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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试探 ...

  •   太子拓跋益身穿一袭空青颜色的衣裳,腰间束了一根浅色绫缎,头戴翠玉冠,面如冠玉。

      李茵捂着伤口,咬着牙,把木簪拔出来,衣服上有木碎残留。

      拓跋益拍着手,笑着说:“设局陷害?小沁,你好生歹毒!”说着,把金疮药递给李茵。

      李茵接过,走进内间,拉上布帘,说:“殿下,你若迟来一步,我就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拓跋益隔着布帘,问:“谁派来的?”

      李茵往伤口撒上金疮药,倒吸一口气,说:“王家。”

      拓跋益说:“姓王的人那么多,你说得哪一个?”

      李茵穿戴整齐,从内间走出来。

      李茵说:“我从这位吕道士处搜到这枚玉令。”她把玉令递给了拓跋益,上面刻着芍药,而芍药正是历城王家的象征。

      金陵四家分别是历城王家,樊城丁家,建城薛家,康城方家。

      历城王家是金陵四家之首,王家出过一位皇后,两位宰相。自然而然,王家的女子是宫妃首选,王家的男子是仕途畅通。太平三年,王倩以王家女身份入选皇宫,封为正三品婕妤;太平六年,生永王拓跋昱,封为正二品充媛;太平十年,生思柔公主,封为正二品修容;太平十三年,封为正二品昭仪。王善因为妹妹是宫妃的缘由,加上王善的家世。太平四年,他是正八品上的监察御史;太平八年,成为从六品上的大理丞;太平十一年,从四品上的秘书少监,太平十四年,从三品的淮南府尹。

      延续家族荣光,后宫和前朝同样重要。

      拓跋益思虑片刻,说:“小沁,你怀疑是王昭仪吗?”

      李茵挑眉说:“宫里姓王的不就是这位娘娘吗?”

      拓跋益摩挲着这枚玉令,环视禅房,说:“这个地方你待不下去了。”

      李茵说:“天下之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处。殿下,这两名歹徒欲刺杀我,我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然后她单膝跪了下来,说:“殿下,请把我送进大理寺。以正视听。”

      太极殿。

      拓跋隆穿着石绿道袍,仙风道骨,神情悠然自得。

      太子拓跋益向皇帝诉说此事,并把玉令呈上,拓跋隆仔细端详着这枚玉令。

      拓跋隆看着玉令,说:“益儿,你的意思是王倩参与此事了?”

      拓跋益行礼,说:“父皇,儿臣不敢断言。只是李茵她在玄应观受尽欺凌,这......”

      拓跋隆说:“受尽欺凌?”

      拓跋益说:“父皇。李茵在玄应观中,吃的都是发霉面粉,被褥皆是陈旧潮湿。她向儿臣陈述,干净衣物洗净完毕,次日会被他人扔在地上。”

      拓跋隆笑着说:“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想必竹沁为人宽厚大方,她不会在意的。两个贼人行刺李茵,是何缘由?”

      拓跋益说:“现在尚未查明。儿臣差人把两名嫌犯送进大理寺,李茵自卫还击,也在大理寺。三人听候发落。”

      拓跋隆说:“益儿,你认为是斗杀还是谋杀?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者?”

      拓跋益说:“父皇。如果是斗杀。事发后十日,看受害人伤势恢复和生存状况如何,再作商议。如果是谋杀,看程度如何,受害人受伤,那么加害人就是判三年监禁,受害人死亡,那就是斩立决。”

      拓跋隆说:“没错。那么太子,你觉得该如何判?”拓跋隆摩挲着这枚玉令。

      拓跋益说:“儿臣以为,此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谋杀。吕道人有可能是偷盗王昭仪的玉令,或对李茵心怀不满,临时起意,乃是斗杀。但李茵没有伤及性命,只是受了些许轻伤。”

      拓跋隆说:“益儿说得对。”他从御座上下来,走到拓跋益面前,说:“益儿,李茵年轻气盛,并不温柔体贴,不是你的良配。她去道观,惹是生非。既然如此,那就把她发配到青州,入寺为尼。”

      拓跋益跪下说:“父皇,儿臣以为不妥。李茵是李羡的女儿,李羡失踪,金吾卫大多数是李羡的旧部。李茵若出家为尼,我怕军中有异变。还望父皇再三思量。”

      拓跋隆说:“不过是句玩笑话!益儿,如此紧张,到底还是在意!朕想让李茵,去清正寺。”

      清正寺是大成的军政搜集情报机构,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还有收集军情,策反敌将。清正寺直接向皇帝陛下负责,它是属于皇帝陛下一人的。它逮捕你不需要别的缘由,只要认定你是“有罪”。它可以逮捕任何人,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蝼蚁贱民,他不进行公开审讯。到了清正寺,成为囚犯,你很难看见明日的太阳。

      拓跋益感到不可思议,说:“父皇,您的心思真的是非常惊人!那么,您是让她去十二所,还是镇抚司,亦或者是经历司?”

      拓跋隆说:“朕自有安排!益儿,你且退下。”

      拓跋益说:“是。儿臣告退。”

      大理寺。

      李茵看着手上的白玉玉镯,这个玉镯是林达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送给林达一个青玉玉坠。

      情深缘浅。

      林达是林家家主林易的女儿。前些年,林易去世,林达随她的母亲改嫁来到连州白家。白家父子却不是好相与的,养父白时是左右千牛卫中郎将,官至正四品下。据传闻说,白时非常讨厌林达,说林达的长相像极了她的生父林易。只要白时回到连州家中,见着林达,他不管林达是对是错,白时就把她用绳子倒挂在房梁上。白时非常爱喝酒,乘着酒兴,拿着鞭子抽打着林达。李家和白家相隔不远,李家有些人想着是别人的家事,不敢多加干涉。

      二月初,李茵刚好回到家中休养。经过白家,她无意中听到抽泣声,抱着好奇心,她闯进白家,一探究竟。

      那是她与林达的第一次相遇。

      她看见林达被倒挂在白家的房梁上,血丝和汗水滴在台阶,奄奄一息。

      李茵登上梯子,吃力地把林达放了下来,她掐着林达的人中,拍着林达的脸说:“醒醒,快醒醒!”

      林达慢慢地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看见一张陌生好看的脸,笑了笑。

      在李茵的悉心照料下,她的伤势慢慢好转。自此之后,她们成为很好的朋友。李茵为人活泼开朗,她的热情刷洗了林达生活中的雾霾和阴云,给了林达勇气和鼓励。只要李茵回到连州,她们经常漫步在连州城下,看日出日落,赏秀丽江山。别提有多么的恣然和自由!林达说过,这几个月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李茵想,她们兴趣相投,又心有灵犀。如果不是太子选妃,李羡失踪,可能她们的缘分不会这么短。

      李茵想,她一定要活下去。

      大理寺司狱正在催促。

      李茵把玉镯摘下,放进首饰盒,递给了司狱。

      夜晚,清风徐徐,李茵感到凄凉之意渐深!监牢清凉幽静,她双手带着沉重的镣铐,站起来,来到监狱的小窗格。外面杂草丛生,晶莹的露珠滴在草叶上。秋风摇曳,杂草在风中凌乱。

      她叹了口气,感觉世事无常。连州和历城,只不过是牢笼。那么,李茵,只不过是一个带着镣铐跳舞的云朵。

      云朵,李茵感悟着,云朵。云朵如同棉花,轻盈缥缈,镣铐只是束缚着其形,不能束缚着它的灵魂。

      她的灵魂,是自由的!日月当空,云朵陪衬。雷霆动怒,云朵辅助。李茵冷笑着,庆云,不愧是一个好名字。阴晴不定,云可见机行事!

      李茵想着想着,躺在稻草堆上。

      不知不觉,李茵睡着了。她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羊皮卷中,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靠近她。

      李茵翻身打挺,踢向那人。那人抓住她的腿,拉向自己。李茵用镣铐,锁住对方的颈部,用尽全力环住,使其难以呼吸。

      李茵问:“你是谁?”

      那人喘着粗气,说:“李茵,陛下有请。”

      李茵听到“陛下”二字,便松开了手,她用木簪解开了锁链,然后环抱着双臂,瞧着那人。

      李茵说:“那么,你如何证明,你是陛下派来的?”李茵坐在杂草堆旁,玩弄着稻草。

      那人举着一枚青玉,青玉上篆刻着龙纹,栩栩如生。

      李茵接过来,细细端详片刻,说:“这位官人,怎么称呼?”

      那人举着一枚麒麟腰牌,上面雕刻着“左卫”,说:“李将军,本官是左卫中郎将任现。”

      李茵行礼,说:“金吾卫骁骑尉李茵,参见任将军。”

      任现说:“起来吧。李茵,陛下诏你入宫。现在你得委屈一下。”任现指了指那张羊皮卷。

      李茵进了羊皮卷,任现把她卷在羊皮上,就这么抬出去。

      一个狱卒看见,问:“三哥,这囚犯怎么了?”

      任现说:“暴毙。许是吃了什么,现在牢头叫我把人处理了。”

      那个狱卒听闻,感到晦气,点点头,不再言语。

      任现把羊皮卷塞进大箱子里,来到万福门,门卫看见他的令牌,开了城门。

      他与其余两人把羊皮卷扛进太极殿。李茵感到她被温柔地放在地毯上。

      任现指着羊皮卷,说:“陛下,这是罪臣李茵。”

      拓跋隆拔出鸿结剑,来到羊皮卷附近,剑指羊皮卷。

      任现退在一边,没有言语,他在静观其变。

      拓跋隆说:“罪臣李茵,你可知罪?”

      李茵在羊皮卷里疯狂转动,终于挣脱开来。

      她从羊皮卷出来,行礼,说:“罪臣李茵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拓跋隆转过头来,看着任现,说:“任卿,辛苦了。你且退下吧。”

      任现行礼完毕,退出大殿。

      拓跋隆拿着剑对准李茵,说:“何来万福?你们两父女弄得朕,不得安宁!”

      李茵走向前,行礼说:“陛下,微臣的父亲略有疑情。微臣会查清真相,还受害人公道。”

      拓跋隆把剑收进剑鞘,说:“两个月来,你在道观颇不安分,搅得玄应观鸡飞狗跳。你还滥用私刑!”

      李茵说:“陛下,微臣在道观屡屡遭人暗害,只是为了活着。请陛下见谅。”

      拓跋隆说:“罢了。你驰骋沙场,功过相抵。望你好自为之。”

      李茵说:“谢陛下。”

      拓跋隆打量她片刻,说:“清正寺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李茵微微低着头,用余光观察着陛下神情。

      入清正寺,是福是祸?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观赏,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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