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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城——再掀波澜 ...

  •   而卢寺卿虽则看着认真,四处察看,实则眼神迷离,不知正神游何处。

      见此种种情形,容与抿唇,但觉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只道:“县尉和仵作所在何处?”

      “啊,噢”,卢寺卿回神,“已在门房等候,可以随时叫进来。”

      “可否劳烦卢大人把他们叫进来。”

      房固正想大喝其僭越之举,被卢建一个眼神挡回去,卢建一边回着容与“当然当然”,一边命人将县尉仵作等人召入,房大人则拂袖愤然离开。

      容与眯眼细数着殿粱上的悬勾,这些金钩上面已经血锈斑斑,看来是那日悬尸之物。

      “这钩子原本是做什么用的?”这金钩与大雄宝殿整体格局似乎不搭,显得有些许突兀。

      “这原本是万寿节挂灯用的。按照寺内方丈原本的计划,待到万寿节,千灯齐张,鎏金灯下,金神佛前,为陛下举办为期七七四十九天的祈福法会,可惜......”县尉语气中带着遗憾。

      “那日你们勘验之时,尸身挂在上面么?”若按亡者二百八十八人来算,这粱上的金钩远远不够。

      “呃......”,县尉看向仵作,仵作努力地回忆着,“那日......那日似乎有些尸体是躺倒在地的。”

      似乎?“勘验之事,最忌简略,具述不全。既然你们负责案发勘验,尸体初验也是你们进行的,为何不据实说来”,按照那日所言,尸体最后处理了,处理尸体的过程怎会不记得。这群人是在撒谎,此案另有隐情?

      几人面面相觑。几名仵作看向县尉。那日的惨烈,他们都不敢闭眼回想......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世面,当时就吓得脚软头昏了,县尉让他们看着办,他们虽然平素与尸体打交道,但也不敢下手,当时就瘫地作呕了。最后尸体还是叫几个皂隶下场处理的。

      仇韫突然开了口,语气平淡,却隐有威严:“把当时处理尸体的人找来。”

      “大人,处理尸体的是皂隶。您身子尊贵,要不还是让下官等问吧。”照例,有品级的官员是不会接触地位低下的皂隶的。

      仇韫看向容与,容与愣了一会,回过神来:“没事。叫他们过来。”她不羁这些,倒是当面问,问得更清楚些。

      几人匆匆赶去,把当时处理尸体的皂隶叫来。

      几个皂隶身材粗短,着黑粗布背褡,似乎两臂都有一个圆的肉疤。

      容与当时并未多想,专心案情。

      问及皂隶,皆言:“当时处理尸体时,是有数十余人倒在地上。”

      容与问其中一人:“你看到他们身上有什么痕迹否?”

      “没有看到明显伤痕。我们当时也觉得很奇怪,挂在粱上的人都被撕成了肉条,白骨都露出来了。但是地上的那些人,倒是看着很完好,但却也是死了的。”

      “你们当时处理这些尸体用了多长时间?”容与继续问。

      “尸体太多,我和其他五六个人,先把完好的尸体清理了出来,好给他们的家属辨认带回。剩下的那些,因为碎成条了,我们从钩子上清下来花了好些时间。总共花了差不多两日。”

      容与想继续问,只是皂隶仅负责处理尸体,估计也只能从他们身上套取到这些信息了。

      容与看向县尉:“验尸格目等一应勘验状目可具?”

      县衙沉默,稍后艰难道:“呃,在县衙存档。”

      容与点点头:“我随你回县衙。”此处暂时也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她打算去县衙碰碰运气。结合他们这两日的种种形迹,她心里已知他们勘验之潦草。但是,有总好过没有。起码,这些勘验文书是对当时情形最近、最真之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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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寺卿与仇韫随之离开,二人同行,卢寺卿一脸感激:“幸得仇大人背后指点,提醒吾提前把勘验之人都带过来,吾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不然公主之怒,恐怕就要发泄到他身上了。

      仇韫微笑,语气客气疏离:“卢大人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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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再验格目是空着的!容与看着初验格目里面鬼画符的字,颠三倒四的内容,气不打一处来。这岂是潦草二字可轻易带过的!这般要案都可以敷衍了事,这样看来,此地积案尘案想来不会少,看来她应该替皇兄打扫一下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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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固气势汹汹跑进卢建落脚的宅院:“卢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房兄但说无妨。”

      “我不明白”,房固气鼓鼓,“你我好歹也是三品官员,为何要任凭一个从五品司直指手画脚,甚至叫他打脸!”小小司直,居然敢质问长官,甚至未经他许可,擅自处分了下城的几位长官。处分这些人不要紧,可不经过他的同意,甚至连个询问都没有,这不就是打他的脸吗?打狗还是要看主人呢!

      “诶,你这说到点子上了”,卢建倒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意味深长一笑,“房兄,您说,为何我们品级比仇监副高,却要让他三分?”

      房固脑子一瞬间转不过来,不知道卢建的意思,但也顺着他的问题回答了:“朝中谁不知,自老国师退隐终南山山居后,陛下最信任的,乃是这仇大人。他将来必是要入主钦天台,当国师的。若非这东宫空置,估计他也会领衔太子诸师之首。这样的人,如何得罪得?我虽然是在地方主政,这些道理,自是懂的。”

      卢建笑眯眯地:“那不就对了!”

      房固醒悟过来,瞪大着眼:“你是说...这容与的身份...”

      “诶,房大人,我可没说什么。”卢建赶紧撇清关系,毕竟,这临行前,公主殿下可是请自己保密来着。

      早说嘛,房固气落了一大半。

      “总之,房大人请好自为之罢。”

      “嘿嘿,你这个老兄真是!怎地这时候才与我说......”差点酿成大错,乌纱掉地,“老兄来此地也有好些时日了吧,那日来时匆忙,今日我请你饮酒,就当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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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大人,今日案子仍没有进展么?”看公主眉头紧锁的样子,向枫忍不住开口。

      容与摇头:“倒也不是毫无进展,只是感到疑惑。”

      向枫本想继续问下去,想起公主之前说的“案子之事,不宜多问”,便在摆下晚膳后,识趣地悄声关门离开。

      容与手肘支着脑袋,满心思都在复盘。

      卢建和房固都只关心头上的乌纱帽,雁丘寺死多少人,他们并不关心。在他们心中,雁丘寺一案,只是需要及时甩掉的烫手山芋。

      倒是那位仇大人......昨日看他也在认真察看,问询,记录...看来还算是个认真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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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馆内,来人报容大人来访。

      容与进来时,只看到仇韫正认真写着什么,桌上纸卷叠叠,每一张纸上都有天干地支四柱排列。

      “这是?”当初在律学馆时,先生们曾言,研习断案,不仅要务专,还要求学识上的广博。天干地支、六十甲子之类,她是懂得的,只是这样的排列方式...

      仇韫并不答,手上不停,仍是低头演算着,简短开口:“容大人但直言来意便可。”

      见仇韫并不打算客套,容与也开门见山:“我来此目的,是想和大人合作破案。”

      仇韫手上行笔停顿,缓缓抬头,眸似深潭,深不见底,似乎要把人吸进去:“容司直过言了,大理寺与我,都是陛下责成办案的,皆是为圣上分忧,何以谈合作?”

      容与坚信她的直觉,与她之所见,便直言道:“因为你与其他大人不同。”

      容与只见这男子皮上轻笑:“容司直不必有分别心,我与众位大人一样,皆同心为圣上分忧,尽心做份内事罢了。”

      容与根本就不走进他的语言漩涡里:“既然破案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大人可否与我认真讨论案情?”

      “请讲。”仇韫放下笔。

      “一夜之间,二百多人殒命,寺内又无打斗痕迹...”容与边思索,边低喃,“恐怕只有下毒才可能导致此。但是寺内却也找不到下毒的痕迹。”

      仇韫却并不跟着她一起纠结,而是问了句:“如何解释尸体悬梁之事?”

      “这正是我所疑惑之处。目下,寺内死者遭毒害之事,也不过是猜测,并无确证。最终还需回到尸体上来。衙门府既然出具不了验状,那就只得另试他法。今日听闻皂隶所言,有尸体已被家属收回安葬,我想去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同意开棺。”

      “案发距今已有多日,恐怕尸体早已腐烂不堪。”

      “尸身已腐,可尸骨尚存。若他们真的中毒,尸骨上会产生斑痕。如果开棺的尸体都呈现一致性,在没有相反证据的情况下,可以推断他们是中毒而亡。至于尸体皆伏悬梁之状,目下还没有别的线索,与其干等,不如先把眼前之事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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