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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祥瑞 ...

  •   时值九月,阴雨连绵。

      李茵来到玄应观,已经两月有余。她奉陛下召命,为他的生母贞慈皇后祈福,在此处学习修道成为女道士,道号“庆云”。她一身灰色道袍,头戴白玉冠,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她伏在书案前,磨墨提笔,正在抄写《清静经》,抄写的经文要供奉于皇家寺院甘晔寺佛堂前。她抄得腰酸背痛,放下笔,来到窗前,看着海棠花。

      海棠花妖嫩柔媚,高挑艳丽。秋风一吹,便落入泥土。李茵感觉,她的境遇,就如同这那朵淤泥中的海棠花,从天际落入尘埃。“庆云”这个道号,五色云,带有祥瑞之气。她觉得这个道号,只不过是大成天空中的一朵云,深受命运捉弄,何来祥瑞一说?

      几个月前,她还是金吾卫正六品的骁骑尉。。这些年,她随父亲李羡为大成南征北战,开疆拓土。李茵的父亲是左金吾卫大将军李羡,正三品;其母亲是顾稹,几年前因病仙逝。李家为关陇家族之首,关陇家族分别是连州李家,登州顾家,乾州张家,绵州林家。皇帝拓拔隆和左金吾卫大将军李羡自小便是结拜兄弟。拓跋隆得以登基称帝,李羡是出了死力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拓拔隆称帝,李羡受封左金吾卫大将军。六月,李茵作为世家女,参加东宫选妃典礼。

      太平十五年,李羡带领金吾卫军队与须倪军队交战,双方僵持数月,李羡乘胜追击,节节胜利。如果拓拔益和李茵结秦晋之好,那么李家就更有作为了。这可谓是双喜临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顺风旗扯足了,也会有侧翻的意外。

      三月二日,夜晚。李羡带领军队,与须倪长毛在临州海滩附近厮杀,歼灭敌军一百五十人。这一百五十人的首级收集完毕,放进木箱。
      然而,第二日兵士打开木箱,意外却发生了。

      其中十五人的首级不翼而飞,而沙滩上多了十五具大成人的尸体。家属报官,说他们的家人失踪。蹊跷的是,经过家属辨认,这十五人,正是失踪人口。李茵查过,这十五个大成人都是临州一带附近的工匠和泥工,最近临州有几座道观和寺庙需要返修,特地从登州调派人手。

      李茵把插在尸体上箭羽拔下来,仔细查看,上面竟然写着一个“李”!

      自事发之后,失踪人的家属整日赖在临州的金吾卫大营前面,日夜哭诉,日夜叫骂,控诉李羡及金吾卫杀良冒公。杀良冒公,即军队残害普通的老百姓,用良民的头颅来充当杀敌的功劳。

      祸不单行。第三日,金吾卫一个校尉乔桌,自称是良心未泯,他检举李羡杀良冒功,要为那些失踪人口讨回公道。第四日,清正寺派人盘问这个校尉,他却一反常态,支支吾吾,问非所答,眼神迷离。让清正寺属官感到疑惑,多轮盘问,他们就要攻破乔桌的心理防线,案子准备峰回路转时,这个校尉在第六日被人灭了口。案子陷入僵局,战事陷入焦灼,此事只能告一段落。李茵让李羡写信,向皇帝陈述事实,摆明态度。皇帝痛定思痛,决定继续相信李羡。

      四月底,战事结束。五月初二,李羡突然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李羡深陷罪名且无故失踪。五月十一的封妃典礼,李茵受父亲的缘故,导致落选。父女俩失去原有的价值,并不能给连州李家带上昔日的荣光。李茵成了李家一个多余的人,她连呼吸都是多余的。李家家母报着为她着想的旗号,想她孤苦无依,为她到处张罗亲事。关家瘸子,本家长工,她能张罗的好人家都给李茵介绍了。

      李茵恨不得逃离连州。这个弱肉强食的李家,就是一个牢笼。她连呼吸都感觉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太子拓跋益想着她的境遇,向陛下提议让李茵入历城,为贞慈皇后祈福。意外的是,武德帝居然同意了。

      逃出连州,但是她重新进入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何其讽刺?她刚来到玄应观的第一日,观中人想着她无依无靠,明着对她礼遇有加,暗地却手脚不断。禅房脏乱,被褥潮湿,食物短缺。就算是太子拓跋益来看望李茵,都发觉不出丝毫破绽。她和婢女把禅房重新收拾,擦洗地板,清除污垢,被褥洗净晾晒。但是,第二日,被褥却被人扔在地下。后来,每逢衣物被褥需要晾干,她都会反复经历这些恶意之举。李茵想,这些算是小事,咬咬牙就算了。她需要快速适应,找个机遇离开这个地方,另谋出路便是。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忍让就有好运。

      李茵思绪慢慢回转,重新抄写经文,抄写没几页,便有人敲门。她想着婢女芸香和秋名出去采购食物和衣料,只是半个时辰,按道理不会这么快便回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根木簪,木簪的一头磨得锋利。几个月来,她领教观中一些人的手段,这次或许是瞧好她独自一人的缘故,从中挑事。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李茵打开门,看见两个道士,一男一女。

      她笑着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马道士说:“你的婢女芸香偷了东西,我们要搜查!”

      李茵摆手,说:“慢。她偷了何物?你们可有证据,不要冤枉了人!”

      一个姓吕的女道士,说:“她偷了一块白玉,雕刻象纹。”

      李茵阴阳怪气地说道:“记得好生清楚!莫不是栽赃陷害?前两日,说我们偷了陛下赐给玄应观的如意;后来如意就在东德殿供着;五日前,说我们偷了司衣司送来的蜀锦,结果在章慧师太处。你们今日,故技重施吗?”

      李茵从他们的言语和眼神就读懂了想法。他们眼珠摇动,语速极快。

      马道士靠近李茵,李茵拉开距离,说:“想动武?”

      吕道士说:“你以为你还是金吾卫的骁骑尉吗?你父亲身陷囹圄,不知去向。收起你的谱!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茵说:“你什么意思?”

      吕道士意味深长地说:“今日我们便送你去阎王爷处。”

      姓马的道士拿着匕首向李茵刺来,李茵将他的手反剪,马道士惨叫,李茵再给了他的鼻子几拳,他瞬间鼻血直流。她转过头来,看见吕道士打开衣柜,正要拿出那把弓。

      李茵按着她的肩膀,用木簪插进她的手背,鲜血淋漓。吕道士惨痛一声,李茵狠狠地抽了她几巴掌,把她打倒在地。

      好生痛快!

      李茵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你们是想借搜查之名,行刺于我!谁派你们来的?想着我一个人,叫天地不应!”

      两个道士哀嚎不断,疼痛万分。听完李茵的话,互相对视,不发一言。

      李茵说:“你们想着我父母不在,玄应观只手遮天,对我多加残害。吕道士,我记不清你的名字,不对,是不想记清。你出入宫城略为频繁,方才我拉着你的手腕,你的手腕和身上沾了龙涎香。你,莫不是受了哪位娘娘的指使吧?”李茵靠近她,从她的身上搜到一枚宫廷玉令。

      吕道士咬着牙,额上布满虚汗。

      李茵温柔说道:“招吧!我驰骋沙场,曾审问过不少俘虏。我对待俘虏的手法,略为残忍;你如花似玉,十指纤纤,我怕你遭受不住!”

      吕道士还是不发一言。

      李茵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李茵从怀里拿出布袋,布袋陈列着各种刑具,她拿着一枚银针,刺向吕道士的拇指。吕道士“啊”了一声,额头上布满汗珠,咬着牙。李茵拧着她的下巴,面目狰狞,说道:“是谁?招不招?”

      马道士看到此情此景,打着冷颤。

      吕道士喘着粗气,说:“李茵,你滥用私刑。我要告你,你......”话音未落,李茵敲晕了她。

      李茵凶狠地看向马道士,说:“你呢?你有什么话要说?”

      马道士惊恐,举着双手说道:“将军。我招!别杀我!三横一竖!”

      三横一竖,王!

      李茵看着马道士,说:“你们两人心怀不轨,行刺于我。我要报官!”

      马道士不停地磕着头,说:“将军,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放了我们吧!”

      李茵拿着簪子刺向了自己的肩膀,血液隔着衣料,逐渐蔓延。

      马道士看着李茵的举动,说:“将军,你……”

      不速之客推门而入,把他敲晕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北宋,吕蒙正《破窑赋》
    谢谢大家观赏,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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