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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失忆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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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火是一种等离子体。无数物体燃烧生成的光和热构成了火，灼热扬升。她见过很多次火。灶下的火、烛上的火、符纸燃烧的火。她不喜欢它，因她惧热，凡是靠近便感烧灼不适，似要融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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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一座医院里醒来。天花板、消毒液 、酒精、吊瓶、输液时滴答滴答的响声，这些构成了她对这个地方的全部记忆。姓名是护士告诉她的，来处是东京，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像拼图之中缺失的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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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前有写日记的习惯，那些文字断断续续，时而完整时而细碎，七零八落地拼凑出她曾经的样貌。她在池袋有份工作，租房子一个人住，每天上下班坐地铁出行，晚饭通常在便利店买便当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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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是十分单调且乏味的生活，不过很适合她，只要按照手机上路线走就可以。如此就可以过活下去，她十分满足，毕竟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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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以后第一天，她照着先前日记内容摸索到公司，发现工位上已经换了一个人。经理告诉她：你太久没来上班，这个职位已经被新人代替了。你的东西在那边，自己去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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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费解地摇摇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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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嗤之以鼻：装什么傻呢?装不认识我也没办法保住你这份工作，谁叫你翘班太久，也不来说个理由?走走走，赶紧拿上你东西，别打扰我们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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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有些莫名，却依旧听从指令走向墙角搬起那写着自己姓名的箱子，一阵酸楚从胸中涌流上来，满溢成泪水从眼角滴下。原来自己睡了很久吗?久到连工作都丢掉了。没有了收入来源，她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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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可以回家里看一眼，她想，于是乘上前往港区的地铁，一路上昏昏沉沉几近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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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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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唤醒后几乎瞬间就注意到他。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高挑清瘦，戴着眼罩，拥有一头白发，很是惹眼。是模特吗?长得好高，像巨人一样。身上线条也很好看。如果真是模特的话，想必能挣不少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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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到终点——你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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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话断在一半，她闻言用手背揩去眼泪，皮肤变得湿润一片，很快风干留下粘稠。男人弯下腰，拿一片纸巾轻拭她的眼角，动作缱绻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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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你可能是坐过站了没错，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掉眼泪吧?”男人收起纸巾直起身子，“你本来在哪站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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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本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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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是很远嘛，”他说，“你知道怎么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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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地摇摇头，引得男人哈哈大笑。“没关系，我正好也要去那边办点事。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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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不介意，有人好心愿意帮她，她感谢还来不及。车门在此时打开，男人顺畅地接过她手中箱子，迈步走出车厢。她连忙起身快步跟上，对方则有意放缓脚步，似是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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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随他去往大江户线的另一边，他轻车熟路，似是对这边很熟悉。“我经常去那边工作，”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他做出回答，“你呢，因为什么要去六本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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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家在那边。”她讪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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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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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上车厢，轻笑一声，不再言语。她靠在他身侧的墙壁上，正正面对他的侧脸。那是一张极美的脸，苍白皮肤、分明棱角，鼻梁高挺，唇瓣颜色浅淡却显得水润，是很适合接吻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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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自己不着边际的想法吓了一跳，伸手打算给自己一巴掌，被男人握住手腕。“怎么打自己?”他轻轻将她松开，“自残可不是什么好行为哦，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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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不能告诉他是他看起来美艳，自己贪图男色，想入非非了吧，这样也太尴尬了些。她后退两步离他远些，别过脸去，沉默着直到六本木站的播报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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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他突然开口，“你家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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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知道住处的具体地址，日记里没有写这些。一想到自己怕是要露宿街头，她千斤重的心与面部表情一起再次下沉。“我好像忘记了，”她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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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男人露出了然的神色，“那麻烦你跟紧我，不要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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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像某种很严肃的嘱托，莫非会发生什么很危险的事吗?她没有多想，上前拉住他的衣角，被他反手握住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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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牵。”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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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愣神，随后列车停下，身体被带着向前走出车厢。他步子很大，她要几乎小跑才能追上他的速度，这次他却没有等她。她随他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一座公寓门口，一股草木灰气味霎时冲进鼻腔，令她深深地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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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她一眼，顺着楼梯向上，她不敢忘了他的嘱咐，紧紧牵住他的手。他手掌宽大，手指却纤细，几乎将她的手全部包裹进去。她忽而觉得很安心，仿佛这双手是她生来的襁褓，密不可分、不可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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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与层之间被警戒线隔开，他穿过它们层层向上。积累的草木灰越来越多，周遭环境渐渐昏暗，她大喘着气爬上八楼，只见一个巨大的圆洞破开墙壁，其前一根钢筋横梁掉落在地，压在一大摊干涸的血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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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胸口一痛，一种诡异的不适感油然而生，这样的场景她似乎经历过，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经历过。男人不知何时早已松开她的手，身影隐入阴影中，右手以结印的姿态对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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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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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何来如此念头，于是深深呼吸迫使自己快速平静：“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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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耸肩：“你不是不知道家在哪里吗?我带你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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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的吧，这种废弃多年的公寓怎还会有人居住，这个人还是她?这绝对不可能。她有些后悔随便跟着一个陌生人行动，如此看来她是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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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匪?人贩子?还是别的什么犯罪分子，她不清楚。只是为什么是她呢，难道是她看起来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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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向楼下拼命地跑，腰肢被人搂住带向后方，跌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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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尝试挣扎，却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急得张开嘴想要咬他一口，却除了空气以外什么都没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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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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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他不断向上触摸，反手挑起她的下巴，“我看起来就这么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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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很可怕，但她莫名觉得这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就好像已经这样很多次，已经成为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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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见过你吗?”她鼓起勇气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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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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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懵，什么叫她觉得?她不记得先前见过这个人，可这个人身上的感觉那么熟悉，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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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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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颈生生挨上一记手刀，她的话卡在嗓眼里，随她一起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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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她看见一个人，一个模糊的男性轮廓，他坐在床边用手撑住头，另一只手牵住她的手，轻声道：“天亮之前，不要忘记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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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记忆如同倒带一般灌注入脑海，诅咒、爆炸、火灾、折断的横梁、蓝色的眼睛。体征检测器上趋于平稳的线、递给爱人的病危通知书，午夜他跪在床前握紧她的手，唇瓣翕动：天亮之前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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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瞬间想起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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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茫茫火海中唯一一团蓝色火焰，深夜里十指相扣的手，晨昏交际之时飞扬的苍白发丝，风色中忘情的深吻。那是她炽热的半身，一块灼烫带血的灵魂，是她曾所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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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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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之间已有所记忆，相碰之间奏出欢乐乐音，是他的名字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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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那天，那天她原本买了蛋糕等五条悟回家。奈何工作加班，又在车上睡着错过地铁，回到六本木已经很晚了。五条悟事先给她去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家中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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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他等得急，她从下车开始一路飞奔，一直跑到公寓楼下。未曾想火警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公寓顶层爆破开来，火光四射，很快向楼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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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队还未赶来，她想起他还在公寓中，说不定此时已经受困火场。她头脑发热，迈步往楼内冲刺，就着扶手快速攀登台阶，直奔九楼而去。不料八层的楼梯整片坍塌成废墟，墙壁上被开出一个圆形大洞，五条悟站在家门口，右手以一种特定姿势指向洞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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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声唤他，滚滚浓烟进入口鼻，呛得她涕泗横流。他面上霎时划过一丝急切，抬手示意她快走。她不断咳嗽：那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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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回答，咒灵倏地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擒住，他连忙把手势换成苍对准咒灵的头。它来回游弋躲避着他的攻击，用她当作挡箭牌，他紧握手中咒力，迟迟不敢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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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朽木突然断裂，径直砸向她头顶。火势蔓延到她身边，他冲上前去揽住她，狠狠抓住咒灵将它对半撕开，却依旧迟了一步。横梁猛地坠落，将她压在废墟之下，一瞬间烟尘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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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昏死过去，他搬起横梁将她抱起，见一根钢钉穿刺她的胸膛。她再醒来是在病房内，满身插满软管，身体无法动弹。五条悟在她床边撑着头小憩，眼罩褪去半边，头发散乱地垂下，眼下乌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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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见到他一眼，随后很快再次昏迷。第二天她被推进手术室，她的病危通知书递到他手中。她活不过天亮，主刀医生告诉他，他说请你救救她，尽力救救她，她不会脆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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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叹气：我也很想救，但她已经药石无医，我也无力回天了。最后的晚上，再去陪陪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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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步虚浮地回到病房，她刚刚转醒，见他到来扯出一个微笑，却因鼻上插管而幅度很小。他在她身边坐下，娴熟地削好一个苹果，切成小块喂给她。她细细将它嚼碎，面色平静地问：悟，医生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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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你很好，他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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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苍白地笑笑：那个时候我不该那么莽撞地闯进去啊，早知道是咒灵作祟，应该放心交给你才是。我担心你啊，悟，若你真的离我而去，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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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若她离去，他又该如何是好。他一定会诅咒她吧，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又或许想尽一切办法让她不要离开，哪怕用自己的生命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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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息着，继续道：我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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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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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她沉默许久，直到太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月色笼罩整张病床。她开始剧烈咳嗽，生命体征监测仪不断报警，他按下警铃，转而握住她的手：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你看，天马上亮了。天亮之前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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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很累，眼皮不自主地跳动，心跳呼吸慢慢抽离身体，她在黑夜中看到死神的眼睛。它坐在床头举起镰刀，对准她就要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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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前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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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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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思猛然向下坠落，身躯随之起伏。再睁眼的时候她在医院醒来，天花板、消毒液 、酒精、吊瓶、输液时滴答滴答的响声，这是她记忆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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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珍重的所不能忘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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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哪里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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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失忆，请通过所有可以的方式帮助我治疗，以想起一切。我有珍重的所不能忘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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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了，她在病历本第一页上写得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是她被推进手术台前强行写下的。她并没有在那一天死去，而是昏迷之后并发失忆症，从而忘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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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能通过反复重演那一天来恢复记忆，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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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的情景，同样的废墟，反复出现的实感，她记得了，她已经历过很多次那一天，准确来说是第二十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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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清晰明朗，她掀开被子，迈腿就要往床下走，被一只大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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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五条悟说，“可不能下床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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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摘去他的眼罩，一双澄澈蓝瞳撞入视线之中，一股酸楚溢满鼻腔，让她很想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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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见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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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大眼睛，空气霎时静默，一种喜悦的酸楚从他身上漫溢开来，彻底惹得她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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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他将她揽入怀中道，“很多很多次。你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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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拭干眼泪，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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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五条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