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 19 章 ...
-
“他醒了,快去告诉爷。”
混沌之中,我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我艰难地微睁开眼睛,不料头又犯起眩晕,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隐约看到面前人的轮廓。
是个男人。
我无力地甩甩头。不是,不只有一个人。我感觉到周围都是陌生的人。
意识逐渐回拢后,我想起了那晚要离家躲避风头,可还没走多少步,就失去意识了。醒来后,就躺在这了。
我自嘲道,这样也好,至少他们的目标是我,没有牵连其他人。
摩擦衣衫的窸窣声越来越接近,脚步声在我面前停下。我撩起眼皮抬眼看,为首的是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光线微弱,我并不能十分看清他的模样。只见他的嘴唇紧抿着,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后面,大拇指上镶金的玉戒闪着光,不怒自威的气质浑然天成。
他给了手下一个眼神,紧接着我就被甩了几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硬生生把我从迷糊的状态拽了出来,让我清醒了不少。
“你是谁?”那人手劲好大,我感觉到嘴边已经开裂了,疼得我直吸冷气。
“江淮。”男人摁灭手中的烟,淡淡道。
他倨傲地往我这里扫一眼,难以言状的强大气场向我释放,我被压得牙根打颤。见我这般,他轻蔑地笑道:“江玄眼光也太差了。”
江淮,江氏前家主的长子,江玄和江意的兄长。齐容勋死后一月,江老家主也因病去世。自那时起,江淮便是江家说一不二的家主。江淮为人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据说刚上任没多久,一些他父亲辈的江家元老被他清理门户,手段之残忍,令人不堪入目。也因为这样,他一直遭人诟病,外人都说他是忘恩负义之辈,不配掌管江家。可又是因为他,江家如日中天,权势越发显赫。
——总之是个非凡人物。
像他这样的人,竟然大费周章地绑架我,纡尊降贵来见我,就为了江玄的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遇到这种人,多年在外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我,要顺应他,附和他,反正他怎么开心怎么做。
于是我说:“他眼光是不太好,我这种人哪能入了您的眼。”
闻言,他乜斜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不快,“江家的人不是你可以议论的。”
然后我又挨了一记巴掌。
这人还挺护短的,听不得自己弟弟一点不好。
江淮道:“不过,你倒还有点自知之明,为何还要痴缠江玄不放。”
这番话听得我无言以对。
“我没有,江爷。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一直都想离江玄远远的,奈何他不让啊。我向您发誓,如果有机会可以离开他,我绝对不会再见他一面。”
他冷哼一声:“巧言令色。”
于是我又被掌了嘴。我下意识地用舌头顶了顶脸颊,腥甜的血气充斥着整个口腔。
这个人好难讨好,明明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不信我就罢了还打我。
我忍着痛,含着舌尖上的血,颤声道:“江爷,林某只求与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从未想过要攀龙附凤。只求您再给林某一次机会。”说罢,我摇摇晃晃地支起身体,双手趴地,重重地跪在他面前。
半晌,他才开口,但并不是对我说的,“看好他。”
我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江淮算是放过我了,可还能苟且到几时?我天生命如草芥,权贵之人可轻贱之,凌辱之。
我木然地望着不知哪个地方,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
腹部疼痛将我扯出了睡梦。
被囚在这里以后,我每天只有几个硬得发冷的馒头可以进肚。海城的春天虽昼日温暖,但夜晚还带着难以抵挡的寒意,单薄的衣衫并不足以驱寒,我只能抱起一堆茅草堆在身上取暖。
我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腿,试图找一个缓解疼痛的姿势。可是真的太痛了,痛得下半身都失去了知觉。
我想呼喊外面的人求救,但根本发不出声音。冷汗密密麻麻地布满全身,前额的汗水滴到嘴边,苦得我沁出眼泪。
逐渐地,伴随着剧烈的抽痛,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再次醒来时,迎面而来的是江淮复杂的眼神。
“你不是男人吗?”
我很无力,江淮终于还是知道了。也是,我人在这里,他迟早会知道的。
我点点头,“我是。但我不知道我...”
江淮打断我,“闭嘴。”
他拂袖起身,语气也没之前那么平静了,“孩子是江玄的吗?”
我看出他的强装镇定,不由觉得好笑,“只能是他的。”
江淮怒道:“那你留着这个孽种想做什么?!原来我还想留你几日,现在看来,怕是留你不得了!”
我吓得咳了几声,忙道:“江爷,我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想要留下这个怪物。大夫说男子受孕不同常人,他在帮我寻找打胎的法子!”
闻罢,江淮冷眼打量着我,似乎在想看出我说谎的痕迹。
片刻,他道:“还有谁知道?”
我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除了您,还有给我看病的城南许氏许大夫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但他无动于衷,眼里掩盖不住一丝杀意,“不过贱命一条,死了不足可惜。江家不允许一个不三不四的人怀上江家的血脉,你肚子里这个怪胎是不祥之物。林梓青,你必须死。”
我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无法消除江淮对我的杀意,就算想反抗也不过是不自量力。我消了反抗的心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怜我的弟弟,在这乱世里最终还是要孑然一身。而江意,不曾想除夕那晚竟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我望着眼前的毒药,居然失智感谢江淮到底没有赶尽杀绝,给了我一个没那么难看的死法。
正当我要饮下毒药时,江淮的属下突然跑了进来,在江淮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紧接着有人破门而入,刺眼的阳光从外争先恐后地洒了进来。我许久不见阳光,很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看不清来人是谁。
“拦住。”江淮厌烦地命令道。
“滚。”那人怒斥一声,拦的人也不敢上前,跟左右的人互通眼色。
我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一个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