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及春【古穿今】》西合吃茄盒

3、Chapter3

　　这是个阴雨天，四周都是压抑的黑色，男人撑着把有些破旧的雨伞奔走在小巷中。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胡茬也冒了出来，像是一副无心打理自己的样子。
　　我被它盯上了，我逃不掉了。男人在心底大喊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一屁股跌坐在墙角，状似一条无法呼吸的鱼。
　　褚禾笙也撑了把伞站在一旁，却没有人能看见他。
　　这是一个近乎真实的梦境，一切场景和心声皆是由血液所属人的亲身经历所构成，可以模拟还原死亡前发生的事情。
　　褚禾笙不是很喜欢第一人称那种近乎绝望的感觉，经常选择以旁观者的视角去审视发生的一切。
　　虽说是旁观者，他却依然能听到梦境主人的一切想法，以及感受到身体上的各种变化，算得上是很稳妥的方法。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男人却依然蜷缩着，好似眼前有什么怪物正在一步步朝他逼近。
　　偶尔有路过的人也不会靠近他，只会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便又匆匆离去，毕竟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为“阿妈”。这声响似乎引起了他眼中的“怪物”的注意，褚禾笙能够听到踢踏踢踏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拖着步伐缓慢走来。
　　救救我，救救我！
　　男人无声地尖叫着，浑身的血液向上汇集。他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想要迈开双腿逃跑，却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抽走了灵魂。
　　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新奇玩具，一双无形的手将四肢折返来，变换成各种姿势。看不见的怪物似乎有些厌倦了这个新玩具，随手将那眼珠刨了出来上下颠着当球玩。
　　男人的手机掉在了地上，电话反复地打进来，怪物或许是有些好奇，捏着男人的一根手指接通了电话。
　　褚禾笙凑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为“秦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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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瀚？他和他妈都住在城中村呢，就在我对门。”报案人江勉坐在椅子上，一开口便带着浓重的口音。她看上去是一个四五十来岁的妇女，兴许是生活操劳，眼神有些木讷，满是疲惫。
　　“能详细讲讲你发现他的时间还有详细情景吗？”李桦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看着她，轻声细语地问询。
　　“我是扫大街的嘞，今天从二环那边过去，不是想着那栋楼是鬼楼啦就绕了下，一过去就看见他被扔楼下啦。”江勉眯着那双浑浊的眼仔细回忆着，语调慢悠悠的。
　　木萝站在单向玻璃的另一面，审视着这位老妇人。站在她的视角来说，江勉的说辞是没什么问题的。
　　“能说说你和秦瀚的关系吗？”李桦依旧是一副笑面佛的模样，他怀抱着自己的大茶缸，丝毫不着急。
　　慢慢来嘛，小褚和小叶那边都还没处理完呢。
　　“我和秦瀚是对门邻居啦，他们家也是挺惨的咯。前几年秦瀚下岗啦，他妈妈又瘫痪咯，这几年不好过呢，啧啧。”江勉这时来了精神，吊着眼有些怜悯地回答到。看得出来她同秦瀚家也是挺熟，毕竟都是在城中村住的人，互相帮扶着过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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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禾笙撑着伞慢慢走着，他身前是被操纵着朝前走的男人，准确来说是跪着朝前走，脑袋向地面垂着，像是在对什么人叩头赎罪。
　　他抬眼一看，这正是前往硕宏楼的方向，此时天气发生了变化，太阳从云层里窜了出来。
　　“嘻嘻，被你发现啦。”
　　一道阴毒沙哑的声音回响在褚禾笙耳边，他啧了声，一手将伞抛掷出去，一手快速掐诀。霎时间一道惊雷自半空中降下，与那把雨伞一同击向男人。
　　男人的身体被雨伞定住，四肢却依然在地上扭动着，像是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它咯咯笑着，并不惧怕这些攻击，甚至还有心情继续和褚禾笙对话。
　　“你也知道这不是我的本体吧，那么，现实再会咯。”
　　褚禾笙冷冷地看着它，并不言语。
　　他很清楚这是始作俑者留存在男人血液中的一缕神识，看来对方很了解特别行动处的作风，专门留下来挑衅自己。
　　此时的梦境已经接近坍塌状态，褚禾笙自知这点东西还伤不到自己，便撸起袖子开始继续找点有用的线索。
　　他拿起男人掉落的手机开始检查，手机没有设密码，一点开就是微信聊天界面。
　　“我好像被盯上了，我该怎么办！”
　　“我逃不掉了。”
　　“你也逃不掉。”
　　褚禾笙大致看了看，近期聊天联系人只有一个备注为周栏的人。大致信息总结下来就是男人絮絮叨叨地说自己最近撞了鬼，情绪崩溃，周栏回复的信息也寥寥无几。
　　看来得好好查查这个人了。
　　褚禾笙算了算时间，解罗声这会儿也该摇铃了，便安下心来，蹲在马路牙子上思考着自己的伙食问题。
　　中午吃点什么好呢，要不去吃街角那家面条吧，豌杂面感觉香香的，再配杯奶茶？也不知道解罗声会不会喜欢，感觉他还挺好养活的。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银铃声在梦境中响起，褚禾笙闭了闭眼，安下心来。每次从梦境抽身时他都有些恍惚，所幸铃铛有清心安神的效果，可以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你看到了什么？”他睁开眼，便看见解罗声目光沉静地盯着他，语气中却带了些担忧。
　　从窗户灌进来一阵凉风，带着院子里的花草香，褚禾笙嗅了嗅，这才终于有了回到现实的真实感。
　　褚禾笙一擦额头，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哎哟，差点被藏在里面的怪物吓死，你能想象一个人四肢扭曲朝你爬过来吗？”
　　解罗声听了这话，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他描述出来的画面，也不自觉地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谁见了不觉得反人类，虽然他们这群人的存在就挺反人类。
　　“走吧，咱下去看看他们到什么进度了。”褚禾笙站了起来，背着手慢慢悠悠走出门。
　　他现在没心情去复原房间的摆设，早点破案早点休假，目前来说已经连轴转了俩月，再不休息药就没了。
　　褚禾笙来到审讯室，发现木萝和李桦两人眉头紧皱地围坐在长桌旁看笔录，便也快步过去，取过另一份笔录粗略地翻了翻，侧身递给了解罗声。
　　“硕宏楼不是第一现场。”褚禾笙捏着一块小蛋糕啃啃啃，补充自己消耗的体力，“我刚刚在梦境里看见了他被鬼物虐杀的全过程，怎么说呢，挺猎奇的。”
　　木箩也啧啧两声，显然是是正在想象是什么样的画面。她坐在转椅上，捏着自己的笔录唉声叹气:“咱们要不加快点速度？我想早点休假了。”
　　解罗声盯着笔录，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感觉到这里面有很强烈的恶意，像是一条怨毒的蛇。
　　“对了，你们的笔录可能出了问题。”褚禾笙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凑到桌前指了指和梦境明显有冲突的地方，“我看到的那个人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他肯定不是秦瀚。”
　　他眯着眼回忆，手指不自觉地在左手手腕处摩挲着:“我在梦境中看到了被害人的手机，最后一通来电显示正是秦瀚。我建议你们顺便再去查一个叫周栏的人，可能下一个受害者就是他。”
　　木萝听到前半段还在认认真真点头听讲，听到后半段才发觉不对。她眯着眼打量褚禾笙，缓缓开口:“那你打算干嘛呢？”
　　“我啊，我当然是带着咱们的新同事一起出外勤咯。”褚禾笙眨着眼笑，拍了拍木萝的肩膀走向解罗声，“叶淼查到的东西记得发我一份，我和新同事一起去查查城中村那块。”
　　解罗声正在旁边思考着这份笔录，闻言也抬了头，很是自觉地站起来同褚禾笙一起出了门。
　　褚禾笙领着解罗声钻进了二楼的第三个房间，挑挑拣拣了几沓符篆塞进背包里，还附带了一个罗盘和小型铁锹。
　　“喏，给你，待会儿应该有用。”他将其中一个包递给解罗声，叹了口气，“指不定等会就要遇到什么事呢。”
　　解罗声接过包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怎么感觉这是下墓的标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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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当饭点，面馆内的人却不多，他们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解罗声伸手拿起菜单翻看着，点了份看上去比较清淡的面条。
　　褚禾笙照例要了份豌杂面，等面的同时从桌子的暗匣里取出一枚骰子，随意晃了晃，恰巧落在了刻有梅花那面。
　　“雀姐，打个九折哈。”他捻着骰子，冲着面馆老板笑了笑。这是面馆不成文的规矩，特别行动处的人来吃面都能扔十面骰，扔到多少就打几折。
　　雀姐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头发盘在脑后，穿了身碎花长裙，人生得美艳，眼尾一抹胭脂色，像是团雀面上的红。
　　“怎么，又要去查案了？”雀姐将托盘放在桌上，伸手掩唇打了个哈欠，侧头打量着解罗声，“哟，这位小哥看着面生，你朋友？”
　　解罗声将面碗挪到自己面前，听到这话也冲着他点了点头:“您好。”
　　“对，这两天刚来的呢。”褚禾笙没急着吃面，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雀姐，“雀姐，帮我查个人呗，晚些时候请你喝酒。”
　　“行。”雀姐听了这话弯着眼笑，接过纸条便转身进了后厨，“酒就不必了，改天替我把木萝妹妹叫出来一起去逛街呀。”
　　褚禾笙放下心来，这才开始享用自己的面条。没想到的是解罗声已经悄无声息地吃完了面，并且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盯着自己。
　　“我能再要一份吗？”他指了指已经空掉的碗，语气很是平淡，“这分量有点少，我还没有吃饱。”
　　褚禾笙罕见地沉默了下来，显然是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状态。
　　“雀姐！再来一份清汤小面！加个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