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贺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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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如覃看着两个人跑出去，脚步一动，身边的景象便跟着她倏然变换，迅速向后退去，很快她便来到了两个人的身边。
此时庭院之中并没什么人，宫人们全都在为了寿宴而忙碌着，月光如水，轻轻笼罩在两个纤细的身影上。
季芸跑到庭院之中，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此时内心惶恐不安，心头狂跳不已，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身后跟来的邵如覃。
所以当邵如覃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的时候，季芸浑身一抖，惊恐地向前踉跄了两步才回过头。
季芸今日为了太后的寿宴好好打扮了一番，平日里她从来都是淡妆示人，如莹莹月光般皎洁，而今日涂了一抹偏粉的胭脂，像极了春日的桃花，让人移不开眼。
邵如覃的视线从她那微微抖动的睫毛上扫过，启唇道：“芸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惊慌？”
邵如覃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如意月裙，杏仁儿般的眼睛在月光下眸光流转，很是可爱。
然而季芸此时却是没有心情欣赏如此美景，她强作镇定地一笑：“无事，只不过是刚才有些吃醉了，想出来醒醒酒。”
说话间，她不经意地将那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的手藏到了身后，她虽然现在心下慌乱无助，但她不想让比她小这么多的妹妹替她焦心。
然而邵如覃却上前一步拉住了季芸纤细的手腕，圆溜溜的眼睛里是坚定的神色：“芸姐姐不要瞒我，定是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很差。”
她顿了顿，看着季芸躲闪的目光，猜测道：“不会是……贺礼出什么问题？”
这小姑娘，为何头脑如此机灵，一下便猜到了。
季芸叹了口气，也不得不说出了实情：“……妹妹猜的没错，我准备的是酥油花制成的观音像，你也知道的。”
邵如覃乖乖点点头：“是呀，姐姐还带我看过，真真儿是美极了。”
说完，她还心疼地摸了摸季芸葱白但纤细的手指：“腊月那会儿你用了整整两个月时间雕制的，把手泡在冰水里，还生了不少冻疮呢。”
那段时间每日她都要回去盯着芸姐姐涂药，因为这件事芸姐姐还落下了手指关节痛的毛病，把她心疼的眼泪直掉。
“当时我真的不理解，一个太后娘娘而已，何必这样委屈自己？”邵如覃噘着嘴，口不择言地说着。
季芸忙用手轻轻覆在邵如覃的唇上：“嘘，小心隔墙有耳……之前我也跟你解释过的，后宫生存不易，你我二人不能也不愿得到皇上恩宠，那太后娘娘便是我们唯一的庇护，若是能得太后欢心，那我们自然能安然无恙。”
给这小丫头解释完，季芸又想起了刚才宫女跟自己说的事情，眉头又缓缓皱起：“只不过……我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刚才侍女正准备去取贺礼的时候，发现那酥油花……全部都化掉了。”
邵如覃心下一惊：“可、可是你不是一直把它和冰块放在一起么？难不成……是运送冰块的小厮偷懒了？”
季芸摇摇头：“不会，冰块是我每日都监督他们放进库房里的，绝不会出错，而且昨日傍晚我去查看的时候，那观音像还是完好的。”
邵如覃抓起季芸的手：“侍女的话也不一定可信，我们亲自去看看吧，我陪你。”
季芸本不想连累邵如覃和自己跑一趟，但时间紧张，她便也没有推脱，两个人抄了近路便到了库房门口。
推开库房门的那一刻，季芸的心彻底凉了。
原本精美雕制的酥油花观音像，此时却只剩下一个空落落的铁架子，而在旁边是早已化作一地的糖水。
这么一个不吉利的东西抬上去，将会是大不敬之罪。
两个月寒冬刺骨的寒冷都没有此时季芸的心头冷，她腿下一软，若不是邵如覃扶住，此时恐怕已经晕厥在地了。
邵如覃扶着季芸，紧皱眉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季芸叫专人留出的一个库房，喊来匠人将四面都密封起来，就连窗户都钉了个结结实实，四面都装了昂贵的冰砖。
而此时此刻，几乎要每日严查的冰砖一夜之间便随着那酥油花化作了一地的冰水，脚下还能感受到那冰块的丝丝寒意。
季芸虽然心下慌乱，但头脑尚且清醒，她颤声怒道：“昨日傍晚明明我还亲自查看了屋内的情况，冰砖也是完整的，为何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定是、定是有人存心……”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用气音说完的，此时正是急火攻心，说了一半后便只扶着胸口大喘着气，半句都说不出来了。
邵如覃看了一圈后，轻轻抚了抚季芸的后背：“姐姐莫急，不管是谁的手笔，今夜的事情不能误了时辰。”
监控室外的江冉微微挑眉，回忆中看不出来时间的流逝，但能够明显感觉到，与最初的小丫头相比，邵如覃似乎变得冷静沉稳了许多。
或许这深宫之中，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吧。
监控画面中的女孩儿长了和邵如覃一模一样的脸庞，这让江冉不禁心疼起来。
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如今却成长的如此快，真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
此时画面中，季芸的苍白的脸色明晃晃地映在月光下：“妹妹快回去吧，不用管我，我……我平时有手抄佛经，也可以作为替代。”
邵如覃一把握住企图将她推走的手，那只手的指尖冰凉，还在微微颤抖，她说道：“芸姐姐，你又在逞强了，那手抄佛经怎能拿得出手做寿礼？”
季芸的目光躲闪着，但邵如覃却凑近了几分，迫使季芸同自己对视：“况且你现在去取来再做装饰恐怕来不及，难道你要直接将那光秃秃的本子直接呈给太后么？”
季芸沉默了，她这句话只不过是想支开邵如覃，并不想让自己的事情连累她，却没想到她如此了解自己。
邵如覃见季芸眼角微红，顿了顿后放轻了声音：“我绣的那副百寿图你也是见过的，一个人的话要绣上两个多月，但是若是两个人一起完成，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见季芸还有些犹豫，又接着说道：“我们准备寿礼的时候都是一同准备的，常常整天整天待在一起，不会有人起疑的。”
内心挣扎许久，季芸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她也确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垂眸下去，就看见邵如覃软乎乎的小脸仰着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满眼都是坚定和关心，她心头一动，抬起指尖轻轻抚上了那有些粉嘟嘟的脸蛋。
一阵软绵的触感袭来，季芸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慌忙将手收了回来，却只感觉一阵麻酥酥的感觉如电流般萦绕在指尖，久久停留。
邵如覃微微一愣，四目相接的时候，两个人都齐齐顿住了动作，邵如覃的视线擦着季芸的唇瓣掠过。
事情似乎……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嘹亮的击缶声从远处传来，邵如覃如梦初醒，忙抓住季芸的手：“快走，要到贺寿献礼的时候了！”
监控室内的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会儿，众人便看到那堪称百花争艳的贺寿现场。
虽然两个人一起绣的百寿图引起周围嫔妃的纷纷吐槽，但好在那百寿图的体积足够大，又是复杂的双面绣，也并未引起怀疑，但太后也是。
寿宴也在一片敲敲打打的热闹氛围中结束了。
然而画面并没有像预想般的再次晕染开来，而是一路跟着季芸回到她的寝殿。
夜深人静，两个少女在寝殿之中，不知道密语了些什么。
第二天清晨，邵如覃的贴身侍女便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转身走入了尚宫局。
少顷，那侍女转身回到了寝殿后，低声禀报了什么，让两位少女的眉头微微皱起。
邵如覃靠在软垫上，连吃水果的心情都没有了：“这皇后还真是明目张胆，吃定了你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她的手笔。”
季芸用手轻轻捏动着玉镯，微微叹息：“此时都已五月，取用炭火本身就很不寻常，但是她连作假都没有作假，直接明晃晃记在了尚宫局的账上。”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但是就算是她也不可能派人接近我的寝殿，剩下的那便只有……”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的小太监一个大叫扑了进来：“主、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一旁季芸的贴身侍女青竹怒嗔道：“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话，好好说话！”
小太监忙磕头应道：“是、是……请主子恕罪！”
季芸柔声道：“无妨，你且说罢。”
那小太监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小、小桃姑娘她、她……”
一旁的邵如覃心头一沉：“小桃怎么了？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一口气说完！”
小太监颤声接上了话儿：“小桃姑娘她……投井自杀了！！”
邵如覃听得心头猛地一跳，而这时就听见季芸在一旁轻轻说道：“瞧，内鬼这不就抓住了。”
那声音虽然很轻，但邵如覃却听出了那其间满含的不甘与怒意。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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