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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生死不明 ...


  •   被他几乎快要凝为实质的目光盯得有些心慌,谢若仪侧过脸,轻声说道:“郎君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了。”

      对她手腕的束缚,改为了时轻时重的揉捏,比起生气,詹钦霖的语气倒更像是有些委屈,“听芽绿说,你身上的伤是前几日从京郊回来后才有的,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掌心中抽回,结果,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唉。”叹了口气,谢若仪回过头,无奈地说道:“马上就是殿试,我受的伤又不严重,就…不想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来影响郎君。”

      听完谢若仪的解释,詹钦霖紧皱着的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还皱得更紧了。

      “我说过不止一回了,但凡是涉及到你的事情,就没有小事,不管是什么,娘子都应该完整告诉我的。”

      缩着脖颈,像一只听训的小鹌鹑。
      谢若仪实在不懂,为什么每每涉及到自己,他总是会失了理智。

      见她的眼中还有不服,詹钦霖掌心用了些力,握住她的手腕,压着她,靠近了自己。

      凤眼中流淌着不安与恐惧,他的声音又像命令又像恳求,“我不会拦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不和我说?”

      被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噎住了喉间本要呼之欲出的打趣,谢若仪咽了咽口水,垂眸说道:“以后不管我要做什么,我都会和你说的。”

      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詹钦霖周身的气质也有如春风化雨。

      将她揽入怀中,他抿唇问道:“那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声,迟来的委屈突然酸涩地挤满了谢若仪的整个心房,她忍住鼻酸,将事情的前龙后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说到底,都是我自己不够小心……”忍住了眼泪,谢若仪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沈子扬分明就是故意捉弄。”詹钦霖的眼中染上了怒气,垂在床沿的手掌也紧握成拳。

      “说起来,我与那沈家二郎素未相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有些人作恶并不需要理由,只是以戏弄他人为乐。”生活在亲戚的屋檐下,从小就需要看人眼色吃饭的詹钦霖,对于沈子扬这种人甚是了解。

      暗暗在心头为他记下一笔,詹钦霖又接着问道:“一模一样的两张图纸,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已经有大致的方向,但他依旧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以及,谢若仪对这件事情是怎么想的。

      自己是应该要告诉她,让她知道真相;还是要瞒着她,不让她徒增烦恼。

      秀眉微蹙,在脑海中回想着那日的场景,谢若仪娓娓道来:“那日,跟着怀宁公主进入营帐之后,我无意中撞倒了书案上的信封,接着就看见了一张图纸——和我前日在家中画的那张图纸,一模一样。”

      没有耗费多久的时间,詹钦霖就抓到了重点,“娘子为什么会突然画那张图纸?我记得娘子从未去过京郊,又怎么会画出适宜京郊地形的图纸?”

      躺在詹钦霖怀里的谢若仪,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她最后,还是如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一直都有在关注京郊的堤坝工程,那张图纸是我根据商人兜售的地形图和《广水记》里记录的水流走势制出来的。”

      “所以…就算没有来京城,娘子也会绘出那张图纸?”

      “郎君的每个问题都好奇怪。”

      轻捏了下她的小拇指,他低声催促道:“好娘子,快告诉我。”

      看样子,要是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他能缠自己一晚上。

      在心中假设着詹钦霖的问题。
      半响,谢若仪挑眉答道:“我想,如果没有来京城,我还是会绘出那张图纸,毕竟,我对这个一直都很感兴趣。”

      抱住她肩膀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一下。
      果然,前世的谢若仪虽然没有来到京城,但还是绘出了那张图纸。

      所以,重生一次的詹枚才能画出那张图纸。
      献给沈家兄弟,用以投诚。

      “郎君也觉得奇怪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那沈家郎君画出的图纸会跟我画得一模一样呢?”再一次说到这件事情时,谢若仪还是忍不住感叹。

      扶着谢若仪躺下,为她盖好被子,詹钦霖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缕深色,“图纸虽然出现在了沈钧的桌上,但是却不一定是沈钧所绘。”

      “噗呲。”谢若仪忽然莞尔一笑。

      “娘子笑什么?”正准备熄灭油灯的詹钦霖,听到她的笑声,转过身望了过来。

      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詹钦霖散落在床上的衣带,谢若仪的杏眸中有几分玩味,“想不到郎君去参加了几天的会试,竟还学会了算命的神通。”

      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解,谢若仪十分慷慨地为他解释道:“郎君既没见过沈钧,也没去过那京郊营帐。单单只是听我说,就能算出来,沈钧桌上的图纸不是沈钧所绘,这不是神通是什么?”

      谢若仪说完之后,詹钦霖不禁哑然一笑。
      自家娘子的脑回路——倒是没有半点毛病。

      “那就当我是学会了什么神通吧。”他回过身,将油灯熄灭,然后又看向谢若仪说道:“其实我还学了别的神通,娘子想不想试试看?”

      卧房内唯一的光源也被熄灭,只剩下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为两人照明。

      漆黑朦胧之中,詹钦霖这句别有深意的话,轻而易举地就羞红了谢若仪的脸庞。

      侧着身,将脸对着墙,谢若仪睫羽轻颤,“我…我不想试,我累了,我要睡觉了……”

      “刚才娘子明明还很感兴趣,很精神呢,怎么刚一熄灯,就焉了?”掰着她的肩膀,与她面对着面,詹钦霖勾唇笑道。

      垂在胸前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了些,谢若仪紧闭着双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被谢若仪这幅掩耳盗铃的可爱模样,戳中了心扉,詹钦霖悄悄地逼近了她。

      闭着眼,谢若仪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感觉到熟悉的温热气息,似乎一直在向自己靠近。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谢若仪,并不知道,她的身体要比她自己诚实得多。

      看着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翘起的樱唇。
      詹钦霖的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但最后,他却只是轻柔地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了珍重的一吻。

      “娘子,晚安。”

      意料之中的“危险”并没有降临,谢若仪紧绷着的脚背慢慢放松,但心中——却有点儿说不清的怅然若失。

      -

      揽月楼事务繁多,本来谢若仪已经暂时将京郊的水坝抛之脑后了,可是昨晚的夜谈,又让她再一次地想起了那日所发觉的不对。

      “娘子?”芽绿伸出手,在谢若仪面前晃了晃。

      看到眼前的手掌,谢若仪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已经到打烊的时间了。”靠在柜台边,用手撑着脸,芽绿打量着谢若仪,“娘子刚才在想什么呢?怎么想得那么出神?”

      “咳。”轻咳了一声,谢若仪掐住芽绿脸上的软肉,佯装出愠怒,“打听这么多,是想要给郎君通风报信?”

      双手做投降状,芽绿满眼求饶,“娘子…娘子也没说不能告诉郎君呀……”

      “好呀你,居然敢胳膊肘往外拐。”翘起唇角,谢若仪抬步从柜台内走出,对着芽绿的痒痒肉就是一顿蹂躏。

      “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娘子!”眼角沁出泪花,芽绿连连求饶。

      “嗯,看在你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份上,这次就先绕过你了。”抵住芽绿的脑门,谢若仪抿唇笑道。

      说完之后,谢若仪便出了揽月楼。

      见势,捂着脑门的芽绿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娘子,您等等我呀!”

      …
      秋日的傍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秋季特有的清新,偶尔有几片落叶随风轻轻飘起,最后静静地躺在了窗边。

      从窗外看见,詹钦霖正背对着房门,捧着一卷书坐在软垫上,认真研读。

      心中突然升起了捉弄人的心思,谢若仪放轻脚步,悄咪咪地推开了书房的门,然后绕到了他的身后。

      正当她想要伸出手,遮住他的眼睛时,却突然被他抬手反握住了。

      牵着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抱入怀中,詹钦霖挑眉道:“娘子,今日怎么主动投怀送抱?”

      如果他不是早就发现自己来了,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快?

      扬起头,谢若仪抵住詹钦霖的胸膛,一本正经地说道:“放我下来,我找郎君可是有正事要说的。”

      “我又没堵住娘子的嘴,这样怎么不能说了?”不仅没有把她放下,甚至还搂得更紧了些,詹钦霖又道:“娘子要说的是什么正事,难道在说之前,还得要先捉弄我一番才行?”

      被他一语道破,谢若仪的耳根有些发烫,“郎君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抬眸望了一眼屏风,詹钦霖勾唇。

      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谢若仪顿时了然——原来自己刚才鬼鬼祟祟的身影,早就印在了屏风上。

      “郎君是故意的。”

      没想到她居然还反咬自己一口,詹钦霖心中觉得好笑,“娘子捉弄我不成,被我发现了,现在反倒成我是故意的了?”

      目光飘忽,谢若仪却依旧嘴硬,“郎君发现了还将计就计,这不就是故意的吗?”

      看着她这幅煞有其事的表情,詹钦霖摇了摇头,低头认错道:“是我不好,坏心眼,故意欺负娘子。”

      听他这样说,谢若仪又再一次地看向了他。

      压住唇角想要上扬的弧度,笑意却从眼中溢了出来,她忍住笑,板着脸说道:“郎君知错就好,下次千万可别再犯了。”

      无声地抬了抬下巴,詹钦霖一脸乖顺。

      他的反应让谢若仪很是满意,这下她也不拘泥于自己到底是坐在垫子上,还是坐在他的怀里了,直接就开口说道:“郎君还记得昨夜,我们说的那个堤坝吗?”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一边说,一边皱起了眉头,谢若仪的语气有些凝重,“那日在京郊,我发现天松运河周围的地势,似乎不太寻常,而且河底沉积的泥沙,也比旁的河流要少得多。”

      虽然詹钦霖对这些知识并不够了解,但是他相信,谢若仪的判断,肯定不会出错。

      “娘子想要做什么?”

      “我想再去一次京郊,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犹豫片刻,谢若仪闷声说道:“那么,那张图纸上所绘的堤坝建构,便并不适用于天松运河。”

      明白她的顾虑,但是却更担心她的安危。
      上一次在京郊就搞得浑身是伤,这一次再去的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而且还有那装神弄鬼的詹枚。
      在江陵时,他对自己说的话那番话,听起来对谢若仪似乎还依旧贼心不死。

      抬手抚平了他眉心之间的沟壑,谢若仪安抚他道:“我只是先和郎君说一声罢了,那京郊如今是工部看管的地方,也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

      但她没说出口的却是。
      不管有多难,她都会再去一次。

      “等殿试结束之后,我会想办法陪娘子一块儿去。”
      握紧了谢若仪的柔夷,詹钦霖沉声叮嘱她道:“沈家二郎脾气古怪,娘子可千万不要再自己一个人去。”

      垂眸,谢若仪无声地点了点头。
      自那日从京郊回来之后,李文静就一直躲着自己,就算自己想去,现在也无计可施。

      -
      与此同时,沈家。

      谄笑着,为沈子扬又添了一杯温酒,詹枚恭敬地说道:“这次会试,按照您的吩咐,我在卷子上做好了提前约定好的记号。”

      望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锦鲤,沈子扬漫不经心地从桌上举起,詹枚方才为他斟好的温酒。
      接着,他语气冷淡地说道:“你不在家中准备之后的殿试,特意跑来打搅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虽然沈子扬并未真的发怒,但他周身的气息却冷了下来,詹枚也开始有些紧张。

      手臂随意地搭在栏杆上,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
      转过头,看着面前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詹枚,沈子扬翻着白眼骂道:“既然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种无聊的废话,那你现在说完了,怎么还不快滚?”

      “是,是是是!”詹枚点头如捣蒜。

      弯着腰,佝佝偻偻地走出了凉亭。
      才刚下完台阶,詹枚又忽然想起什么,他舔了舔嘴唇,回过身朝沈子扬行了一个拱手礼,“沈郎君,在下先告退……”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子扬掷出的杯子打断了,“快滚,别在我的面前碍眼。”

      沈子扬掷出的酒杯,正好砸中了詹枚的屁股,杯底残余的酒液打湿了他的裤子,看起来既狼狈又可笑。

      偷偷地瞧了一眼面色极差的沈子扬,这回詹枚没敢继续多嘴,只是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詹枚远去的身影,沈子扬用力地掐着自己的眉心,抑制着心中的怒火。

      真不知道自家兄长到底是看上了詹枚身上的哪点,居然还夸他有才?要不是兄长还用得上他,自己决计不会再搭理这个蠢货。

      …

      步出沈府之后,詹枚脸上强装出的体面也破碎了,被酒水打湿的衣裳贴着他的皮肉,虽然不疼——但是却像一记响亮的巴掌那样,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他咬紧牙关,在心中想到:现在所受的这些屈辱都只不过是暂时的,等自己在殿试上大放异彩,从此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看轻自己了。
      届时,詹钦霖从自己身上夺走的一切,都会重新归属于自己。

      一回到詹府,詹枚立马就进了卧房。

      才刚刚换下被打湿的衣裳,詹枚就捉住了伺候他更衣的许若娟,“站住,你要去哪?”

      手中拿着他的湿衣,许若娟嘴唇颤抖着说道:“这件衣裳脏了,我拿去洗干净。”

      “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做。”詹枚先是眯着眼说了这句话,接着又道:“看到我受人折辱,你的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话音刚落,许若娟就被他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来不及呼痛,更没心思管撞到桌角的小腿,许若娟爬起身就摇头解释道:“妾身没有…妾身只是想帮官人洗干净衣裳。”

      “呵,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比我更清楚。”

      转了下手腕,詹枚走到床头后面,拿出了暗格中的鞭子,“毒妇,我去贡院的这几日,怕是没有人教你什么叫做规矩了吧。”

      视线被泪水模糊,许若娟呜咽着往后躲。

      冷笑着走近了她的身侧,捉住她的手臂,詹枚的目光之中满是恨毒,“你想躲?想躲去哪里?”

      詹枚捏在了她还未好全的伤口上,许若娟终于没忍住,又一次地问出了口,“表哥,娟儿究竟做错了什么,让表哥要这样对我?”

      见他没扬再起鞭子,只是冷冷地望着自己,许若娟以为有用,赶紧解释道:“表哥,母亲和姨父之间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拦住母亲的,表哥不能把母亲的错都算在我的头上啊!”

      手握鞭条的詹枚怒极反笑。

      他没想到,都到如今这种地步了,这个女人居然还妄想要继续骗自己。
      前世的自己相信了她这些拙劣的谎言,在她的蒙蔽之下,弃明珠不惜,反倒是将她这只狡猾的恶鼠为珍宝。

      要不是有她,自己前世就会与谢若仪白头到老,最后,也不会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被詹枚的目光看得心慌,许若娟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表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娟儿是那么的爱你。”

      思绪被她的声音拉回,拧着眉在她面前蹲下。
      掐着她的下巴,詹枚的眼神犹如地狱鬼魅,“爱我,所以你要亲手毒死我?”

      被他莫名其妙的话语吓得浑身一哆嗦,许若娟百口莫辩,“表哥在胡说什么?娟儿怎么可能会对表哥下毒?”

      美人哭的梨花带雨,如泣如诉。

      目光在许若娟的脸上反复流连,詹枚在心中感叹。
      如果不是重生过一回,看着自己真真切切地死在了她的手中,那么自己打死也不会愿意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对自己情深意切的表妹,最后会亲手毒死自己。

      见他盯着自己看得入神,许若娟卡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果然,他对自己还是有旧情的——

      目光从她的面庞移到了她白皙的脖颈,詹枚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毫不留情。

      “呜…放,放开我……”

      濒死的错觉让许若娟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她抓紧了詹枚的手,眼神苦苦哀求。

      陷入回忆的詹枚似乎完全听不见她的哭喊,直到手中的人不再挣扎,他才回过神似的松开了手。

      已经昏倒过去的许若娟,在失去了支撑之后,软软地跌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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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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