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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解雨臣】零零一折扇 ...

  •   早在解雨臣跟着二月红在长沙花鼓戏班学戏的时候,二月红便赠予他一柄折扇。
      那折扇金玉丝线攒成坠,青色玉纱铺扇面,上好的檀香芊骨,轻展,似那仙蝶空中舞,摇开万树千花香。当真是个极品!据二月红所述,此扇是他意外得到,应该是一件陪葬品,二月红见其间似有灵光闪动,颇具灵气,遂将其带了回来。
      解雨臣对其自然爱护有加,为它专门打造了一个防蛀的樟木箱,每年秋高气爽时,都会把它拿出来,凉凉风、透透气。
      ——几年后——
      解雨臣正在戏台上献唱,台下众人纷纷听得入迷。
      衔杯、扇舞、醉步、卧鱼,繁复的步点却被解语花舞的舒展自然,仿佛真是那微醺的妃子在强笑着泪饮琼浆。曲到高潮,他衔杯一饮而尽,咬着牙,眼神里尽是浓浓恨意。一双雪白水袖倏地往背后一甩,残影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妖媚而霸气。
      一曲舞毕,众人却还未从戏中缓过神来,沉浸在解雨臣打造的戏中世界。就像当一个人真正沉入书本时,会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悲其所悲,喜其所喜,这个忘我的世界与真实之间是有界限的,而这界限,全由心定。
      直至解雨臣退场,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开始鼓掌。
      ——后台——
      解雨臣将折扇轻轻放到桌案上,开始对着镜子卸妆,他有轻微洁癖,不喜别人来碰他的脸。他一边卸妆一边道:“清鸢。”
      随着他一声召唤,桌案上的扇子周身溢出一股靛青色的浅光,其间灵气流转,不多时,竟化出一位少女来。
      少女坐在桌案上,双手向后撑着,纤细白嫩的双腿在空中晃荡。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既有国色天香之韵味,又兼古灵精怪之俏皮。正如她本体扇面上两朵肆意盛放的牡丹。牡丹花开,从容华贵,气质天成,如洛神出水,一顾倾城,一瞥倾国。
      她微微歪头看向解雨臣,脸上的笑容纯净清澈,不谙世事:“小花,你真好看。”说着她向解雨臣身旁靠近,将脸凑了上去,似是要好好欣赏解雨臣的冠玉容颜。
      解雨臣微微红了脸,好在妆容尚未卸完,掩盖了他的不知所措。他伸手轻点清鸢的额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女有别,注意分寸。”
      清鸢瘪了瘪嘴,起身双手环胸,气鼓鼓地看着他,眼神里甚至带了些许委屈:“我化形之前你还天天抱我摸我呢,怎么我化形之后你就天天唠叨男女有别?”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不就是你主动亲近我可以,我就不能主动亲近你了呗。”
      解雨臣无奈扶额,他该怎么和这小祖宗解释啊……
      两年前清鸢第一次化形,解雨臣当时刚唱完一曲在后台卸妆,桌案上的扇子突然就化了形,少女未着寸缕的扑向解雨臣:“小花~我终于可以碰到你啦~!”
      解雨臣下意识抽出蝴蝶刀抵在少女纤细的颈间,语气阴戾:“你是谁?谁派来的?”
      少女见状也有些生气:“陪你唱了那么多年戏,你现在是怎么着,刚见面就想撕了我?”
      解雨臣闻言并未放下警戒,刀尖依旧指着少女的脖子。少女一脸无奈,只得又化成了扇子,还用扇子的形态敲了敲解雨臣的胸口以示不满。
      纵使解雨臣见多识广,也被这一幕惊到了:“你……?!”
      清鸢又化作人形扑在解雨臣身上,在震惊中未设防的解雨臣就这么被清鸢扑倒在地。他下意识搂住清鸢的腰,感受到手上光滑细腻的触感,他才想起来清鸢没穿衣服。他急忙合眼:“你怎么,没穿衣服?”
      “我平时和你呆在一起的时候也没穿衣服啊。”
      清鸢一句话撩的解雨臣面红耳赤:“不行,你快穿上衣服。”
      “噢……好吧!”清鸢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用灵力化了件衣服出来。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穿好啦。”
      解雨臣这才睁眼,眼中难得的闪过惊艳。
      “你穿的这是,汉朝的服饰?”
      “是啊,我出世于东汉嘛。”
      解雨臣沉思了一下:“东汉?那你不就是第一批折扇了吗?”
      清鸢颇有些骄傲的昂了昂头:“当然,折扇里我可是大祖宗的存在!”
      后来通过交谈,解雨臣了解到:清鸢本是光武帝的儿子刘苍的防身折扇,扇中暗含利刃,由当时的大家制作,取诡竹做的扇柄,此竹曾被用于竹刑,沾着人血,戾气颇深;而做扇面的绫绢也曾被用于上吊,取过人命,怨气深沉。
      解雨臣无语凝噎:“也就是说,你全身上下都是怨念,是吧?”
      清鸢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这一身灵气哪来的?你这个背景,应该也取过不少人命吧?”
      “害,生活所迫嘛,我的原身的确戾气重。只不过我的前主人,明明是光武帝最能干的儿子,却为未能当上皇帝。他死后我作为陪葬品与他合葬,可能是他太不甘,怨念太深,而且他身在帝王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的,然后可能就……他的怨气把我一身戾气……压下去了……”她说着都有些心虚,毕竟这真的很扯淡啊!!!可是她在墓中的确感受到前主人周身一片黑气啊……黑得都要实体化了!!
      解雨臣:“……”这什么鬼?以毒攻毒吗??
      暂时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他只能暂时相信这个说辞。
      过了一会,解雨臣又问道:“那我现在是你的主人吗?”
      清鸢立马抬头看向他,语气有些激动:“当然不是啊!你怎么会是我主人呢?我可不希望你是我主人!”
      解雨臣闻言挑了挑眉,语气里染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失望:“怎么,看不上小爷啊?”
      清鸢突然没由来地红了脸:“就是看上你了才不想让你当主人的嘛。你要是我主人,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解雨臣懵了,更确切的说,他被清鸢雷到了。他轻点清鸢的额头:“你一把小扇子天天都在想什么啊?”
      “想花爷的美色,诶嘿嘿嘿……”
      “……”解雨臣有些无语,一把扇子怎么会如此好色?看来他以后要好好教导教导她了。
      但是结果很明显,他的教导失败了,他教了两年,清鸢依旧馋他身子。
      清鸢见解雨臣不答话,直接化形成扇子,躺在桌案上挺尸。解雨臣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伸手抚上她的扇骨:“怎么啦?生气了?”清鸢依旧一动不动,装成一个死物。
      “好了,抱抱?”解雨臣语气宠溺,张开双臂。
      清鸢听到此话瞬间化成人形扑到他怀中,满意地在他身上蹭了蹭,一脸喟叹:“小花身上真香~”
      解雨臣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好似有些无奈,能怎么办呢,既然教导没成功,那就宠着呗,毕竟,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姑娘啊。
      解雨臣又要下斗了,清鸢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耳边的碎发:“啊~你又要走了啊……”解雨臣见小姑娘失望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嗯,我会尽快回来的。”
      “每次都这么说……之后还不是一走就大半个月……”小姑娘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突然她跳起来在解雨臣脸上吧唧一口:“那你这次带我去!”
      解雨臣红了脸,拒绝的话刚说出口,清鸢又一口吧唧上去:“我都知道了,你这次下的是刘苍的墓,我去看看我前主人不行嘛?”
      清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就是特别想去,控制不住的想去,好像冥冥中有某种召唤。
      解雨臣好笑地看着她:“知道了你还去?你个小没良心的。”话是这么说,他却也没再拒绝。毕竟清鸢的本体是一件防身武器,她开了灵智,能自行抵御一定攻击,又不会被一般器械伤到,更重要的是,这次去的墓她之前作为陪葬品呆过几百年,熟悉得很,这样就省了很多麻烦,带她去确实百利而无一害。
      下了墓之后,在清鸢的帮助下,一行人还算顺利的来到主墓室(黑瞎子也在,设定是他知道了解雨臣和清鸢的事)。
      进了墓室,解雨臣就注意到沈鸢有些不对劲,她好像瞬间失了神智一般,目光呆滞地走向正中央的棺材。黑瞎子挥手让其他伙计出了墓室,这下,整间墓室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解雨臣见情况不对,上前想拉住清鸢的胳膊,却被黑瞎子拽住。
      “瞎子你干什么?”解雨臣的语气里带着焦急。
      黑瞎子又定定看了几眼清鸢,道:“她周身灵气中夹杂黑气。”
      “什么?”清鸢周身向来灵气充裕到像是天降福泽,怎么会沾染黑气呢?突然解雨臣想到清鸢的来历,心下一紧。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要轻举妄动。
      清鸢一步步走至灵柩旁,抬手抚上棺盖,闭上眼,口中默念着什么。
      突然,平地炸起一股阴风,墓室中开始忽明忽灭,解雨臣和黑瞎子抬头巡视墓室,那些闪烁的光亮……是阵法?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推到了阵法边缘外。
      阵法的亮度逐渐提升,亮的时间也愈来愈长,当阵法终于完全亮起来之后,灵柩开始剧烈颤抖。解雨臣和黑瞎子立刻进入警戒状态,黑瞎子看着清鸢周围越来越浓烈的黑气,蹙了蹙眉,这黑气……浓得有些不对劲啊……他对解雨臣道:“小扇子不对劲,她的灵气好像被这个阵法吸走了,灌输到灵柩中。”
      解雨臣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但他不敢轻易有什么动作,他担心破坏阵法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终于,灵柩停止抖动,平静下来,阵法也逐渐暗下去,墓室重新陷入黑暗。
      台上的清鸢挥手点燃了墓室的所有烛火,黑瞎子看着烛台的布置,心里有了计较,但是什么也没说。解雨臣松了口气,准备走过去时黑瞎子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看灵柩。
      解雨臣抬眼看去,那棺盖竟自内而外被缓缓推动,一个人影坐了起来。那个人影朝清鸢挥挥手,清鸢俯身行礼,恭恭敬敬道:“主人。”然后化作扇子飞至那人手中。
      那人拿着扇子轻扇了几下,从灵柩中站起来,扭头看向黑花二人。他笑得风雅:“谢谢你们把小鸢送回来,小孩子调皮跑出去玩了。”
      解雨臣没答话,他只是紧紧盯着那人手里的扇子。
      那人注意到解雨臣的视线,笑道:“看来小鸢在外面有了很有趣的经历啊。”
      解雨臣听着他亲昵的称呼,再想到清鸢在那人面前心甘情愿化作扇子的样子,心底某处抽动起来,他轻唤:“清鸢。”
      那人手上的扇子抖了抖,那人惊疑的“咦”了一声,看向解雨臣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兴趣:“这倒是有趣了。”说着他把扇子挥向空中,清鸢在空中化形,稳稳落到解雨臣面前,回头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人。
      到这个时候,解雨臣大概也猜到了:“他是……刘苍吗?”
      “嗯……”清鸢承认了。
      解雨臣突然有些害怕:“鸢鸢,你是要留在这吗?”
      清鸢胸口一痛,解雨臣从没这么亲昵的叫过她,他向来都是清鸢清鸢的唤着。或许是因为,这有可能真的是他们的诀别了吧。
      “我得留下来,我和主人签订过契约。”
      解雨臣突然笑起来,笑容明媚俏皮:“你不是一直贪图我美色吗?现在我把自己送给你,鸢鸢,你要不要?”
      清鸢痛得几乎直不起腰,自从她从墓中偷跑出来之后,解雨臣是第一个对她那么珍惜的人,所以她也愿意在他面前化形,即使这对器灵来说其实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器灵何其难得,翻遍世界也不见得凑的出十件来,若是她被图谋不轨之人发现,很有可能被当成盛有源源不断灵气的器具去利用,所以在遇到解雨臣之前,她从未以人形示人。
      “小花,唤醒主人是需要大量灵气的,我上次偷偷卷跑了所有灵气出去玩。遇到你,我很幸运。但是我现在没有灵气了,周身的怨念很重,你带着我,随时会有危险。”她到底是个善良的器灵,知道自己怨气太重会害人,所以卷跑了灵气掩盖住怨气才跑出去。
      “我不在乎,鸢鸢,跟我回家。”
      清鸢的眼泪终是落下来,解雨臣伸手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向往常无数次那样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
      刘苍在清鸢身后玩味地看着这一幕,向黑瞎子挑了挑眉“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黑瞎子则摊了摊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咯”。
      两个人默默吃瓜。
      后来清鸢终是没跟解雨臣回去,留在了墓中。
      临别的时候,清鸢抱着解雨臣,用灵力让他暂时昏睡,她在他耳边认真道:“小花,我爱你。”没了平日里的调戏语气,只是真情流露。
      之后她让黑瞎子把解雨臣带了出去。
      听说解雨臣醒来后重新下了这个墓,只是当他推开主墓室的门后,却再也没见到那把牡丹真国色的扇子。
      年年岁岁,不复相见。

  • 作者有话要说:  刘苍保存神智的那个墓室是另一个空间,可以理解为那个阵法打通了平行世界的一个小破口,而阵眼就是清鸢,清鸢不在,解雨臣再进去就不是那个空间了,自然找不到清鸢。
    ??清鸢之前冥冥中受到的召唤,是刘苍在呼唤她,他们的契约并没有解除,因为刘苍神智未陨。刘苍呼唤她是因为她卷走了灵气陷入沉睡,本想着小孩子出去玩玩透口气也挺好,结果清鸢出去浪了一百年也没回来的意思,老家伙躺不住了,就把清鸢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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