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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卷一·蛊梦·鬼邪地之谜 ...

  •   ……因为朱鹮也在凝神想着什么,同时还留意观察着人头的挂向,倒是一时忽略了白鸦,被白鸦呼唤了一声才转头看过来。
      一见之下先小心翼翼地拉开白鸦远离人头,才认真地提醒道:“不要碰到了。”
      接着又主动讲起了其中的凶险之处。
      人皆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魂是能离开人体而存在的精神,魄则是指依附于形体而显现的精神。
      人之将死,七魄先散则三魂再离。而三魂之中,天地二魂常在外,驻于人体两肩,是为魂火,可避邪祟;唯命魂独住人身,是为主魂,随命逝而离去。
      是故,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其枝叶。魄无命不生,命无魄不旺。
      而在人之生前,七魄藏于人体七窍,以食、听、视、息,达人生之生息。《灵枢·脉度》所言:“五脏常内阅于上七窍也……五脏不和,则七窍不通。”而七魄不振,则三魂不稳。
      以上可见,魂与魄是不同之物,虽有密切联系,却也有明显区分。
      “小白,这些都是我们派的基础知识,你都知道的。”朱鹮温和细致地讲解,引着白鸦继续往前行进。
      “嗯。”白鸦认真应声,留意到他们的路线相当怪异,有时迂回得必须沿着树脚擦过,有时又撇开得远离树梢,还能看见远处的云崖——具体情况则是因挂在树上的人头而已。
      ……说起来,他还感觉有点恍惚。这些树不算特别高大笔直,但枝繁叶茂也墨翠浓绿,愈发显得其上的人头饱满又显目,仿佛一颗颗成熟柚子,将这一片儿默化为了果园子。
      朱鹮倒是毫无联想之感,继续讲着。
      古人一直对魂魄研究颇深,对魂魄有记载的划分最早见于《左传·昭公七年》,“人生始曰魄,既生魄,阳曰魂。”唐初十八学士之一的孔颖达在对这句话进行注解时,从形、气两方面对其进行了区分,认为魄主管形,控制了人的外在形体和各种器官等所有物质层面;魂则主掌气,负责操控人的意识、思维等精神层面的活动。
      所以古人通常会进行这样的文学作品演绎,描写如下情节:病人迷糊之中,看到了黑白无常将铁链拴在自己身上,从中拽出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有点透明的灵魂押走。
      南朝宋宗室刘义庆集门客所撰的《幽明录》就有此记载:蔡谟坐于厅堂议事,忽听邻居喊魂之声,遂跑至庭院张望,见邻家刚去世的一位老妪,身着黄罗半袖与縹裙,飘然天上飞,每听一句喊魂声则回首一次,如此往复而徘徊许久方才离开。
      这一部分的内容,朱鹮就没讲得太细了。白鸦也不追问,因为鬼邪派与地府打交道颇多,时常见到此情此景,很清楚魂与魄的区别。
      不过古人在其后的研究中,对待气与形、魂与魄之间,还存在着明显的重气轻形、重魂轻魄的倾向,由此形成了魂为阳则魄为阴的观念。
      是故,魂乃阳神,魄为阴神。
      常言道,勾魂夺魄,阳寿到尽归轮回,鬼差勾走的就是掌管精神的魂;气数不正为厉鬼夺走的只是掌管形体的魄。
      白鸦听得聚精会神,也不急着追问,只是琢磨着朱鹮讲这些与小心挂树的那些人头凶险有何关联——虽然鬼邪派与地府关系甚密,也不可能将鬼邪派之地当为存魂之地,所以这些断头离身不可能还有生魂。
      难道……可身首分离之体绝不可能自然留存七魄,这又不是南洋降头术里所谓的飞头降。也不可能还有厉鬼敢在鬼邪派之地干出夺魄之类的邪佞恶事。鬼邪派更不会……
      但,“这些人头都中了封魄之术,三魂已散,七魄还封在五窍当中。”朱鹮语气轻叹,“虽不会遭到厉鬼夺魄,但日积月累怨气丛生,也早已成为恶佞,时刻执念夺得生魂复生。”
      “……复生?”白鸦无意识眨了眨眼,再看那些人头,就恍惚觉得柚子已经熟到裂皮,隐约露出了其中的果瓤,白厚的橘络裹着的不是果肉,而是血脉脑肉,乃至数不清的五窍,顿时生生打了个颤。
      朱鹮大概也觉得信息量过大过冷,即使白鸦入门这些多年也不一定能坦然接受,安慰道:“有我在,就不可能,放心吧小白。”
      “是啊,这里毕竟是我们派的祖地。”白鸦自然相信朱鹮,随即好奇地顺嘴问了一句,“那为什么要小心?”
      朱鹮领着白鸦从林密处岔到了一个明显的疏林处,才停下来转身,轻声道:“其实一般生魂散尽后,就算七魄成恶,占据新死之身也不可能完全复生,其中涉及到特殊的天时地利之类,十有其一已经算天纵之幸,还要人和就更困难了,大部分我们能看到的顶多算借身。只不过这些封了魄的人头总算污染,沾了会对气运和身体不好。”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处理了很多这方面的业务,你还记得吗?”
      “是呀,好多人以为我们就是比比划划,拿张纸画个符就解决了,其实根本没那么简单。”白鸦撇了撇嘴,“涉及到魂魄这些,麻烦着呢。”他这么天赋异禀学习刻苦,亲自上手也得入门六七年后了。
      所以朱鹮不让他沾到这些人头也确实是为了他好,就算他自己就能解决,也确实费劲,而且也实在太丢脸。
      不过,“师父,为啥咱们这地儿有这么多封了魄的人头呀?”白鸦还是随口一问。
      朱鹮还是回答得一本正经:“因为这个地方太邪了。”邪得只能鬼邪派镇压在这里。
      与其说是邪,倒不如说是奇。
      奇的是整个山势地形,也是全年气象物候,更是机缘巧合。
      具体的朱鹮就没有多说了,只说这些人头的封魄之术是鬼邪派先师所下,但凡不慎丧命于此之人皆有丧魂封魄之险。
      白鸦点了点头,又想到了某些猜测,因为过于惊骇,反而听不出语气高低:“那师父,到底是这些人头迷失了那些来这里冒险的人,还是那些冒险者变成了人头?”
      “好问题。”朱鹮又笑了一下,也看不出来喜怒,只是有点怅然,“我也问过。”可惜他也没从他师父那里得到答案。
      那时他还跟着他师父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初见也很诧异,见惯了也就不好奇了,后来搬离这里时在这里走了一圈,才发现了人头的数量蹊跷,就追着他师父问了一嘴。
      只不过他问的是:“究竟是活人进了这里才失魂落魄,还是失魂落魄之人才会进这里?”
      他师父也和他现在一样,只是淡然一笑,却笑而不语,留给他至今未能摸透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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