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金屋藏娇 ...
-
女孩的声音很小，楚宴没听清，疑惑地追问了一句，“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楚教练金屋里藏的娇。”阿加特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什什什么……”楚宴瞪大了双眼，支支吾吾地忽然不知该用怎么样的语气回复，“贝琪大小姐，这话是谁跟你讲的，不能随便造谣的呀！”
叫做贝琪的女孩吐吐舌头，非常果断地把别人卖了，“你办公室那群人讲的呀，我就随便听两句，绝对不是他们主动告诉我的哦。”
作为安德斯小镇镇长的独生女，贝琪一直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再加上她性格随和，笑容很可爱，几乎小镇上所有人都很喜欢她。但因为早产，她从小体弱多病，镇长便请楚宴教她一些基本的中国武术，提高身体素质的同时，也学一些保命技能，以便不时之需。
“原来楚教练就是楚宴……”阿加特总算把逻辑整理明白了，他回头看着贝琪明亮的双眼，一字一句，非常清晰，“不是金屋，是木屋。他的房子是木头做的，所以只是木屋。”
“……”两人瞠目结舌。
“但是楚宴马上就要把我送回家了，因为他要娶媳妇了。”阿加特接着说，很是难过。
“？？？”
完蛋，这下楚宴再怎么也解释不清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贝琪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忙不迭解释说，阿加特是朋友家的小孩，他只是代为照看，两人绝对没有其他更亲密的关系。
贝琪听完他的解释，半信半疑。
“阿加特，他说得是真的吗？”
“不是。”
“……”
随便吧……世界毁灭吧……楚宴自暴自弃地想。
“哈哈哈哈你好可爱呀，我的宝贝。”贝琪咧嘴笑了笑，把外套穿上，顺顺阿加特金色长发，她很喜欢这个小孩，“要不你跟我算了，楚宴这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跟着姐姐，吃香喝辣。”
「老男人」楚宴只能无奈地叹气。他此刻像是一位年迈的老父亲，看着自家小孩要被不知哪儿来的小魔女勾走了，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还要一路护送小魔女安全到家。
贝琪和阿加特出乎意料地很合得来，两人一边逛着小摊，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贝琪时不时被阿加特的语出惊人逗得合不拢嘴，阿加特则疑惑地伫立着，并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好笑了。楚宴看着两人快乐的神采，忽然觉得非常温暖。魔女就魔女吧，魔女也没什么不好的……
“楚教练，帮忙去那边的小摊买两串糖葫芦呗。”贝琪递给楚宴一张大额纸币。
“自己去买啊，这么大人了，还喜欢使唤别人做事呢。”
“这剩下的钱就当你的跑腿费了。”
“好嘞！大小姐要什么口味呢？”一看到有钱拿，楚宴变脸比翻书还快。
“什么贵就买什么。”贝琪摆摆手，无所谓地说着，然后压低了声音在阿加特耳边悄悄说，“看吧，我就说几块钱就能随便使唤他……”
……你们的悄悄话要不要再说大声点啊！魔女真的太讨厌了。楚宴感觉过不了多久，阿加特就会被贝琪彻底带坏。此地绝对不宜久留。
糖葫芦摊在集市的另一头，大家都没吃过这个新鲜玩意，摊主面前排了长长一条队。等楚宴买完糖葫芦回来，发现阿加特一脸不可置信般看着贝琪，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你就照着我说的做，绝对管用。”贝琪得意地扬了扬眉，熟练地接过楚宴手里的一串糖葫芦，咬下一颗塞在嘴里，又把另一串放到阿加特手里。
“我没有吗……”楚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愣住。
贝琪拍拍楚宴的胳膊，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你已经失宠了，老男人。现在我的新宝贝是阿加特。”
楚宴想反驳，看到阿加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羞赧地红了脸，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无可救药了。
集市并不大，没一会儿就能逛完所有的小摊。但贝琪一直在跟阿加特讲着发生在安德斯小镇的有趣故事，三个人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时间在欢乐的氛围里流逝得很快，夜幕悄然笼罩天空。
尽管一路被贝琪调侃，但想到作为「成熟男人」的担当，楚宴还是打算先把贝琪送回家，然后再和阿加特一起回家。三个人走在如墨一般漆黑的夜里，时不时有喝醉的酒鬼朝着贝琪吹口哨，阿加特和楚宴便一左一右地保护着贝琪，直到她的家门口。
独栋小洋房前，贝琪走上回家的台阶，回头与二人告别。她银白色的长发飘散在夜空里，有少许的小雪花落下，粘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让人看不清神色。
“楚教练，我过几天就进军营了。”贝琪用手指理顺了长发，似乎很随意地说。
“不是吧……大小姐，你……你讲真？”楚宴震惊，他想象不出贝琪去当兵的样子，“如果你是害怕战争，想办法让你父亲送你去其他国家避避难就行。真的没有必要参与其中，战争……绝不是儿戏。战争比你想得要残酷很多，你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我从来就不怕战争。”贝琪垂眸，声音很轻柔但无比坚定，“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想上战场。我会成为非常厉害的女战士。”
楚宴第一次见到贝琪时，她还只有八岁，身体比现在虚弱得多，走快几步路就喘个不停，天气稍有变化就咳嗽发烧，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卧床养病。他受朋友委托去医院看望贝琪，发现她在看中国的古书《孙子兵法》，女孩纤细的四肢苍白到透明，手臂上一排针眼，那么瘦瘦小小的一只，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她抬头看着楚宴，轻声说，“您是来自中国的武术师吗？请教我打架吧。我想成为厉害的女战士。”
不知不觉，曾经在病床上的那个孱弱的身影，已经长大成为人见人爱的小公主；而现在，小公主决定要去征战沙场。
“贝琪小姐，我相信你。”阿加特说。
站在台阶上的女孩披着白色的毛绒长外套，露出一小截优美的小腿线条，脚踝冻得通红。她一只手提着冰鞋，另一只手和两人挥手告别。月亮从她背后跃起，把她的每一根发丝都照得发亮。
楚宴和阿加特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了。阿加特累到不行，洗了澡就陷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昨天是你睡的床，今天该换我睡床，你去睡沙发了。”楚宴坐在床边，试图和赖皮的小孩讲道理。
“你可以和我一起睡。”阿加特打滚到床的边缘，留出一大半位置。
楚宴看着自己一个人睡都勉勉强强的单人床，又看了看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阿加特，很是无语，不打算跟他讲道理，打算自认倒霉地去睡沙发了。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觉呢？”阿加特又往里缩了缩，“你不是我哥哥吗？哥哥和弟弟不应该一起睡觉吗？”
阿加特回想起在溜冰场里，贝琪悄悄告诉他的「秘诀」：
“你不想回家？”
“嗯……外面让我感到害怕，我只有在小木屋才觉得安全。我想一直呆在这里，但是楚宴不同意，他要送我回家去。”
“原来是这样啊……”贝琪若有所思，忽然灵机一动，“他说他要娶媳妇，不让你留在身边……按照这个逻辑，如果你做他媳妇，你不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了？”
“是这样吗……”阿加特震惊地张开嘴，看着贝琪，“我……我做他媳妇？不是女生才能做「媳妇」吗？我并没有错误的性别认同。”
“谁说他喜欢女生的？”贝琪神秘地笑，压低了声音，“我早就发现楚宴不是直男了，我向你保证，他绝对不可能喜欢女生，他甚至都没有谈过恋爱！”
“那这也只能说明楚宴不是异性恋，”阿加特此时的思路还是十分严谨，“他也可能是无性恋，或者是其他性取向。”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他吗？”
“我……我不知道。”一向习惯于给出肯定答案的阿加特犹豫了。
“那你只是觉得他很安全？”
“嗯，他让我感觉很安全。”阿加特想起自己在酒吧喝得不省人事，被幼稚但守信用的安保队队长带回家的那天晚上，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意。
“那就是喜欢！”贝琪一脸肯定，斩钉截铁地说，“你对他产生了依恋，你爱上他了！”
阿加特愣住了，他记忆残缺的大脑暂时无法分辨这句话的任何成分和逻辑，仿佛一台信息超载的电脑，稍微多输出一个字母就要爆炸开来。
“所以说……你需要让他也爱上你，然后你就可以一直留下来了。”
“逻辑成立。那我该怎么做呢？”
贝琪仿佛一名情场老手，说得头头是道，“根据我的经验，你得多制造点和他的身体接触，比如一起睡觉或者洗澡……等他靠近的时候，你悄悄放出一些信息素……嘿嘿，男人嘛，好搞定得很。”
“好的，那我试试。”阿加特点点头，他一直秉承的科学理念便是「实验至上」。
两个男性挤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并不好受，楚宴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才会答应阿加特一起睡觉，他只是对那一声「哥哥」完全没有抵抗力。他侧着身，背对着阿加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楚宴感觉自己身后躺着一件能呼吸的珍宝，稍微一有动静，珍宝就会长出翅膀飞走。他只能非常局促地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敢动。过了良久，他感受到背后的呼吸逐渐平稳，猜测着阿加特应该是睡熟了，便打算悄悄起身，换到沙发上自己睡。
“嘶……”
一阵被褥摩擦的声音后，一只略带冰凉的手臂环住楚宴的腰，温润的呼吸蹭着他的脖颈，紧接着是一股香甜的蜜桃气息如海浪一般扑面而来，他的脑子顿时空白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