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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交握 ...

  •   第一缕晨曦透过窗纱落在床前的时候,拉斐尔仍然沉睡着,她许久没有这么贪恋过柔软的床铺,好像只要被温暖厚实的被褥包裹着,就不会有任何烦恼可以侵扰她。

      她睡得安稳,梦境难得的是一片平和的漆黑。

      也因此女孩的眉心舒展,半张脸都埋在她的被子里,呼吸中充满了芬芳馥郁的百合花香。

      奥米尼斯闭着眼睛,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保持现在的状态直到他不得不因为某些生理原因而起床,他紧紧地贴在拉斐尔的背后,将自己的脸埋在她柔软的长卷发里,嘴唇掠过女孩滚烫的后颈。

      “英格兰南部...够远的。”塞巴斯蒂安低声说道,他小心的用掌心捂着拉斐尔的耳朵,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声音打扰到沉睡的女孩,“你告诉亚历山大了吗?”

      “是,他一样被调开了,希望革新派的人能够做足够的准备。”奥米尼斯同样低声回答道。

      他们俩一前一后的将拉斐尔裹挟在他们的怀抱里,塞巴斯蒂安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指卷着拉斐尔的银发把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调开?哪里?”

      “法国,莱斯特兰奇家族想要和他面谈法国魔法部的一些事宜,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奥米尼斯平静地说道,他仍然闭着眼睛,半晌才缓缓地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现在......我们已经分开的够久了。”

      “难道我想?”塞巴斯蒂安嗤笑了一声,怀里的女孩似乎察觉到了胸膛震颤,于是不安地动了动,他立刻闭上了嘴,放过了拉斐尔的头发转而拍抚她的脊背,直到她重新放松下来陷入沉睡之中。

      一时间屋子里没人再说话,只有壁炉里火焰燃烧之后的噼啪声,塞巴斯蒂安收回左手,将它举起在眼前——原本残缺的无名指和小指位置被银白色的金属取代,镂空的魔纹被银蓝色的、流淌着的魔力填满,在他的指根融合得完美无缺,塞巴斯蒂安原本以为古代魔法制作的产物都需要制作者不断的维持,但拉斐尔告诉他不用这么麻烦。

      妖精魔银可以很好的将魔纹的效果融合,塞巴斯蒂安自己就可以驱策义肢活动。

      这就是她给他准备的道歉,女孩垂着眼,和十五岁的时候一模一样,抿着嘴唇,手指无意识的揪着衣摆,轻声地说道:“抱歉......如果我那天到的快一点,你就不会......”

      “这不是你的错。”塞巴斯蒂安打断了她,义肢刚刚和他的皮肉镶嵌在一起,疼痛让他额上全是冷汗,但他仍然死死地抓着拉斐尔的手腕,迅速果断地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这不是你的错,拉斐尔。”

      木柴在壁炉里发出一声爆裂开的炸响,奥米尼斯动了动,然后终于松开手从床上滑下来,随手扯过自己的衬衫穿好,头也不回地低声催促道:“塞巴斯蒂安,我们该出发了。”

      “我真的不能直接去把法瑞斯·斯帕文解决掉吗,冲进他的办公室然后把那些卷宗全都找出来丢给你。”塞巴斯蒂安抱怨道,他收回手从床的另一侧跳下来,一边抓起自己的裤子套上,一边看着奥米尼斯将被他们掀开点的被子重新盖回去给拉斐尔掖好,“革新派要是想配合就更好了。”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们得到了那么多的支持,法瑞斯·斯帕文也不得不以和他们签订合约的方式来拖延。”奥米尼斯将领带套上,略微调整了一下领口的位置,把暗绿和银蓝交缠的领带夹带了上去——这就是拉斐尔说的礼物,他和塞巴斯蒂安都有,制作略微有些粗糙,显然看得出来这是拉斐尔自己打磨的东西。

      塞巴斯蒂安再次哼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以革新派的某些行为来看,他们的确算得上是个黑巫师组织,毕竟革新派里的所有人都并不以使用黑魔法为禁忌,包括不可饶恕咒,他们唯一被要求的只是不能以阿瓦达索命咒肆意杀人,仅此而已。

      但革新派在众多的巫师里并不像是火灰蛇党似的臭名昭著,相反,在很多麻瓜出身的巫师之中,能够加入革新派甚至是值得被夸耀的事情。塞巴斯蒂安还记得之前因某个任务路过霍格莫德的时候,在猪头酒吧里借着喝一杯的机会听到了不少对革新派的赞誉。

      尽管这些话对魔法部里那些在威森加摩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先生们来说,简直是要求他们品尝猫狸子的大便一样大逆不道。

      “我们会很快回来的。”奥米尼斯偏过头看向拉斐尔的方向,他没有拿着魔杖,视线里一片纯粹的黑暗,但他却仍然轻声地这么说着,好像笃定了拉斐尔这个时候醒着。

      塞巴斯蒂安穿好了外套,领带挂在他的脖子上垂落下来,他也没有心情去好好系一个温莎结,只是单膝跪在床沿上,凑近拉斐尔在她的前额上落下一个吻,低声坏笑起来:“没错,我们一定会记得早点回来参加我们自己的婚礼。”

      “......快滚!”原本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拉斐尔骤然出声,她猛地缩进了被子里,连泛红的耳尖都没有露出半点,像是打定主意要做个合格的蛋糕卷。

      塞巴斯蒂安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奥米尼斯无奈地翘起嘴角摇了摇头,在他的好友路过身边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拍了一把肩膀。

      男人们的脚步逐渐消失在门外,拉斐尔缓慢地将被子挪开一点,然后慢吞吞地坐起来,仍然将被褥拥在怀里,银发从她肩上滑落,像是一层薄薄的毯子将她包裹其中。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唇角带着点笑意,甚至于无意识的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然后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被子上有浅淡的小豆蔻和肉桂混合的味道,夹杂在百合花的香气之中。

      拉斐尔迅速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立刻板着脸将被子掀开来,然后迅速的跳下床,雪白的蕾丝长裙顺着她的身体滑落下来,然后重新覆盖上深黑层叠却不繁复的长裙,她抓着长手套沉默了许久,眼神从凌乱的床褥和半开着的门扉上挪走,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将手套放回了妆台上。

      ......

      “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你姐姐选了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结婚。”约书亚冷不丁地说道。他促狭的看着亚历山大,和安德烈推搡着都笑出了声,他们是和亚历山大认识得最久的革新派成员,也是革新派决议层的一份子,尽管亚历山大和拉斐尔都宣称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但在他们看来这只是这两个家伙嘴硬。

      亚历山大的嘴角抽搐了一瞬,看起来像是在思考怎么殴打约书亚的后脑勺会更合适,但最后他只是板着脸冷笑了声,说道:“你们最近好像很清闲,火灰蛇党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之后都放松了?”

      “怎么敢,重点是魔法部,又不是火灰蛇党,威森加摩那群混账还是咬死了不肯接受革新派成员加入,要求我们按照魔法部正常的选拔手段——呵,谁不知道没有纯血巫师作保,根本没办法进入魔法部的高层。”安德烈和约书亚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边,像是没骨头一样的靠在墙壁上,他的眼神阴鸷了瞬间,然后那点情绪很快又消散掩盖了下去。

      约书亚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思索了片刻,眼神顺着半开的窗户飘出去,落在厚实的积雪上,苏格兰的暴雪已经停了,再有一个月就会开春,但现在积雪仍然厚重,能够将半个人都掩埋其中。

      “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已经离开了?”他问道,换来亚历山大的嗤笑:“什么时候你们都已经开始交换教名了?”

      “这是基本的礼貌,亚历山大,好歹他们释出了自己的善意。”约书亚无奈而纵容的批评道,“而且给了我们足够的警告,看来魔法部最近就会有些行动...调走了他们,也要求你离开。”

      “或许不是魔法部。”亚历山大微微眯起眼睛,他沉吟了片刻,然后低声说道,“如果是魔法部内部的安排,法瑞斯·斯帕文不是能够下定某种决心的人,他宁可继续用现在的办法稳住革新派,然后一点点消磨,直到革新派最终妥协,以最底层的身份进入魔法部——尽管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做到,但他就是这样。”

      不肯完全的退让,也无法完全的强硬起来。

      “纯血巫师家族?”安德烈说道,“这或许就解释了为什么奥米尼斯·冈特会知道一点内情,很遗憾他也不知道更多。”

      “他还没被冈特家从族谱上除名都算是一种奇迹了。”亚历山大漫不经心地说道,他阴沉地看着地毯上的花纹,半晌才缓缓地说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拉斐尔...我去法国这段时间任何行动都要有她出席,以防意外发生,约书亚,安德烈,控制拉斐尔的任务就交给你,如果,我是说如果。”

      他的声音像是钉子似的凿在地上,让安德烈和约书亚的表情都沉重起来。

      “如果魔法部那边传来任何和那两个傲罗有关的消息,必须要等我回来之后再处理。”亚历山大说道。

      “如果是要求增援呢?”约书亚皱起眉头来,他不赞同的微微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没办法等待,而你说的是任何消息。”

      “拉斐尔的软肋还不够明显吗?”亚历山大冷笑着说道,他还准备说些什么,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早上好,我以为就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亚历山大。”女人轻柔地说道,她单手扶在大理石雕花的栏杆上,沿着盘旋的楼梯缓缓走下来,漆黑的裙摆伴随着她的脚步向下蜿蜒。

      “早上好......拉斐尔?”亚历山大抬眼看向她,动作骤然凝固,他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拉斐尔□□的双臂。她素白的手臂上盘踞着疤痕,有些已经浅淡,逐渐消失,但手腕处的疤痕却久久不能消弭,拉斐尔憎恶这些疤痕,它们是那些封存在她身体里的古代魔法失控时的后果,她无法控制自己留下那些痕迹,但又同样无法控制自己不要继续这么做。

      强烈的痛苦逼迫时□□的伤痛似乎不值一提。

      因此她总是戴着及肘的长手套遮蔽自己的疤痕,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留下的那些。

      她有些紧张地抿着嘴角,右手局促的握住了左手的小臂,像是不习惯似的退缩了一瞬,然后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嗯......我只是,想偶尔试试。”

      “看来他们还是有点价值的。”约书亚调侃似的笑着说道,他看向拉斐尔的眼睛,将他们刚才的几句闲聊大概说了说,然后补充道,“我并不认为亚历山大所说的全无道理,我们或许可以改一改方式。”

      安德烈赞同的点了点头:“飞路粉通知吧,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亚历山大似乎还想反驳什么,但他最后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皱着眉头说道:“我希望所有的担忧都只是假的,卢克伍德是真的没有余力反抗,只要对火灰蛇党的清理推进顺利,之后就算进展再慢,把持魔法部和威森加摩的那些顽固分子也都只是垂死挣扎。”

      “我也希望。”拉斐尔说道。

      亚历山大冲她略微颔首,然后转身走向门口,衣摆掠出一道凌厉的弧度,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魔法部的目的太过于明显,几乎把他们的目标是拉斐尔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但谁给他们这样的信心?

      只要拉斐尔愿意,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她,古代魔法催动下的铁甲咒甚至可以阻挡不可饶恕咒的穿透——或者说折射,没有咒语能够击中拉斐尔。

      而她可以用厉火或是落雷摧枯拉朽。

      亚历山大停住脚步,缓缓地回过头看向拉斐尔的方向,银发的女人正垂着头听约书亚在说着什么,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雪地折射的光映衬中闪烁。

      希望只是他的错觉。亚历山大深吸了一口气,将帽子扣回头顶,踏入苏格兰晚冬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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