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与时间牢笼》陆五喵

3、我们与它们间的鸿沟

　　“…抱歉。”窗外的云像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飘然的浮动在飞机的肚腹下，托着这架庞大的钢铁巨鸟。秦怀民的目光又停了一会儿，才挪开，道了句歉。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窗外的云层，李时渐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一时半会儿也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秦老师也对精灵感兴趣？”
　　“没有。”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啊。手机屏的亮光自动熄灭，将那个巴掌大的画像重新埋进黑暗之中。李时渐嘴角抽了抽，被这么一句干脆利落的拆台，弄得不知道说个什么一二三四，只重新点亮屏幕，目光停在他梦中的红发上一二秒。输入密码，点开经典单机小游戏——贪吃蛇。
　　机舱中说不上安静，但也没有他人交谈的声音。
　　GAME OVER.
　　李时渐玩儿的是那种无限模式。在这种模式下，贪吃蛇的场地中没有障碍物，一次只会出现一枚豆豆，而贪吃蛇的任务就是不断不断地追求下一枚豆豆。一般情况下，重复这个得到、追求的过程，会让玩家产生疲惫与厌倦。所以大部分玩家都会在游戏规则的范围内给自己找点乐子。比如说盘蚊香、走工字路线等等。
　　而李时渐则是想，用蛇头去追逐蛇尾巴。如果每吃一枚豆豆，蛇就会长长一分，那么蛇吃到多少颗豆才能到与蛇尾巴最近的距离？于是李时渐就这么一下下的尝试，一个不注意，就over了。
　　他无声无息的捏了捏手机。
　　“抱歉……刚刚我只是……呃…”秦怀民忽然压低声音说话，“你是李时渐吧？我记得的。你的神秘生物社团办的不错。”
　　“秦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要不你小声点跟我说？”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聊聊。”
　　“嗯嗯…”李时渐摸不着头脑。
　　“你对神秘生物了解多少？”
　　“其实我最了解的是精灵，但是肯定跟普通人印象里的精灵不一样。”
　　“他们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美丽，纯洁。甚至比野兽更具有攻击力，并且恐怖。”
　　李时渐抬起头，看向秦怀民。秦怀民也看着他，那种淡淡的海水味道扑面而来……李时渐忽然感觉属于数千米上空的干冷空气都有些潮湿腥热。然而，这样一番话也正让他意识到，面前这个奇怪的老师，他是真的了解神秘生物的。甚至他可能亲眼见过。当这个可能性出现在李时渐的脑海时，他咽了口唾沫。
　　“有时候，他们的聪明不亚于人类。他们会戏耍玩弄人类，有时还会撒谎和欺骗。”
　　“这我不知道……”
　　“你会知道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这次会看到精灵！还会与他们近距离接触？”
　　“……”秦怀民做了一个声音降低的手势。随着他的手越放越低，李时渐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低……直到秦怀民的手停下来。“他们知道谁跟自己有缘，知道谁在喜欢着他，爱着他。”
　　“那如果这次没看到……是不是说明我爱的不够多？”如果李时渐有头衔，一定是“精灵骨灰级爱好者”。说这话时，他后背往椅背上舒服一靠，笑容可以说得上是灿烂。假如看不看得到精灵还能用爱来衡量概率。那他必定是百分百。
　　“但是你已经坐在这里了。”
　　“秦老师你见过他们？”
　　“见过。并且我饲养过一条人鱼。”最后两个字近乎静音。
　　“……什么感觉？哦，我的天啊！我……”李时渐的声音再次随着秦怀民的手降低音调，直到恢复最开始的轻声。
　　“很奇妙。最开始，我对他的爱不亚于你对你的精灵。”这话听的李时渐不很明白，但他也没有打断对方。
　　“但是你要知道，他们多数种有着不亚于人类的智慧。这就意味着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社会’。有着自己的价值观，喜好，习俗……”
　　“等等…就像猴与猿一样。虽然这些物种类人，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用这些人类的词去衡量他们…我并不认为神秘生物是像小说和电影里那种……那种东西…只能说是不同人种。”
　　“嗯。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但我从我的…我饲养过的人鱼身上，确实看到了这些，即使我从未带他见过大海。”秦怀民像是积压的狠了，在与李时渐说这些的时候，李时渐从他的眉眼间看到了几分轻松，还有些沉重的，别的什么东西积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爱和喜欢可能是暂时的，但那些价值观、认知却是永恒地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这是我们与它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时间进入了黑夜，客舱里大多数人都睡了，灯光也慢慢暗淡了下来。李时渐还想听秦怀民说些什么，但秦怀民却不再说了。昏暗的客舱灯光中，秦怀民身上的海水潮湿的味道暗波浮动，像是海浪一般，一阵阵的涌进李时渐的鼻腔。
　　“…睡一觉吧。夜深了。等到了住宿的地方，你可以带着纸笔来我这里。我讲给你听。”
　　黑暗是最好的摇篮床，飞机在空中平稳的行驶着。那些轰鸣声，已经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虽烦，但无所谓。即便是秦怀民不说，李时渐也快要睡着了。眼皮沉重的像两扇将军门，缓慢而有力的向一起合拢。
　　秦怀民的声音由现实穿透梦境，模模糊糊的进了李时渐的耳朵。
　　“嗯……”然后，随他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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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有点少……但是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