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只鸟的替身？》林间不落弦

78、寿宴

　　身处其中的邵如覃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监控室里的各位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女孩子和邵如覃一模一样的五官，梳着一个垂鬟分肖髻，上面的玉簪还随着她的奔跑哗啦啦地作响，一身碧色缎织暗花攒心菊长裙被她提在手里，边跑还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活脱脱就是一个唐装版的邵如覃。

　　闫泽珘一乐：“哟，看来这两个人前世还有点渊源？不过小团子穿这套很好看啊，回头给她买一套我出钱。”

　　江冉无奈地瞥了闫泽珘一眼，这人总能抓歪重点，但是细想起来，邵如覃在季芸的前世记忆中看到了自己，难不成……两个人前世真的有什么关系么？

　　邵如覃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也不管前面那悠扬的音乐声了，转头就追上了刚才那女孩儿。

　　那个女孩子转过一个拐角，看起来是直奔御花园而去的，邵如覃不熟悉路况，七拐八绕便跟丢了，她索性脚下一用力便攀到了旁边的高墙上，一眼就看到了在努力奔跑的那个碧色的身影。

　　邵如覃敏捷地从这个墙头越到另一个墙头，几步便看到了那碧色身影一头钻进了御花园的假山后。

　　随后，邵如覃就看到一个黄色的身影被许多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从那金黄色的盘龙纹衣服不难看出，来人正是这个时代的皇帝。

　　历史不好的邵如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人是谁，就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一晃也进了假山。

　　出于好奇心，邵如覃仗着其他人看不到自己，几步便攀到了假山后面。

　　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从高墙上跌下来，那假山后面明晃晃蹲着两个人，一个碧色衣服的自己，而另一个人，则是身穿白玉兰曳地长裙的季芸。

　　此时季芸正用手轻轻覆盖在邵如覃的嘴唇上，另一只手做出噤声的姿势，两个人大气不敢喘地缩在假山后面，直到外面的仪仗队伍离开，才齐齐地松了口气。

　　季芸将手松开后，抬眸就看到对方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女娃娃大眼睛像只小鹿一样扑闪扑闪地望着她，好奇又有些怯意。

　　她禁不住笑了笑：“以前没见过妹妹，看你的打扮……是新进宫的秀女吗？”

　　季芸漆黑的长发轻轻挽在头上，上面插了两支碧玉簪子，脖颈修长，皮肤白皙，有一缕阳光透过假山的缝隙正巧打在她侧脸上，盈盈一笑间如出水芙蓉，美不胜收。

　　不论是现世的邵如覃，还是假山后的邵如覃，都一并看呆了，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美丽的仙女姐姐么？

　　季芸见眼前的小姑娘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噗嗤一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妹妹？”

　　邵如覃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在草丛中站起来做了个礼：“回、回姐姐，是的，我是今年新进宫的秀女，邵……”

　　刚要说出自己的闺名，却突然想起教习嬷嬷的教导，在宫中要说自己的封号才行，于是嘴里拐了个弯儿：“覃、覃御女。”

　　说完，她又忍不住偷偷抬起一点头，用余光看着季芸，就见仙女姐姐站起身笑着拉过她的手：“原是邵将军的女儿，没想到已经出落的如此可人了。”

　　邵如覃眨巴眨巴眼睛：“姐姐认识家父？”

　　季芸掩口笑着道：“我是季侍郎的嫡女，如今可以叫我芸美人，令尊曾经带着你来过府上做客，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当时你抢了我的猫儿，说什么都不走，我印象很是深刻。”

　　邵如覃红了脸，她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以前竟然做过这样愚蠢的事情，只能讪笑着挠挠头。

　　季芸眨了眨眼睛：“话说妹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所有秀女今日不都在皇太后设下的宴席上么？”

　　作为刚入宫的女孩儿，心思单纯，邵如覃没想那么多，脱口就答道：“那劳什子宴会着实无聊，我父亲官职小，也没什么人注意我，我便借口如厕便溜了出来。”

　　说完，她还狡黠地眨眨眼：“我把侍女都甩掉了，厉不厉害？”

　　见这小丫头什么都往外说，季芸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覃妹妹要记住，宫中不要相信任何人，以后这种从宴会上逃开的事情，不要同别人讲。”

　　邵如覃歪了歪头：“可是，你也是从宴会上逃出来的吧？芸姐姐？”

　　季芸一愣，就听见邵如覃说道：“今日宴会宴请的是后宫所有人，如今只你我二人在这里……”

　　季芸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啊，真是个小机灵鬼，好吧说实话，我也觉得那个宴会无聊极了。”

　　说完，她拉起邵如覃软乎乎的小手：“不如妹妹同姐姐去找个清净地方喝茶，我知道一处地方，宫人们很少去，几乎不会有人打扰。”

　　邵如覃被这么一握，眼瞧着这位仙女姐姐如春日桃花般的唇瓣一张一合，心头不由得微微一跳，她忙垂下眸子，诺诺地点点头。

　　两个靓影翩然而去，蹲在高墙上一览无余的邵如覃心头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她们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么？可是高墙宫苑之内，她们……真的可以么？

　　这样想着，忽然眼前原本清晰的景象仿佛被水晕开了一般，骤然变得模糊起来。

　　等到邵如覃感觉有些晕眩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景象又重新清晰起来，不过这次却是换了个场景。

　　那是一连串走马灯般的场景，都是季芸的记忆，但在每个记忆碎片中，都有邵如覃的身影。

　　两个人在深宫之中寂寞无聊，家中也没什么势力，两个不受宠的御女和美人，便常常呆在一块儿说话，一来二去，便成了形影不离的姐妹了。

　　不过从二人之间的相处来看，似乎只是普通的姐妹之情，并未上升到友谊之上的感情，这让邵如覃微微松了口气，或许两个人的前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糟糕。

　　走马灯过后，便是一个全新的场景。

　　宫里看着像是有什么喜事，此时邵如覃就站在一个小花园里面，四面环绕的连廊上挂满了大红绸和红灯笼，现在正是傍晚，红灯笼散发着橙红色的暖光，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个“寿”字。

　　邵如覃原是在打量这些个装饰物，却忽地被一阵窃窃私语吸引了注意力。

　　有两个侍女模样的人站在小花园里，她们虽然是在小声交谈，但却一字不落地落在了邵如覃的耳朵中。

　　其中一位尖嘴猴腮，看着就是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她眼睛骨碌碌转着，冲另一位说道：“明日太后娘娘大寿，我们皇后娘娘这边儿准备了贺礼，若是哄得太后娘娘欢心，日后定少不了我们的好。”

　　另一位看着有些诺诺的，但邵如覃认识她，那是季芸身边的宫女，名叫小桃，只听她小心翼翼地答道：“玉梅姐姐说的是，皇后娘娘的贺礼自然是极好的。”

　　名叫玉梅的宫女不耐地看了小桃一眼，心中不禁腹诽着这小妮子怎么如此不懂事，嘴上提醒着：“听说……你们家主子给太后娘娘准备了什么……观音像？”

　　小桃这才反应过来这玉梅是来打探消息的，但她也知道皇后娘娘在后宫中一手遮天，于是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道：“是、是，我们家芸美人用酥油花雕制的观音像，花、花了好久的功夫。”

　　玉梅咯咯咯地轻笑一声，低声呓语着，却听得小桃一身冷汗：“听说这酥油花对温度极其讲究，你们家主子在寒冬腊月的时候将双手泡在冰水里一点点雕刻出来的，若是被潜心礼佛的太后娘娘知道了，必然会感动得无以复加，你家主子就能平步青云了，对吧？”

　　小桃狠狠打了个寒战：“没、没有，怎么可能有皇后娘娘的贺礼好……”

　　玉梅瞬间收敛了笑容：“那当然，皇后娘娘的贺礼自然是最好的，只不过……”

　　她将手轻轻搭在小桃的肩膀上，冰冷的声音擦着小桃的耳朵边划过：“只不过我们娘娘很不喜欢芸美人的贺礼，但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小桃身子一抖，在玉梅那阴狠的眼神中忙不迭点点头，迈开两条腿头也不回地跑了。

　　而留下的玉梅则拍了拍手，一个小太监从阴影处低着头跑了出来，就听见玉梅低声说道：“事成以后，把她做掉。”

　　那小太监“嗻”了一声便退下了，玉梅走后，站在小花园里面的邵如覃只觉得仲夏的晚风却如此寒意刺骨。

　　她很想去提醒季芸，但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这画面在眼前晕染开来，不断变幻着场景。

　　终于，景象再次清晰起来，大殿之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在大殿主位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笑容可亲，应当就是皇太后了。

　　中间那人正是皇上，他今日穿了个黄色马褂，看着似乎三十有余，但丰神俊朗，相貌不凡。

　　在他旁边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不用问便知道这位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人，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人，庄皇后。

　　此时大殿之中数名腰肢柔软的舞女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那一颦一笑甚是喜人，但邵如覃却没有心情观看，因为她看到季芸正坐在大殿一侧，贴身侍女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后，便脸色大变匆匆离席了。

　　而前世的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不在焉地拨弄了一会儿碗筷，便也起身追了出去。

　　邵如覃心中一沉，联想到玉梅交代给小桃的事情，她知道季芸恐怕是凶多吉少。

　　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宴，按照皇家森严的规矩礼数，一个小小美人若是贺礼拿不出来，那恐怕就不仅仅是失宠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