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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奉上 ...

  •   “这是什么地方?”拉斐尔有些疑惑的皱起眉。

      这里距离暮色庄园并不远,她透过帽子上垂下的黑纱还能看见庄园的尖顶,积雪将漆黑的屋檐染成剔透的白色。

      塞巴斯蒂安走在前面,他用右手拨开几根垂落下来的枯枝,轻轻地哼笑了一声:“你还记不记得五年级的时候,你在禁林里到处抓神奇动物?”

      “……你说的是你追着嗅嗅闯进妖精营地吗。”拉斐尔嘴角扯了扯,她注意到了奥米尼斯抿着嘴偷笑起来,塞巴斯蒂安眼角垂着,故意露出可怜的表情来抱怨道:“嘿,那又不是我愿意的……还不是你说那玩意儿可爱……”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是我们守了一整夜都没能等到独角兽回巢穴。”他挑起眉,用左手握住了拉斐尔的手腕,女孩嶙峋的骨硌疼他的掌心,他却舍不得松开半点,只是更紧的抓住她,感受到脉搏在他的手里跳动。

      拉斐尔轻轻地抽了口气,她意识到身体里那些燥狂的魔力伴随着她的心情一起雀跃起来,这让她踉跄了一下,好在塞巴斯蒂安的手稳定的托住了她的手腕,奥米尼斯也同时握住了她的手,男人冰冷的手指顺着她的小臂向下,分开戴着黑色长蕾丝手套的指和她相扣。

      “我有很多事想问你,”奥米尼斯叹息似的笑着说道,“但终于你让我碰到你的时候,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又不那么重要了。”

      拉斐尔沉默了片刻,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在塞巴斯蒂安不满于失去关注之前往前走了几步,问道:“你们想给我看什么?”

      “嘘,小声点。”塞巴斯蒂安微笑起来,他半蹲下来,拽着拉斐尔和奥米尼斯一起蹲下,然后抬高了手臂,将垂落的枝条举起。

      枯枝的缝隙里一点莹润的光透了出来,拉斐尔缓缓睁大了眼睛,看见树林之中被遮掩着的是什么。

      那是两只独角兽,它们正在低着头用鼻尖玩弄湖水,身上的皮毛在昏暗的雪天里显得清澈无暇的光。它们似乎察觉了有人正在附近,但它们没有离开,只是略有些不安的踢踏了一阵,然后继续靠在一起。

      塞巴斯蒂安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没有带着拉斐尔靠近,只是轻声地在女孩的耳边说道:“你一直想见一见,不是吗?”

      那确实是她十五岁时的心愿,她和塞巴斯蒂安一起在月色下蹲守了四五次,但每一次都没能遇到独角兽出现,塞巴斯蒂安振振有词,认为这是附近盗猎者们的错,又拉着奥米尼斯三个人一起去剿灭了一个盗猎者的营地,那天晚上他们三个斗着嘴返回的时候看见巢穴的位置银光掠过,追去时却只看到了一绺挂在树枝上的尾毛。

      最接近的一次。

      拉斐尔抬眼看向塞巴斯蒂安的眼睛,近在咫尺的蜜棕色双眼里映出她雪白的脸,她嘴唇颤了颤,想说什么,却被塞巴斯蒂安打断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什么?拉斐尔愣了一瞬,缠绕在她周身的温暖松开了,塞巴斯蒂安站起身来,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深绿色丝绒镶嵌着银色滚边,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向奥米尼斯的方向丢了个眼色。

      奥米尼斯也退开了一些,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长条状的盒子。他显然没有塞巴斯蒂安那样卖关子的心情,直接打开了那长盒的锁扣,露出了裹在黑天鹅绒里的东西。

      通身雪白的魔杖安静地躺在那里,杖身打磨得光滑,杖柄是整块蓝宝石打磨成的,银丝镶嵌其上,勾勒出繁复的花纹。

      拉斐尔当然认识它。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剧烈的疼痛起来,翻滚的魔力险些让她无法继续维持,浓腥的血要沿着脸庞落下,但最终她只是咬着嘴唇伸出手去,指尖碰在魔杖冰冷的杖柄上。

      雪松木,独角兽毛,十三又四分之一英寸,有着令人惊讶的柔韧性。

      魔杖欢呼着和她重聚,陌生又熟悉。

      “我做的,或许没有奥利凡德先生那么精妙的手艺,但我想你会喜欢。”奥米尼斯抿着嘴唇,少有的紧张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掌心都在冒汗,因此不得不在拉斐尔拿走魔杖之后迅速的将双手藏匿在了斗篷底下,“…你……喜欢吗?”

      “这是第一个。”塞巴斯蒂安说道,他扯了扯奥米尼斯的袖口,两个人一起单膝跪了下去。

      这个过分明显的动作意味着什么昭然若揭,拉斐尔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全都凝固了,她好像是被琥珀包围的飞蛾,窒息却无处可逃,她僵硬地站在那里,双手无意识的抓紧了那根崭新的魔杖,像是等待审判。

      “我爱你。”奥米尼斯突然说道。

      他仰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绯红,他很少这么直白的吐露出爱,这么做似乎违背了他的习惯,可他仍然坚持着说道:“我爱你……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意识到我无法看着你离开,我会为你注视着塞巴斯蒂安的时间更多而感到难过,拉斐尔……或许你对我最开始只是怜悯。”

      他停顿了片刻,抬起手握住了女孩的指尖,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最开始不过是因为我的眼睛,目盲的斯莱特林……感谢梅林,我恰好和你都在斯莱特林。”

      从什么时候开始?奥米尼斯的确不知道。

      他只记得在第一次碰到女孩的指尖时滚烫的肌肤几乎要灼伤他远离人群的心,他自泥淖里被拽出半截,温热柔软的女孩永不认为他肮脏,她毫无保留的拥抱他,给予他伤害她的权力。

      他轻轻地颤抖起来,有无数的词句,他曾见过许多人向心上人的表白,巫师们有自己的方式把心都给他们的爱人看看。

      奥米尼斯最后只是低下头去,把一个冰冷的吻落在拉斐尔的指尖上,低声喃喃:“我爱你。”

      “你是否……咳……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塞巴斯蒂安说道,他看着拉斐尔的表情,注意到女孩并不直视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眼睛,他心里窒闷得慌起来,却仍然咬着舌根继续说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情……很多,如果你因此不愿意原谅我也好,我可以继续等下去,但是拉斐尔……我知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他固执的把她的名字在喉头滚动,然后铭刻在灵魂深处,成为纠缠不息的恩赐和诅咒:“你愿意和我们分享你的余生吗?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你都会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也会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就算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当然,奥米尼斯想被分开我无比赞同。”

      “塞巴斯蒂安,别逼我这个时候揍你。”奥米尼斯嘴角抽搐了一下。

      “永远?”拉斐尔轻声问道。她的指尖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沸腾的魔力,还是因为她拧紧之后疼痛起来的心脏。

      他们同时回答了是。

      为什么不?塞巴斯蒂安想着,他记得从前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拉斐尔更多的时候会和奥米尼斯靠在一起、或是奥米尼斯躺在拉斐尔的腿上,他们一起听他喋喋不休的陈述某个魔法的全新理论和应用,银蓝色的魔力从她素白的指尖上飘起点点,构成星辰一样闪烁的图。

      还有他藏在枕头下的《一百种女士时尚发型大全》,慌乱仓促的辩解,和奥米尼斯挑起眉头意味深长的“原来是这样”。

      他想过和拉斐尔一起参加的舞会,七年级,她或许会比之前更高些,但仍然恰好能被他搂在怀里,脸庞饱满,肌肤像是珍珠一样泛着光泽,穿着他们选的礼服。

      他和他最好的朋友一起爱上了同一个女孩,谁也不肯让步,又在最终同时让步。

      为什么不?奥米尼斯翘起嘴角,喟叹似的合上眼。他生来就浸没在黑暗里,被诅咒的、不被期待的、带来厄运的,他习惯了握住魔杖在冰冷的夜里走得更深,也习惯了旁人带着目的的靠近或疏远。

      唯独那只柔软的手从未要求什么,她不需要回报,如月色一视同仁的照耀森林和沼泽,她把善意和爱尽数倾泻,或许她并不要求过他什么,但他无法不将自己昏盲的双目落在她的身上。

      他记得有求必应屋里,她牵着他去抚摸鹰头马身有翼兽的翅,羽毛软得和她的发丝一样,那不安的动物发出低声的咆哮,被她轻轻安抚。

      他们同样是不安的野兽,被陌生的宁芙吸引,然后心甘情愿要她的爱宠,伴随在她身边。

      谁又在束缚谁呢?

      永远。

      他们渴盼着永远占据他们的月亮。

      塞巴斯蒂安打开了那个小小的绿色绒布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戒指,两条银白的蛇缠绕在一起,包裹着闪闪发光的蓝宝石,他把戒指取出来套在拉斐尔的指尖,停顿了片刻直到奥米尼斯伸出手也按在那枚戒指上。

      “你愿意吗?”奥米尼斯轻声问道。

      拉斐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翘起,露出点疲倦而轻柔的笑容。

      她没有别的语言可以拒绝,她从未拒绝过他们。霍格沃茨的风再一次拂过苏格兰高地,裹挟着像是黄油啤酒甜蜜的气息。她怎么可能不去想过未来,在阿兹卡班咸涩的风里品尝绝望和孤独的时候,他们的眼睛是她仍然呼吸的唯一动力。

      或许会有别的吧,好的,坏的。她深吸了一口气,但她不在乎了——就把一切都交给命运。

      而她把自己交给他们。

      她要的不多,爱与信任足矣。

      “我愿意。”她说道。

      戒指穿过套在她左手无名指的指根,下一秒轻微的响动从他们背后传来,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同时把拉斐尔掩到了自己的身后抽出魔杖,却看见莹白的光。

      那两只独角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不远处,好奇的看着他们,而第三只独角兽正站在它们身后,体型看起来更纤细些。

      它缓缓地靠过来,小心翼翼的走近,然后低下头,用独角撞了撞拉斐尔仍停留在半空的手。

      女人下意识的想要抚摸它,可独角兽已经机敏的后退,几下就跳回树丛的另一边,另外两只独角兽也敏捷的跟了过去,它们借着树林的遮掩,很快消失不见了。

      “这算是个好兆头吗?”塞巴斯蒂安笑着站起来,他想要搂住拉斐尔索要九年来不曾有过的亲密,奥米尼斯却已经抢先一步握住了拉斐尔的手,他挑起眉,抱怨道:“看在我都把戴戒指这个任务永远交给你了的份上,就不能让着我一点?”

      他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手在奥米尼斯面前晃了晃,无名指和小指的位置空空荡荡。

      “看在我都把看着拉斐尔的任务永远交给你了的份上,就不能让着我一点?”奥米尼斯讥诮地笑了一声,微微扬起下巴,“拉斐尔,这不是你的错。”

      他迅速察觉到了掌心里的手微微一颤,立刻补充道。

      女孩低低的嗯了一声,有些犹豫似的慢吞吞地说道:“我……也有个礼物要给你们。”

      “什么?”奥米尼斯轻声问道。

      “在庄园……我不确定……但我希望你们会喜欢。”她抿了抿嘴唇,手指无意识的不断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闪烁的戒指,她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欣喜涌出,连长久在身体里折磨她的痛苦源头都掩盖下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畏惧,这一切美好得就像是个梦……她祈祷着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

      “那我们现在回去。”塞巴斯蒂安不由分说地牵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拉着她奔跑起来,奥米尼斯不得不跟着他们向前,无奈的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又没有,只是抬起手来按着自己的衣摆,不叫翻飞的布料打在拉斐尔身上。

      他们跨越层叠的时光,和无数年前一样,奔跑在苏格兰的风里,积雪被踩踏凹陷,迅速融化成为泥泞。

      ……

      伦敦,魔法部。

      法瑞斯·斯帕文沉默的凝视着自己面前的办公桌,他浮肿的脸上难得没有露出那显得有点滑稽的笑容,而是肃然沉凝,竟让人生出一点敬畏来。

      属于魔法部长的办公室里别无旁人,安静得像是坟墓,只有一点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声此起彼伏。

      黑沉的桌面上摆着一份已经拆开的信件,信纸胡乱地丢在桌上,和撕碎的信封混杂在一起。年迈的男人脸庞抽动了一下,额角的青筋暴起,恍惚像是要怒吼或是咆哮,但他只是抬起手按了按额角,然后缓缓地靠回椅背上,苍白臃肿的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疲态。

      “埃弗里…卡罗…罗齐尔…帕金森……呵,联名信,威胁。”他低低的自言自语,抓起那皱巴巴的信纸在面前翻来覆去,信纸相当长,一直垂落到他的膝盖上,沉重的末尾有一连串的印章,最中间围绕着的是一个硕大鲜红的佩弗利尔纹章,上面盘着条s形的蛇。

      法瑞斯·斯帕文的脸上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像是犹豫,眼神不断的从信纸挪到火堆上,又从火堆挪到信纸上。

      最终他直起身子,把那张长长的信丢进壁炉,转身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羽毛笔,铺开因动作过猛而染了点墨水的信纸,飞快的写下两行字。

      猫头鹰穿过窗户落在他面前,歪着头看向这位平庸的部长先生,直到他把信绑在猫头鹰的腿上,然后目送它飞走。

      浮肿的男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虚汗,狠狠地,坚定地拍下桌边的铃。

      穿着黑色西装和风衣外套的傲罗从门外悄无声息的进来,摘下帽子按在胸前,以疑问的眼神看向部长。法瑞斯·斯帕文沉默了片刻,然后吐出一口气来,习惯性的要挤出点假笑,但失败了,他的脸皮古怪的抽动了一下,迟缓地说道:“给两位首席写信…他们需要尽快去支援英格兰南部的战斗,现在就动身,还有,给革新派……给革新派的亚历山大·彼得罗耶维奇写信……”

      “法国南部的莱斯特兰奇家族希望和他面谈合作事宜,请他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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