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封侯》唐山小碗

5、第五章 出千

　　对方阵营一阵欢呼，同时也带着几分嘲讽，毕竟不久前，江少珩还大言不惭的怀疑人家出千。

　　江少珩也很困惑，他知道对方出千，因此他一直都暗中观察对方的动作，藏牌的几率不大，换牌需要手彩，但对方明显没有换牌的动作，但他又不信自己记错了顺序，所以，局面僵在这里。

　　好在大家都是跑江湖的，知道什么叫留一线，所以，赢了钱也都没说什么，牌局散了，众人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但江少珩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输钱无所谓，但他过目不忘的能力和赌术却是第一次翻车，这不是他能容忍的。

　　于是，他坐在那张已经空了的桌子旁回忆刚才这场牌局的所有细节，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没有丝毫破绽。

　　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牌面和顺序？

　　而就在此时，有人端着一盘煮花生坐到他旁边来，那人一身短打汗衫，看上去年纪不大，一双桃花眼仿佛看穿了世间一切阴谋诡计般亮晶晶的。

　　“想不出来是吧？”
　　江少珩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出千嘛，不一定非要换牌啊，藏牌也好，换牌也好，那都是需要手彩的，遇到一般人倒也罢了，遇到高手可就要露馅的，你之所以看不出来破绽，是因为他根本没换牌，也没藏牌。”

　　江少珩：“我知道，所以我才想不通，我明明记得他的牌面是五点，怎么就会变成七点了。”

　　“牌是原来的牌，你应该从牌面本身下些功夫。”

　　他说完，端着盘子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然后盘子里的花生就多了一颗。

　　江少珩很吃惊的看着他，“怎么做到的？”

　　对方莞尔一笑，“锦上添花罢了。”

　　那人的同伴来找他，对方把水煮花生留下让他尝尝，说是他们滨州的特产，人走后，江少珩就对着盘子发呆，随着花生一个一个的减少，他忽然明白过来了。

　　这种牌，是竹子切块做成的，三层竹面上用玳瑁打磨的圆珠镶嵌其中，数量代表点数，所以，这种牌要造假，也很容易。

　　玳瑁在民间并不难找，因为它们本身的特殊性，花纹就没有一样的，所以，对方很明显是利用了这一点，手里藏着特质的玳瑁半形珠，然后趁摸牌的时候粘在相对应的位置上，亮牌时，自然也没人去深究这多出来的点是粘上去的还是嵌进去的，只要等到结果出来，重新洗牌时，出千者再把黏上去的半颗玳瑁珠子扣下来藏在指缝里，这就成了。

　　十分简单的障眼法，利用的就是这种牌面的漏洞和玩牌人对于传统出千的固有认知，这其中也包括了江少珩。

　　22世纪的牌都是用花纹和阿拉伯数字代替，作假几率很小，但这古代可没这么高的制牌技术，所以这漏洞就出来了。

　　知道了对方作假的手法，江少珩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讨回来，可就在他准备过去再赌一把时，徐达过来了。

　　“输赢不重要，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明早我们要赶路。”

　　江少珩欲言又止，“好。”

　　二人顺着楼梯上三楼，进门前，江少珩忽然问道：“还是那三十个人？他们跟过来了？”

　　徐达点点头，“驿站外五百米不到，他们在等我们离开驿站。”

　　江少珩：“趁夜解决了，三十人，你我够用了。”

　　徐达摇头：“先睡觉，看看再说。”

　　江少珩：“养虎为患，难道他们会放弃？”

　　徐达：“是昌平王的人。”

　　江少珩没再多言，二人各自回房间，不久后，隔壁传来女人的嬉笑声，似乎玩儿的很疯狂。

　　棉被覆头，一觉睡到大天亮，隔壁忽然传来尖叫，江少珩冲出房门一看，满地鲜血，已经顺着门槛的缝隙流到走廊上了。

　　“怎么回事儿？”大眼仔披着上衣凑过来，“这么多血？”
　　徐达也从房间里出来，凝眸看了看地上的血，“你昨晚没事儿吧。”

　　江少珩摇头，“一觉到天亮，睡得很好，什么都没听见。”

　　江湖高手睡得跟死猪似的，隔壁杀人都不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徐达示意大眼仔先回房间，然后召集其他镖师先去仓房查看货物，官家到了，还是那个方霆。

　　江少珩故意躲在人群中，却还是跟他不可避免的打了个照面。

　　案发现场一片血红，死者被人捅了一百多刀，身上的血都流干了。

　　方霆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门窗紧闭，说白了，就是个密室。

　　“昨晚，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谁，站出来。”

　　官差问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死者所属的镖局叫威远，在南部清河镇一带小有名气，此时他们的镖头和其他镖师也都赶了过来，镖头人高马大，却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你是镖头？”方霆冷眸盯着他的手，“昨晚你们谁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

　　威远镖局的九个人都不说话，镖头挨个看了一圈，最后对方霆说道：“他这人好色，这次出来带了一个妓子，昨晚上大家喝了酒，他就先离开了，我们算是一起在大厅见过他最后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方霆环顾一圈，忽然伸手指了指隔壁的房间，问：“这间房住的是谁？”

　　驿站的廷卫立刻上前回话：“回大人，是镇威镖局的二镖头。”

　　“人呢？”方霆一双鹰眼目光如炬，“叫过来。”

　　江少珩从人群中伸手，“是我，我住隔壁。”

　　………

　　方霆：“江少珩？锦州人？”
　　江少珩：“是。”
　　方霆：“昨晚你就睡在隔壁，驿站隔音并不好，你可听见了什么动静？”
　　江少珩：“女人，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极其放荡。”
　　方霆：“哦？那然后呢？”
　　江少珩：“然后？大人，我没有听别人床笫之欢的癖好，所以我就蒙头睡觉，再醒来天已经亮了。”
　　方霆：“一晚上都没有醒过？也没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江少珩：“没有，我今早还是被走廊的尖叫声吵醒的，其他的，什么都没听见。”
　　方霆：“那你昨晚有没有见过死者？”
　　江少珩：“没有，我初来乍到，基本不认识这些人，就算是打过照面，也毫无印象。”

　　方霆：“昨晚赌局如何？”

　　江少珩微微一愣，“赌局？方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与案件有关吗？”
　　方霆：“没有，我随口问问。”

　　江少珩：“行，既然大人好奇，在下也不藏着掖着，昨晚只赌了一把，输了。”

　　方霆：“打扰了。”

　　官差离开后，大眼仔立刻窜进来，“怎么回事儿？那姓方的为什么盘问你，他怀疑你？”

　　徐达看着江少珩，“昨晚你睡前吃过什么或者喝过什么没有？”

　　江少珩道：“一盘煮花生，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