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叶西楊

13、他哪里可怜

　　宜联的学生上了高三就很少有可以参加的活动了，算起来应该是最后一次运动会。
　　许明晚昨天晚上学的挺晚，一下课就趴在桌上休息。
　　“明晚你要报一个吗？”
　　“最后一次还是报一个玩玩儿吧。”
　　“给她来个八百米，腿上那么长不报可惜了。”
　　“张奇谁说腿长跑得快的？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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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眠和张奇的说话声一直萦绕着许明晚的耳边，脑袋嗡嗡，眼皮一下垂了下来。
　　运动会，八百米。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看小说的时候，男主站在终点口等女主，本来已经快没力气的女主一下有卯起劲冲刺第一。
　　许明晚想起宋杨，脑袋发蒙，想着宋杨拿着水给她加油，闭着眼说：“张奇，给我报，八百米。”
　　“牛。”姜眠和张奇异口同声。
　　“我给她，她报。”说着张奇就直接去找李柯了。
　　“诶诶等会呗。”
　　“等不了快截止了。”
　　姜眠有些懵，看了看许明晚，“真报啊？别是说梦话吧。”

　　等许明晚有了精气神已经是下午了，姜眠看着许明晚还是想确认一遍。
　　“明晚你真要跑八百。”
　　许明晚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姜眠，“开什么玩笑，我跑八百干嘛？”
　　“那你上午让张奇给你报？”姜眠诧异，一下提高音量。
　　“我？”许明晚一下拍了下桌子，周围一下安静下来，反应过来又低着头看向姜眠，“怎么会，你确定那个人是我？”
　　“可以取消吗。”许明晚脸一下裂开。
　　这时，张奇刚好从外面回来，姜眠拉住张奇，“那个，报名还可以改吗？”
　　“改什么都交上去了。”张奇甩了甩手，往身上擦了擦。
　　许明晚两眼一闭，她没想过真去跑八百，估计脑袋发抽了吧，为爱发电，感动自己？
　　“没事，八百而已。”许明晚勉强一笑。

　　真到了运动会那天，许明晚顶着烈日站在跑道上，像是被吸干精气一样，耷拉两个耳朵站在操场上。
　　姜眠果不其然拉来一堆人给许明晚加油，许明晚看着人群中的宋杨，宋杨笑了起来。
　　许明晚勉强勾起嘴角，回了一个笑容，又转了回来，此刻能够想象自己站在多么智障。
　　开始起跑，伴随着枪响声还姜眠和李柯的声音。
　　“明晚明晚，我为明晚举大旗，看谁敢与他为敌，四面八方皆是敌，我是她的好朋友，也是他的一面旗。”
　　许明晚彻底黑了脸，即便前一天就听说姜眠要给她准备一个惊喜，做好心理准备，但很明显，准备做少了。
　　耳边夹杂许多笑声。
　　跑完一圈许明晚已经很疲惫了，看着前面九个人，自己已经是倒数第一了，有些想摆烂，走着去终点。
　　看着终点站的一行人想她挥着手，许明晚像是铆足劲准备冲刺，咬了咬牙，一个冲刺。
　　很成功冲到了倒数第二。
　　许明晚两手趴在姜眠身上撑力，大口喘着气。
　　“明晚明晚，先走一会儿。”姜眠扶着许明晚走在操场上，后面一行人跟着。
　　“太厉害了居然跑完了。”李柯笑着说。
　　“我为了不当这个倒数第一很努力了，果然这个八百米不是好跑的。”许明晚笑了笑，和他们开起玩笑。
　　“就是，要是我估计跑不完。”姜眠说道。
　　“你那比不了，平时跑操就没认真跑过。”何一周在旁边冷不伶仃说了一句。
　　“那也是温嘉和我一起的。”姜眠鼓起气来，浑身张牙舞爪着。
　　“咳咳。”何一周扭头看着温嘉，被瞪了一眼，讪讪道：“那那温嘉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话音一落，就又遭到众人的白眼。
　　“他脑残，不用理。”温嘉好声好气地说了一句。
　　“加一”
　　“加一”
　　“加一”
　　“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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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晚上，班上组织放电影，灰暗的光线映衬在每个人的脸上，许是能看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原本许多男生会趁这个时间去打打篮球，今天教室的人倒是不少。
　　《忠犬八公》一部很早的电影了，许明晚知道这个但从来没看过，小时候住镇上养了一条小黑狗，因为怕咬人家里人给送走了，为此许明晚伤心了很久，也从来不敢看这些。
　　姜眠转过头看着许明晚，“诶明晚，你看过这个没有。”
　　许明晚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但应该还不错评分挺高的。”姜眠月牙弯弯，笑着说道。
　　突然两个人影从后面弯着腰跑到前面，坐到旁边。
　　许明晚桌上出现的一板小样和一堆零食，往身侧一看，李柯怀里一堆零食拿着。
　　“可以啊李柯又发达了？”姜眠声音里不自觉的含着笑意，调侃着。
　　“诶小意思小意思。”李柯说着又把自己兜里的拿出来，“咱宋哥也投资了的。”
　　许明晚看着旁边隔着过道的宋杨，男生随意用手撑头，嘴角勾起，不自觉笑了起来摆了摆手，“你宋哥有点小钱。”
　　“去去。”
　　许明晚看着轻轻笑着，前几天还压抑着的心情一下就散去。

　　电影快临近尾声，许明晚情绪达到高潮，眼睛忍不住的一个劲掉眼泪，却没有发出声音。
　　许明晚摘下眼镜，准备从书包里面拿纸，旁边一只手递来一包纸放在桌上，许明晚扭头望去，混杂着泪水连带眼前的人也是模糊的。
　　宋杨把纸递过来就扭头继续看着电影，没有一直注视着，许明晚抽了几张纸，还了回去。
　　“谢谢。”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混着厚厚的鼻音。
　　“还好吗？”
　　“没，没事。”许明晚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很少哭被人看见多多少少有点尴尬，更何况还是宋杨。
　　许明晚看着电影总是能回想到，自己养的小黑狗也总是缠着自己，不管上学放学视线总会有它。
　　想想小的时候怎么恳求家里都没用，现在想起依然是一根刺。

　　下了课，教学楼人群散去，许明晚一行人前前后后六人走着。
　　姜眠仰起头抹了抹脸，“该死啊这电影怎么骗我眼泪呢。”
　　微风吹干眼泪，姜眠的脸上看得见浅浅的两条泪痕，可以看的出后劲还挺大。
　　“姜眠你小声点嚎，他们都看着你。”李柯朝着左右看了看，朝着姜眠摆了摆手。
　　“你不给我递纸净说风凉话，看人何一周干嘛。”
　　四人齐刷刷朝后看去，两人在后面慢悠悠走着，一旁的何一周拿着纸准备递给温嘉，看着四人看过来，一下尴尬悬在半空，两人僵硬微笑起来。
　　“人家是啥关系，你让闵深来。”李柯白了后面一眼。
　　“这不是还没拿下。”说着更伤心，哭声混着说话声，姜眠“哇”的一下又哭了起来。
　　李柯从兜里掏了掏，拿出张皱皱巴巴的纸，三人看着面面相觑。
　　“能用吗？”许明晚率先打破空气中的安静。
　　“也许，不能。”宋杨也有些无语。
　　“嘿嘿。”李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又放了回去。
　　姜眠走在前面，哭声一下停了下来，站住脚步。
　　昏黄的灯光撒在身上，闵深站在姜眠面前有些无措。
　　许明晚回头看着两人，情不自禁笑起来。
　　李柯走近，胳膊肘碰了碰宋杨，压着声音说：“诶我们走快点。”
　　说着几人加快了脚步，只剩下两人在后面。

　　“这明天姜眠可不得谢谢我。”李柯甩了手拍了拍，揣进兜里。
　　“应该不会。”宋杨抬眼含着笑。
　　“嗯。”许明晚想了想，“明天应该会觉得又开心又丢脸。”
　　“这有啥，要我喜欢的人今晚不得高兴的睡不着。”李柯嚷嚷着。
　　“姜眠又不是你这二傻子。”温嘉俏皮道。
　　何一周在一旁附和道，“对。”
　　“不是人唯心主义，唯物主义，何一周你唯温嘉主义是吧。”李柯气道。
　　“诶哪那有怎样。”何一周不屑看着李柯。

　　“李柯看起来好可怜。”许明晚在后面笑着看，脱口而出。
　　宋杨挑了挑眉，看向许明晚声音透着清冽，“他哪里可怜？”
　　许明晚没觉得会有人会接她的话，愣住很快反应过来，“就，就感觉。”说完看向宋杨，一下收回来看向前面。
　　“诶宋杨，等会儿还是去你家？”李柯转身朝宋杨抬了下下巴，示意道。
　　“嗯。”
　　宋杨的声音里听不出其他情绪。

　　——
　　八百米，真不是，我该去，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