种来路不明的麻烦也能被随意丢过来,大概率与真正掌权的高层也不是很对付。
      他微微敛眸。
      除此之外,从三个同期的态度中能看出并不是个古板的人,右撇子,负责任,有一点儿理想主义色彩——在教师身上很常见,而且出乎意料地心思细致。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
      最关键的是,自己这位班主任分明对他的来历心存疑虑,却一直没追问,是在照顾他的心理,还是另有他法追查?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目的地,夜蛾抬手开门:“你初入咒术界,有什么不懂的要及时问我。至于你身上那些异常,我会托人去查。”
      诸伏景光点头应是。
      吱呀——
      木门被推开,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形态各异的武器分门别类陈列在墙上、柜子上,各自有封条缠绕,一眼扫过去多为长刀,也不乏长枪、剑、棍等等,几乎囊括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冷兵器。
      “这些就是咒具,可以存储咒力对咒灵造成伤害的特殊武器。先挑一个你用起来顺手的。”
      顺手的……景光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一个都没拿,反而转头看向夜蛾,眼底适当透出点跃跃欲试:“老师,这里没有枪吗?”
      比起刀剑,他更熟悉的其实是枪械。
      “我不建议你选枪。”夜蛾正道皱眉,“枪不易上手,要让子弹承载咒力的难度也更大,咒灵的身体构造与人类不同,如果近战时你没能让它们一机装命,后续会很危险。”
      确实,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与人类战斗上。景光接着问:“老师,您有没有什么推荐的选择?”
      夜蛾闻言对着诸伏景光上下打量了两眼。十五六岁正是蹿个子的时候,少年人的身形挺拔却不掩纤薄,像新生的竹、孤秀的松,总而言之,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
      “我建议你选一把轻薄一些的刀。”
      诸伏景光点点头,沉思片刻,伸手握向一把咒具。他长相偏乖巧那一类,眼睫低垂目光沉静,微笑时看起来乘巧又温顺,像个再典型不过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就这样笑着握住了——一根棍子。
      那是把通体漆黑的短棍,长约七十厘米,一端刻着便于抓握的螺纹,另一端色泽暗淡几乎全无反光,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圆棍,唯有接触时才能感受到暗藏的锋锐。
      入手比想象中的沉,景光掂了掂,暗自把锻炼加入日程。而后才询问式地转向夜蛾:“可以吗,老师?”
      夜蛾正道:……
      你还问我作甚?

  •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啊之前一直在写名柯同人,脑子已经习惯谜语人了,写不来一点咒回的文QAQ(痛苦翻滚)
    第一版甚至被评价说夜蛾都有点像景光啊啊啊啊(尖锐爆鸣)感谢在2024-02-07 00:06:17~2024-03-07 11:1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嘎嘎嘎 4瓶;未见星河 2瓶;珂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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