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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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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村庄。
“雅诗,你还真会说话呢,大娘有你这么个帮手,往后可轻松多了。”赵大娘慈祥的笑脸与赞赏却并未引起雅诗的愉悦。
“赵大娘,我很累,想休息一下……”雅诗迷朦的双眼透出疲惫,不知怎么搞的,从回来的时候开始,她就头昏脑胀,浑身无力……
“那你就躺会儿吧,晚饭我叫你。”赵大娘体贴地扶着雅诗上床,帮她拉好被子。
一躺下来,沉重的眼皮很快便合上了,浓浓的睡意随之袭来。雅诗睡着了,赵大娘抚着她的头发,忧心地看着这张苍白的脸,一直以来,她的脸色从未红润过……看着睡梦中的雅诗,赵大娘轻叹一口气,静静地关上房门。
“娘,雅诗她……”风儿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瞧,以前都是叫她王姑娘的,这回却不知不觉地改了口。
“嘘……”赵大娘把手指顶在唇上,回头看了一眼雅诗,冲他摆摆手,示意让他出去,“刚睡着,别打扰她。”
“哦……”风儿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才和赵大娘一起离开。
“晨雪……”雅诗在睡梦中喃喃自语,她梦见了一位白衣男子,却看不清他的脸孔,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却情不自禁地叫着:“白玉堂!”
“又是那个白玉堂!”风儿远远地听见雅诗的叫声,心中嫉恨死了那个人,一定是他抛弃了雅诗,才令她流落他乡。
“啊啾!”白玉堂吸吸鼻子,手指搓搓鼻尖,“大热天儿还会打喷嚏,真怪。”
“是哪位姑娘想你了吧?”蒋平摇摇扇子,八字胡一翘,开着玩笑说。
“哈哈哈……”除了鼠眼圆瞪的白玉堂外,三个人笑成一团儿,连卢方也不禁扯出了笑意。
“去你的吧!满嘴胡说八道!”揪过蒋平就是一拳,不过打得却相当轻。
“嘿嘿,害羞了!”蒋平继续闹着,甩开他溜到徐庆身边,“你看五弟,准是想姑娘了!”
“你还说!”白玉堂追过去,蒋平却绕过徐庆又跑到韩章身边,“我说对了吧?”
“对什么对?!”白玉堂叫着,又紧绷着脸想去追爱开玩笑的蒋平,“你们别拦着我,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算啦算啦,”韩章挡在他面前,“如果没有,干嘛这么激动,是不是啊大哥?”他这话分明也是在坏白玉堂!
“哈哈……”卢方终于笑出声来,看着白玉堂又那气又无可奈何的俊脸,还真有几分红意呢。
五个人并排走着,韩章搂着蒋平的肩膀,徐庆拦着叫叫嚷嚷的白玉堂,卢方走在中间,好不热闹,有说有笑的一行人,向陷空岛走去,疏不知,奇妙的姻缘正慢慢向锦毛鼠逼近……
“王八蛋!去死啦!”风儿越想越气,那个白玉堂,一定做过对不起雅诗的事情!
…………………………………………
荒凉凄暗的旷野一望无际,冷峭的风卷着枯叶飘来荡去,四周的景象都呈现出愁惨的意境。苍苍暮色,连同这寂静的荒野,令人悲叹、凄凉……
“展护卫,还有多长时间到达南阳村?”这一路上,根本看不到像开封那样热闹繁华的城镇,除了几片小树林,其余的都是这种荒无的景象。包大人不免忧心起来。
展昭骑在高马上,向远处望了望,“快了,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嗯。”包大人坐在简陋的轿子内,微微点头,把轿帘放了下来。
“展护卫,前边的南阳村有向户人家?”公孙策骑着马和展昭并排走着,后面是包大人的轿子,由四个人抬着,两边的马上坐着张龙和赵虎,再往后,便是一行运粮的马车。
“追捕李二麻的时候,他是从南阳村后面的树林中逃向市集的,所以我未在村内停留过,不知有几户人家,不过从外面看来,人家并不是很多,大概都逃荒去了。”展昭若有所思,如实回答。
公孙策听罢,脸上也显出忧虑的神色。
南阳村。
“赵大娘!赵大娘你快出来看看呀,外面有人在施舍米粮呢!”天刚擦黑,一个村民便猛敲赵大娘家的院门。
“谁呀?”赵大娘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起身开门。
那村民见院门打开,便迫不急待地说:“外面的空地上来了几个官爷儿,还拉了好多米粮,他们正在那儿分米呢,你快去吧。”
“真的吗?”赵大娘眼睛一亮,心中雀跃不已,“官府终于来救济了,太好了,我得去叫风儿和雅诗。”
正说着,雅诗已经从房中走出来,单薄的衣衫透出一丝凉意,这里就是这样,白天热得像蒸炉,晚上又凉气逼人。
“什么事?”雅诗听到那村民急切的声音,走到赵大娘身边。
“别说那么多了,你先去村前的空地,去了就明白。”赵大娘不由分说,硬把她推了出去,“我得拿装米的罐子,还得叫上风儿……”
“啊?”搞什么东东嘛?去空地干嘛?我好难受呢。雅诗苍白的脸略皱眉头,她才不想去看热闹呢。算了,反正不远,看看也无妨。
慢慢地走近空地,天啊!大伙儿什么时候都聚在这里了?有些人在排队领粮,还有一些人或坐或站,一个个目光专注,等着有人向他们手里塞馒头或烧饼。
雅诗微微一笑,太好了,村民有吃的了。
她边走边看那几个分粮之人,有一位肤色黝黑,面容却很慈祥的胖子;另一位体态削瘦,书生模样的人向村民们问寒问暖,两人的关切之意尽收眼底;还有两位穿着相同的青年男子把一袋袋的米粮打开,给排队的村民们分着。
“谢谢,谢谢!”
“好人啊!愿佛祖保佑你们。”
“已经好久没领到救济粮了,你们真是雪中送炭啊……”
村民们的磕谢声连连不断,有的激动的流下了眼泪,一幕幕,一声声,都是那么感人肺腑……
雅诗欣喜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由愁闷到惊讶,由惊讶到欣喜,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村中如此热闹。
“……”他们怎么那么眼熟?雅诗确定她没见过他们,但为什么似乎又认识他们?
她慢慢地走着,眼睛掠过每一处,暮色中的她,像一朵含开的小花,洁白而又羞涩,柔弱而又鲜艳。
赵虎给村民们装粮时,无意中发现这样一位奇特的女子,她不争抢,不伸要,又不似别人那么激动、那么喜悦,却自然地流露出一种恬静、柔和之美,叫人目光离不开她,当她从身旁走过的时候,似一阵轻风,清爽而又令他迷茫……
“张龙,你先分着,我去去就来。”赵虎摸摸身上还有一张饼,把粮袋推给张龙,自己却跳下粮车,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唉唉?还有最后一袋,分完再走啊!”张龙想叫住他,哪知这小子早就不见了人影!“尿急啊?”他这么猜测着。
“在那儿!”赵虎看见那位女子坐在一块平石上,似乎很不舒服,她正用手指轻揉着太阳穴。
头又痛了!最近总是觉得眼前发黑,昏昏沉沉的,怎么回事?在家时不是已经治好了吗?难道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关系?
雅诗慢慢张开双眼,眼前站着一个人,随着目光的上移,竟是那个分粮的黑衫男子!
她抬起头了!赵虎心中一喜,掏出仅有的一张饼,递给雅诗。
“饼?”雅诗看清了他手中之物,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她又不是来要吃的的!
暮色中,雅诗的双眼显得水汪汪,明亮亮,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对赵虎微微一笑,却并不伸手去接那张饼。
“咦?”赵虎见她拒绝,心中好生疑惑。用手挠挠后脑勺,这种被拒绝的感觉还真是怪呢。算了,别人抢都抢不到,人家既然不领情,就留着自己吃。不过,她的脸色好差,苍白的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像是病了似的。
带着一丝失落,赵虎走回去,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雅诗,举起那张饼,“真的不要?”
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啊?雅诗不禁一笑,他长着一张好好笑的俊脸,满有趣的。她摆了摆手,确定她不要。
“哦……”赵虎满眼疑虑,难不成是饼坏了?他嗅一嗅,没坏呀?
他在干嘛?雅诗双手托腮,好笑地看着他。
边走边掂着手中的饼,赵虎越想越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要呢?这饼又没坏,不饿也可以留着明天吃嘛,这村子里的人都是穷人,难道她不是吗?
“咦?饼呢?”奇怪,抛在半空的饼怎么还没落下来?赵虎仰头瞅了半天,饼竟然不翼而飞了?!
“在我这儿呢。”一个声音略带笑意。
“展大人!”赵虎吃了一惊,竟然是展昭把饼拿走了!怪不得他寻不着饼的影子呢,以展昭的身手,他未发觉也不觉得奇怪。
展昭含默微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不是因为赵虎那呆头呆脑的模样,而是因为他看见了雅诗。
从雅诗站在空地上凝望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她了,没想到她竟然住在这里。算这次,已经是第三次见到她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缘分。刚刚看到赵虎被拒绝的情景,还真是好笑呢,大概赵虎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女子,不说话就已经引人注意了,说出话来肯定令他张口结舌,毫无反驳之机。自己可是领教过这位姑娘的“嘴功”,绝对不次于能说会道、吹得天花乱坠的媒婆儿。趁此机会,他还真想问问白玉堂那小子偷她什么东西了,以后再遇上那只贼耗子,也好替她讨个公道。
“还有吗?”展昭指的是饼。
赵虎觉得怪怪的,展昭一直未分过粮食,他应该在暗中保护包大人,怎么这会儿……
不容他多想,赵虎摇了摇头,刚巧张龙也在喊着:“分完了!没有啦!”
即使这样,领粮的人还在马车前拥挤着。
展昭顺声望了一眼,拍了一下赵虎:“麻烦你照看一下包大人。”
“嗯。”要他保护包大人,你干什么去呀?赵虎搞不懂展昭的想法,看着他独自离去的身影,他的目光锁住了前面的雅诗,难道是……
“赵虎!过来一下!”张龙生气地叫着他,这小子,偷懒不说,还在这种时候去讨姑娘的欢心,把两个人的活儿全推到他一个人身上,哼,剩下的琐碎事儿,让他自己干去!
见赵虎没反应,张龙干脆走到他身边,“叫你呢,没听见啊?”
“哦……啊?”赵虎的确没注意张龙在叫他,他只看见展昭正站在那位姑娘面前……
“跟我干活儿去!别愣头愣脑的!”张龙气愤地拉上他就走。
“……”赵虎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触动,他虽然被拉走,但那深沉的目光却紧盯着展昭和雅诗,直到消失……
又有人站在她面前!
雅诗眼前虽然有些模糊,直觉却告诉了她,此时又有人来“看望”她了。
干净的黑靴、随风微微摆动的红衫、健硕的体态、厚大的手掌中握着一柄精致的长剑,而另一只手,拿的还是那张饼……
这又是谁啊?雅诗借着月光,目光慢慢向上移,直至与一双深隧的眼眸相对,四目交接,竟然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凝视!好熟的眼眸,只可惜,自己只能看到他的眼睛,朦胧的双眼却看不清他的长相,是离他太远了吗?还是……自己的头脑已经混乱?
一如他所想像,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倾国倾城的绝美容姿,也找不到高贵妖娆、出水芙蓉的迷人气质,窈窕淑女更是谈不上,从她的言谈就可以看出。相反地,她的娇弱清丽、得天独厚的特有气质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以前只是远望过,如今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心中竟突然涌出一种莫明的惊喜。
他的眼睛,黑亮如寒星,凝聚着熠熠光彩,同时又是锐利而又严酷的,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不得不承认,这是雅诗所见过的,最帅、最酷的眼睛。
又长又黑的翘睫毛,宛如描出来的一般,海一般清澈的眼睛,却像被一种迷茫遮掩而变得朦胧,丝毫不躲避他的凝视,大胆地迎接他的目光,留给他一个难忘的印象,而她瞳孔中透出来的神秘,却是惹人怜悯而又不可捉摸的……
以前,只要他稍稍凝视某个女子时,她们往往会因为害羞而脸红得低下了头,他,或许不似潘安那么俊秀,但那双凌厉的双眼,只要略微放松,就会使人着迷,仿佛会勾走人的灵魂,即使在他眼中,找不出对女人的温柔和体贴……但此时,他竟被眼前的双眸所吸引!是的,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的直觉就清楚地知道她和那名男子不是夫妻;第二次在酒楼见到她,就突然对她产生了兴趣;而当她的目光穿越人群与他相望时,他就已经把这双眼眸深深地烙在心上……
仅仅是一瞬的交接,展昭和雅诗却感觉过了许久,世界仿佛只为他俩而存在……
天啊,我在做什么?!展昭低咒一声,硬把饼塞进雅诗手里,赶紧转身离开,生怕自己呆得太久,会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大概是内心太乱的缘故,他竟然把老乞丐的话忘得干干净净!
雅诗怔怔地瞅着展昭急切的身影,感觉有丝熟悉,却想不起何时见过。是他……她想起了那双眼眸。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饼,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唉,以前吃红薯喝稀饭已经算是奢侈了,而眼下的这张饼,却怎么也提不起她的食欲。
其实她倒是不在乎在外面吃东西,想起以前和晨雪在一起的日子,在街上吃东西是家常便饭,有一次街上的人都用奇特的眼光瞅着她们,而自己却对晨雪说:“你看,他们都用那么羡慕的目光瞅着咱们,啊!咱们多伟大啊!给他们签个名吧?”……
“娘,我还要!”稚嫩的童声传入雅诗的耳朵,顺声望去,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两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其中一个还在裹着手指头,眼巴巴地望着雅诗手中的饼,另一个则可怜兮兮地摇着妈妈的衣袖,不停地叫着:“我饿,我还要……”
孩子的娘亲显然是来晚了,这个村子人家并不是很多,可一听到有人分粮,附近的村民也不管贫贱,纷纷涌到小小的空地上来,让分粮之人搞不清楚他们都是从哪里来的,结果僧多粥少,很多人领不到米粮,这位母亲也只是抢到了一个小馒头,却不够让孩子填饱肚子。
雅诗毫不犹豫地把饼塞给裹手指头的小孩儿,淡淡的笑容显得温柔而又慈爱,“小弟弟,不要裹手指,好脏的,姐姐给你饼吃。”
小男孩儿受宠若惊,高兴地举起饼叫着:“娘!我拿到饼了!”
饼被孩子们掰成两半,几乎忘了要谢谢这位好心的姐姐,两个人只顾着把饼往嘴里塞。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唉呀,孩子也真是的,还不赶快谢谢姐姐!”仅仅是一张饼,孩子的母亲都不知该怎么感谢雅诗才好。
雅诗笑笑,“孩子还小嘛,应该多吃点的,再说这饼也不是我的,要谢就谢前面的那位哥哥。”看到孩子们吃得香,自己心里也舒畅许多。
展昭并未走远,他转过头去,正巧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地还是那么善良!许久未曾真笑过的展昭嘴角自然地勾出一个弧度。
“谢谢大哥哥!”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叫着他。
他愣了愣,再次返回雅诗面前,还未等他开口,孩子们倒争先恐后地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服说:“大哥哥你好威武哦!”“大哥哥会武功吧?”
雅诗不禁被孩子们天真的话语逗乐了,开心地用手摸摸孩子的头,“你们呀,快快长大,将来也能变得像他那么威武哦,到时啊,可不能忘了孝敬父母哦。”
“嗯!”两个孩子坚定地使劲点了一下头。
她的笑很温柔……展昭的脸上,渐渐地也透出一丝柔和。
“这位姑娘,你把饼给了孩子,你难道不想吃吗?”其实答案早已明确,但展昭还是想听听她的“独家”见解,结果果然没令他失望,雅诗的言论可谓“天下一绝”!
“我当然想吃啦!但是我是大人嘛,少吃一顿又不会怎样,就当减肥了。孩子可就不同了,他们正处在成长期,一旦营养不良骨骼发育会不健全的,还容易引发多种小儿疾病,以后长大了,因缺铁、缺钙而变得又矮又瘦,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怎么去孝敬父母啊?娶妻生子就更别提啦,哪位姑娘愿嫁一个没力气的男人啊,你说是不是?”雅诗的大实话在他们耳中听起来有些半懂不懂,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是绝对的好心!
她还真能扯!娶妻生子都想到了,太遥远了吧?展昭在心中暗笑。
赵虎的声音远远传来,“展大人,包大人叫你呢!”
展昭的头略微偏一下,他还真有些舍不得走。
什么?!展大人?包大人?雅诗心中为之一震,“噌”地一下猛地站了起来,“你是展昭?!”眼中的震惊、疑虑差点儿使她改变了“淑女”形象。
她认识我?展昭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她好高,比一般女子要高出许多,她的头部正好在展昭的下鄂之处,两个人站在一起,竟然是如此的协合!
“展大人!”赵虎又开始叫上了。
“……”展昭回头望了一眼,不能再耽搁了。
“等等!”雅诗急切叫了一声,她不能让他离开,他就是晨雪日夜幻想的展昭啊!找到了他,那就不等于找到了白玉堂吗?
一个踉跄,再加上原本就眩昏的感觉,雅诗脚下突然一软,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不好!”展昭暗叫一声,回身抱住了雅诗的身体,要不是他反应快,动作及时,怀中的她恐怕会摔坏吧?
“小心一点。”声音出奇的温柔,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她好瘦!这是展昭的第一感觉,别看这女子个子不矮,身上却没几两肉,但是这种柔若无骨的娇柔体态,却突然令他心跳剧烈。她黑亮顺滑的长发,如缎子般披散在肩上,发香轻轻渗入展昭的鼻孔,让他想忘也忘不掉,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两人的距离竟是如此之近!会是她吗?展昭终于想起老乞丐的话。
他好帅!雅诗正庆兴自己没有跌倒时,又陷入了他的眼网之中。这回可看清楚了,冷峻而帅气的脸庞,令所有女子为之着迷的星眸,卓而不凡的气质,跟她以前所见过的帅哥相比,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了,感觉有太多的不同。仅仅是被他抱在怀中的感觉,就足以令她心跳不已。
可惜还未瞧够他的俊脸,眩晕的感觉再次袭来,眼前一片黑暗,软软地倒在展昭怀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怀中面色如纸的雅诗正慢慢闭上双眼,展昭的心像突然被刺了一下,眼中闪出不安与惶恐,连自己都不觉战栗了一下,她的身体好冷!
“公孙先生!”不假思索地抱起雅诗,飞奔至公孙策落脚的地方,展昭的心有些抓狂,“快看看她怎么了?!”
“啊?”人群一片骚动,“这不是雅诗吗?”
“雅诗!”赵大娘从人群中冲出来,惊恐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又昏倒了!”风儿有些不知所措。
“快把她抱进屋!”公孙策不顾疲劳,当即站起身来。
人群自然地给他们让出一条道路,赵大娘急匆匆地走着,公孙策紧跟其后,展昭也紧紧地抱住雅诗,生怕再有什么闪失。
“嗯……”根据脉向,仔细诊断完雅诗的病情,公孙策不禁皱紧了眉头,看样子情况不是很好。
“怎么样?”赵虎倒成了先问之人,看见她昏倒,他也担心得很。
展昭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望着病床上的雅诗,实际上心中和赵虎一样关心她的病情,在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他的内心已有太多的感觉是他从未出现过的,难道正如老乞丐所言,他的“劫数”就要来了吗……
“这位姑娘体弱气虚,血气不足,再加上风寒,昏倒是正常现象,暂不会有性命之危,不过……”公孙策放下雅诗的手腕,看了看她的脸色,“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长此下去恐怕也会支撑不住……你们平日都给她吃什么?”
赵大娘和风儿面面相觑,“她好像……没吃过什么东西……”
“啥?不吃东西能不生病吗?!”赵虎的急性子按耐不住了。
“官爷儿,不是我们不给她吃,而是吃的东西实在是少,我们这个村子您也都看到了,雅诗这孩子知道大家生活清贫,平日几乎都不吃东西,她说她什么都吃不下,我和风儿逼她吃,她才勉强咽几口。她真的是个好姑娘,有几次我看见她偷偷地把食物送给邻家的小孩儿,我就劝她,可她总说吃饱了,是吃剩的东西,给了也无妨……”赵大娘心痛地道出原委,委屈的泪水直在眼内打转儿。
这个不要命的家伙!展昭虽然沉默,内心却在猛烈地起伏着,不知是心痛还是气愤。想当初白玉堂吃鸡气自己时,似乎也不像现在这么激动。
“快去准备药草,我要熬药。”公孙策站起身来,却发现没有人应他的声,怎么回事?
“喂,叫你们拿药呢!”赵虎又大声补充一遍。
“这个……饭都吃不上,哪有什么药啊……”风儿低声辩解。他也不想的啊,可事实就是如此。
“没有药?生病没药怎么成?”包大人环顾村民,大家都无奈地低头轻叹。
看来这村子真是穷得底儿朝天了!
“唉,出门在外,我也只是随身带了些刀伤药和解毒药,谁会想到这些啊。”公孙策叹了口气,天色已晚,上哪儿找药去啊?
展昭心生一计,“公孙先生,您把药方开出来,我知道该怎么做。”坚定的语气似乎想到了办法。
“你?”公孙策略怔一下,展护卫是信得过的,他一定有办法,时间不等人,他提笔写起药方来。
“这位大婶,请问离这儿最近的药铺在什么位置?”展昭想以最快的速度去买药。
“哦,这附近是没有药铺啦,不过你顺着这个方向直走,有一个市集,那里就有药铺,可是那儿的城门关得很早。”赵大娘指明了方向,不禁暗暗赞叹起展昭来,伟岸挺拔、俊逸潇洒、气宇不凡,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这样的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展昭接过公孙策递过来的药方直接揣进怀中,转身便欲走出屋门。
“展昭!”一声低呼,使他停下脚步,惊异地回过头去,是她!她在昏迷中还叫着自己的名字!
够了,有这声呼唤已经足够了,展昭突然觉得心中很满足,俊脸渐渐舒展开来,不再做多余的停留,奔出屋外骑上快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白玉堂、杨逍、八神庵、刘德华、谢霆锋、F4……”看来不光是展昭,雅诗想的人可多着呢。
“卟嗵!”众人跌倒,豆大的汗珠不情愿地钻了出来。
唉,展昭怎么跑得那么快?可怜他只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还那么惊喜,拼了命的狂奔,孰不知如果多停留几秒钟,还会对那个“花痴”有什么感想……
夜色深沉,一个红点儿越来越近,骑马飞驰的展昭看清了已经关闭了的城门,眉峰一拧,在离城门不到一迟的距离“呼”的一声从马上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高墙上,城内,守城的巡逻兵们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地来回走着。
“真散漫!”展昭暗骂,轻盈的身躯飘落至城内,潇洒的身姿展露无遗。
“谁?!”察觉有人偷偷进城,巡逻兵们清醒了一大半,顿时一拥而上,把展昭团团围住。
“什么人竟敢深夜来此捣乱?”一个护卫站出身来,长剑指向展昭。
展昭却动也未动,缓缓地抬起双眼,凌厉的目光直射那个护卫,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好慑人的气势,看来此人来头不小。
一块令牌摆在他们眼前,众人大吃一惊,齐刷刷地半跪于地,异口同声地惊呼:“不知展大人驾到,请恕罪!”
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军令令牌啊!拥有这块令牌的人,就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算他们有眼光。展昭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这块令牌,若非事态紧急,他一般绝不拿出,此时,他心急如焚,为了尽量缩短时间,竟破例亮了出来,这块代表他身份的令牌,不光可以统领三千大军,还可在各县城内通行无阻。
收起令牌,展昭冷冷地问:“药铺在哪里?”
“回大人,前方第三家便是。”护卫连忙指路,话音刚落,展昭那敏捷的身影已经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好厉害的轻功!”那护卫心中暗暗赞叹,普天之下,怕是没几人能够达到如此境界吧?
“咣咣咣!”寂静的夜色,敲铁环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怎么没人开门?”怪了,敲了半天,怎么没人回应?不行,时间不等人,继续敲!
展昭加大力气,继续敲着,好半天,才听见里面有人迷迷糊糊地嚷着:“谁呀?深更半夜的,敲什么敲?!”
总算有人回应了,不容他多想,马上接下话来:“我是来买药的!”
“买药?”门里那位四十开外的老板半睁着眼,“关门了,明天再来吧!”说完,打着呵欠想回去继续睡他的大头睡。
展昭心中一急,连忙叫道:“麻烦您开一下门,人命关天,耽搁不得啊!”
“又不是我家死人,干我屁事?快滚!”门内的老板不耐烦地吼叫着。
都什么时辰了还来买药,白天都不愿卖呢,更何况是晚上!管你怎么敲呢,我就是不开,你能把我怎么样?“哼”的一声从鼻孔钻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蛮横态度。
“什么?!”一道凛冽的寒光从眼中闪过,心中无形地升起一股怒火,展昭眼角抽动一下,忍住,一定要忍住!他握紧剑柄的手背已经泛出青筋……
“如果今晚拿不到药,病人恐怕活不过明天。”虽然这是在胡说八道,被雅诗听到也一定会臭骂他一顿,可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唉呀,跟你说明天再来嘛,让她明天再死吧。”老板根本不知道门外是什么人,他懒洋洋地往回走。
“咣!”一声沉闷的巨响,顿时吓得他跌倒在地。
展昭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狠狠地踹开店门,怒视披着外衣,坐在地上愣愣瞅着他的老板,他浑身散发的凛然气势,似乎使空气都凝固起来。
“啊?”老板猛见门外站着一位带剑的红衣官吏,那赅人的怒气吓得他“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小的不知大人驾到,请饶小的一命!”冷汗不断从脑门渗出,身体哆嗦得像秋天的落叶。
“去抓药!”即使这样,仍未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展昭摊开药方亮在他眼前。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抓……”老板战战兢兢地双手接下药方,狼狈地跑进店铺,照着药方,把药全倒进了一个纸包。
“怎么只有一包?”看着打包的老板,展昭觉得少了点儿。
“回大人话,您药方上的药,小店只有三种,是治风寒的,另外那几种香附、当归、银柴胡小店早就卖完了,这是补气活血的方子。恕小的直言,除了一些刀创药、伤风药及补品外,小店再没有其它药了。”老板不敢说假话,害怕的双眼偷偷瞄着展昭。
展昭微皱眉头,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白来一趟吗?
“还有别家药铺吗?”
老板连连摆手,摇着脑袋说:“没有了,方圆百里只有我这一家药铺还在卖药,药虽短缺,可也没办法呀,南阳这边根本无药可进。”
“为什么?”他不明白。
“因为我们这里穷,经常赊帐进货,时间久了,人家就不愿来送药了。”老板实话实说。
“……”展昭无语,他没想到这里竟然已经穷到这份儿上了。
算了,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在说假话,还是赶快回去跟公孙先生商量一下吧。
匆匆丢下银两,展昭焦虑地离开药铺,快马加鞭赶回村庄。
村内。
“请问,你们是她的亲人吗?”公孙策问赵大娘。
“不是,她不是我们村的人。”赵大娘回答他。
“哦?那她是哪里人?”包大人也觉得奇怪,如果是逃荒的,也不应该往这么穷的地方逃啊。
“她说她是什么哈尔滨人,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风儿接过话来。
包大人和公孙策互看一眼,他俩也不知道哈尔滨在哪里。
“是村民发现她昏倒在林子里,便救她回来,我们母子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可是……我们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更别提好好照顾她了……”赵大娘也不忍心让这么好的姑娘在这里活受罪。
“等一下,假如我没听错,我好像听到她曾叫过白玉堂的名字。”赵虎确实听雅诗叫过。
听他这么一说,公孙策和包大人都点点头,他们都听到了。
“不知这位姑娘和白玉堂是什么关系,你们知道吗?”包大人又询问起来。
“白玉堂?”赵大娘可从未听她提起过,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风儿可是对这个名字恨之入骨,“是他抛弃了雅诗!”
“啥?”包大人、公孙策、张龙和赵虎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们没听错吧?
“这……这话从何说起?”公孙策虽不知白玉堂的行踪,但对他的为人也了解几分,这事儿他应该干不出来啊!
“哼,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得仔细!雅诗一直在寻找叫白玉堂的人,可是这个家伙就是不露面,你们想想,如果白玉堂没做亏心事,他干嘛不出现?”风儿的见解大家并不赞同。
“凡事要有证据,不能瞎猜,你这也只是片面之词,或许还有其它原因。”包大人心思细腻,他不相信风儿的话。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雅诗为什么会昏倒在林子中?她为什么要找白玉堂?”风儿依旧坚持自己的理儿。
“这个……等王姑娘醒了自有分晓。”包大人还是想等她醒了再说。
“展大人回来了!”赵虎在门外翘首张望了半天,终于盼到了展昭的马影,他欣喜地回去禀报。
展昭跳下快马,把缰绳丢给村民,大步走入屋内,眼前的她使自己心惊,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展护卫,这药……”公孙策一看便知份量不对,不知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药铺只有这些药,其它的早就没货了。”展昭解释着,眼睛不时瞄着雅诗,为何如此关心她,恐怕自己还未觉察。
“这怎么行?本来这里条件就恶劣,又没有药,再耽搁下去,怕是真会出人命!”公孙策虽然医术高明,但没有药也救不活人,对于雅诗的病,他很清楚,这可不是像小风寒那样挺挺就能过去的。
赵虎一听急了,“那怎么办啊?难道没有别家药铺吗?”那憨直的性子倒容易让人误会他和雅诗有什么关系似的。
看着展昭无奈地摇头,大伙儿顿时陷入了沉寂。
“嗯……”包大人沉思片刻,“救人要紧,展护卫,你与公孙先生速带王姑娘回开封府,一定要仔细照料。”
“是!”公孙策事不疑迟,马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这……”展昭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她可以随他回开封府,忧的却是她的病情是否经得起此番折腾。
“展护卫请放心,我已询问过村民,王姑娘心地善良,是远近闻名的活菩萨,她不会侍机加害于我的。”包大人看到展昭有所顾虑,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
“是啊,展大人,雅诗她不是坏人……”赵大娘也连忙帮雅诗澄清。
“王姑娘虽是被村民救回来的,但她在这儿没有亲人,孤苦伶仃,着实令人怜悯,所以我想先让她在开封府休养几日,待日后再做打算,你看如何?”包大人又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昭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大家都误会了他,“王姑娘的为人展昭早已知晓,只是如此癫波不知会对王姑娘的病情有何影响,况且包大人您还要拜访南阳知府,我和公孙先生又不在您身边,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我……”
展昭的忠心耿耿令所有人钦佩,有如此护将,包大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展护卫不必担心,我可以在此地多呆几日,身边有张龙赵虎保护,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你,几日来东奔西走,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你与公孙先生赶回开封府后,就趁此歇息歇息,顺便把王朝马汉召到南阳,随我去拜访南阳知府。”包大人用手捋捋胡子,神色态然,展昭这几日忙忙碌碌,的确辛苦,他既然如此关心自己,自己又何尝不关心展昭呢?
“可是……”展昭犹豫不决,南阳太乱了,恶霸横行,让王朝马汉代替自己倒也是个办法,不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展护卫就不必顾虑了,包大人言之有理,你就别推辞了。”公孙策留下刀创药及银两,走到展昭面前,“事不疑迟,快走吧。”
“嗯。”展昭虽然担心包大人,但雅诗的病情同样令人堪忧。
抱起雅诗,心中反而镇定了许多,是啊,自从两人相视之际,展昭的心便翻腾不定,而现在,不止是一种平静,还有一丝欣慰与满足……
别看她个子高,身体却不重,是自己太有力气了吗?还是心理作用?
管不了那许多了,马背上,展昭紧紧地用衣物包裹着雅诗,贴近自己的胸膛,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
“展大人!”赵大娘递上一个包袱,“这是救雅诗时她所穿的衣服,我们这儿太穷,实在不忍心让这么好的一位姑娘留在此地,如果她的病好了,能找到回去的路也就罢了,一旦找不到,还请大人您做个主,给她找个安定的地方住下来,我赵氏在此给您磕头了……”伤感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她是多么希望雅诗能够留下来啊,可是她的身体根本无法适应这里贫困的生活,纵有万般不舍,雅诗她终究会离开她们,有开封府的人照料她,相信雅诗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正欲下跪的赵大娘被公孙策拦住,“您放心,王姑娘我们会好好照料的。”
展昭深不可测的眼眸闪过一丝感慨,她的意思是一旦雅诗回不了家乡,那么就让他们找个好人家把她嫁出去……他的心被一种异样包围,他突然很想把雅诗留在自己身边……天啊!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人间情暖,真爱永存,只有诚心地付出,才会得到真诚的回报。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贫苦村庄,竟然蕴藏着这么多感人故事,包大人被深深地打动了。
再不作多余的停留,展昭与公孙策各骑一马,一前一后消失在夜色中,全村人都出来告别,挥泪招手……
闪烁的星儿仿佛是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整个人间,倾诉着世间的冷暖,静望着世间的红尘情丝……
夜风虽冷,雅诗却感觉自己被一股暖流包围着,既舒适、又安全,像乘着小舟,在水中荡漾,又似骑着飞马,在天空翱翔……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惬意感,既安心,又柔和,好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让自己永远都能感觉到……
“展护卫,你是不是早就见过王姑娘?”公孙策眼明,他认定展昭一定早就认识她。
“是。”展昭毫不隐瞒,“我的确见过她几次,她心地善良,经常施舍穷人。”
“那你知不知道她和白玉堂的关系?”公孙策想从展昭这里得到答案。
马儿突然长嘶一声停了下来,展昭诧异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公孙策想一想他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索性告诉他好了。
“听说她一直在寻找白玉堂,似乎是白玉堂抛弃了她,不过我们都不相信,也许是赵大娘的儿子想错了……”
“那一定是个误会!”展昭嘴里虽然说不信,心里却酸酸怪怪的,“她寻找白玉堂不假,但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公孙策猜不透。
“……”展昭若有所思,“也许是白玉堂偷了她的东西……”
“嗯……这个也有可能。”公孙策点点头,这事儿白玉堂可绝对干得出来,不过……这个雅诗有什么好偷的呢?
不待他多想,展昭已经骑马飞驰起来,他的心里,越来越容不下白玉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