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埃斯基摩斯基

18、第 18 章

　　男子怀孕本就有违天道。我揣着肚子里那坨肉，失神地离开了医馆。
　　精神恍惚下，我竟来到了江玄的私宅。
　　门卫认出了我，一路畅行无阻。
　　江玄此时在里头听下属汇报工作，见到我，诧异地挑挑眉，屏退了众人。
　　“今日怎么来找我了，好少见。”江玄大手搂住了我坐下，鼻息里尽是他的味道，霸道得很。
　　我望着他的脸，内心反复拉扯，一时无言。
　　“怎么不说话？”他轻声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就不陪你了，我还有事。”
　　我恍惚地说：“要是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做？”
　　听到这句话，江玄大笑，接着我的话说：“要是你怀孕了，我们就结婚，你就是明媒正娶的江家二少奶奶。”
　　他温柔地吻了吻我的发顶，哑声道：“别想多了，就算我结婚了，心还是在你这。”
　　我本就心乱如麻，听他在这跟我表明心意更觉烦躁，于是一把推开他，“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江玄还是没信我，揶揄道：“男人怎么会怀孕呢，你想招数骗我也不要想这么拙劣的。”
　　是啊，男人不会怀孕，可是我偏偏就怀了。我暗嘲道。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大门被轰然推开。
　　后面的人还一直拦着嚷着：“齐小姐，齐小姐！”
　　齐绮罗美目微挑，踩着一双高跟鞋朝我们走来。
　　她似乎并不惊讶我在这里，装着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目不斜视地朝江玄说：“江爷好雅兴，美人在怀，好不快活啊。”
　　我顿时脸红耳赤，羞愧难当，僵硬地站到一旁，看也不敢看齐绮罗一眼。
　　我曾想过很多种被齐绮罗发现的情景，而这种是我最不想经历的——被她亲手揭开那层遮羞的布，太过于丑陋不堪。
　　江玄倒是淡定地道：“齐小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听说你人在这儿，我探望探望罢了，免得以后自己的丈夫在哪鬼混都找不着地儿，”齐绮罗凉凉地瞥了我一眼，红唇微勾，“只是没想到你这早就养着一只雀儿。”
　　那眼神轻飘飘地砸向我，如看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不带一丝感情。
　　自厌的情绪更甚，几乎要淹没我，让我无法呼吸。我心想，就算齐绮罗并非心悦江玄，但她毕竟是名门千金，有头有脸。经我这一背叛，我与齐绮罗的情谊算是就此结束了。
　　最令人可笑的是，我真的把齐绮罗当朋友了。
　　江玄交叠着双腿，淡淡地说：“我们的婚约，你我心知肚明，不该管的少管。”
　　然而齐绮罗斥声：“身为我的未婚夫，你本就该洁身自好。若传了出去，我与一个男人争另一个男人，我齐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你可以去取消婚约，不过你会吗？”江玄一脸平静地说，“齐家现在没了齐容勋，早已不胜从前。你那个哥哥是有点本事，可到头来还得靠自己的妹妹。”
　　齐绮罗胸脯上下起伏，似是被江玄气得不清。
　　江玄走近她，贴着她的耳侧轻声说了一句话，音量不大，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与你的结合不过是场交易，骗骗别人就罢了，别把自己骗着了。”
　　闻罢，齐绮罗旋即勾唇微笑，又瞥了我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这句话送给你。”
　　...
　　江玄因齐绮罗的来者不善没了兴致，遂派人送我回家。
　　他草草挥手让严止带我下去，转身背对着我，不肯再看我一眼。
　　江玄向来就令人捉摸不透，我嘀咕了几句就把他抛在脑后，掐灭了跟他坦白的念头。
　　不过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男人怀孕本是世间罕闻，又有多少人能容得下这样的怪物。与其成为他人眼中的怪物，还不如把此事深藏心底。

　　梓期的身体虽好了不少，但还需静养。我与学校讲明了弟弟的情况，汉华允许他多请假几日。
　　我给弟弟抓完调养身体的药，又去了许氏医馆取了几副安胎的药。近来孕吐严重，服用了些药晚上才睡得安稳。
　　梓期知道我常常呕吐，还疑惑我的腰身怎么宽了不少，我心虚得直冒冷汗。
　　如今虽已是春天，但海城常年炎热，人们早已换上轻薄的衣裳。如此一来，我的肚子便明显许多。
　　幸好日子不长，尚能用其他借口糊弄过去。若是时间久了，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盼许大夫早日寻得打胎的法子。
　　回家后，邻居的老伯还在房里跟梓期聊着天。
　　我进去问候了老伯，递给了他一包绿豆饼。他跟我说馋城南王记糕点铺的绿豆饼很久了，只是腿脚不便，买不成。于是我去医馆的时候便顺路过去买了些，当作感谢老人家帮我照顾弟弟了。
　　不料却被他叫住，拉着我出了房门，一脸严肃地说：“小林啊，你最近没惹什么人吧？”
　　我十分诧异，问道：“怎么了，阿伯？”
　　“近来你家附近又出现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日日都盯着你家和你啊！”
　　“‘又’是什么意思。”
　　“之前你身边就有好多人跟着啦，我观察了很久，他们只是跟着你，没有做什么，所以我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又出现一帮人，跟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样，看上去来者不善啊！”
　　说完，老伯咳了几声，我忙扶他到一旁坐着，轻轻地顺着他的背说：“他们除了监视我，还做了什么？”
　　老伯一点也不客气地指使我给他倒了杯茶，抿了口茶道，“我哪知道那么多。你只要知道要小心，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弟弟真就一个人啦！”
　　我沉默地应着他，回想自己得罪过的人。
　　我因为江玄挡掉了很多对我意图不轨的人，而那些曾经被我得罪过的人也被他警告过，不许再来找我麻烦。
　　现如今想来找我麻烦的，还能有谁呢？
　　齐绮罗？
　　不，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时，老伯拍了拍后脑勺，恍然道：“哎哟，看你阿伯这记性。”他牵住我的手，继续说：“我发现那些人同以前跟着你的人衣服很像啊，都穿黑衣服，看着似一个地方来噶！”
　　我又问：“他们还有什么特征吗？”
　　老伯懊恼地说：“都怪阿伯，人老不中用，看不清咯。”
　　“不是的，阿伯。你帮我很多啦。”我思索片刻后拜托他，“我这段时间可能不在家，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弟弟。”
　　“没事没事，反正我得闲，跟年轻人聊聊天也好。”
　　不知为何，我有预感那些人很快就会来找我，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晚。
　　为了老伯和弟弟的安全，我只能离家在外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