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异闻处理局》半行诗

10、鞭子和糖

　　“各地都有游神文化，其中海安区和沿昂区是游神文化，发展最盛的地区。游神时间都为过年至元宵期间，是一种贺岁习俗。”

　　江镜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口中读着沿昂处理局发送来的资料，“……人们抬着神像出行，让神像接受祝福、香火膜拜，保佑人们平安……”

　　林佳楠笔尖在纸上乱画，这是他的个人习惯，偏爱笔尖摩擦纸面的手感，和细微声响，他说，这样能让他思维清晰。

　　“这种正面的民俗信仰并不是祸乱的范畴，s-33的目的是什么呢？”林佳楠手中的笔越来越重，笔触在纸上压出重痕，“游神时间为过年期间，如今才九月底，沿昂区居民不可能从现在就开始准备，其中一定有s-33的引导。”

　　沈雪昭双手交叠，撑着下颌，眼眸微微眯起，含情目成了一条窄缝，黑色瞳孔是锐利的光，“不管怎么样，它想做什么，一定有迹可循，只要去查，一定能查出来。距离过年还有半年的时间，足够我们有所准备。”

　　江镜揉着惺忪的眼眸，声音还是那样有条不紊，“正面的民俗信仰，先前已经有过龙王的例子，大家不能疏忽任何一种考虑。”

　　“民俗异闻处理局是先驱，是唯一的防线，任何危险都要被我们先行扼杀。”

　　“网络部随时观察沿昂区任何情况，分析部轮班休息，保持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待命，后勤部准备收容室，接收人鱼，进行培养。沈雪昭暂停休假，配合后勤部驯化人鱼。”江镜站起身，挥了挥手，“散会。”

　　沈雪昭和安和泽一同走出会议室，协商如何安置人鱼。

　　安和泽通知部门成员，清扫、腾空一间水生祸乱收容室，放慢水，准备接收人鱼。

　　沈雪昭回到公寓，人鱼还蜷在床上，鳞片因为缺水而脱落、翘起，抱着沈雪昭的衣服，睁着冰蓝色的眼睛看他。

　　两米多长的鱼尾变成偏粉色调，宽大的尾鳍愉悦轻拍地板。

　　沈雪昭坐上床沿，伸手抚摸着人鱼的金发。

　　一头打卷的发丝早已干透，一绺一绺粘在一起，鱼尾卷上他的双腿，脸颊贴着他的手臂，鼻尖翕动，像猫一样，嗅着他的味道。

　　“饿、饿……饿。”他说。

　　沈雪昭垂眸，将手递到他的嘴边。

　　野兽是藏不住眼睛里的渴望的。

　　每一次的喂食，沈雪昭都看得清楚。

　　人鱼渴望的才不是他手里的饭菜、鱼肉，而是他的血肉，挨过几次打，知道打不过，才能勉强克制，却又每次都试探地咬住他的手腕。

　　驯化的第一步，就是先确认地位。

　　利用恐惧和害怕产生权威，但这样不能让兽完全听话，因此就需要下一步——爱的存在。

　　鞭打和糖。

　　人鱼喉结滑动，咽下一口口水，薄唇张开，越来越大，直至嘴角都裂开，上下四排利齿暴露无遗，眼睛直勾勾盯着沈雪昭，余光却渴望地看向那截横在他嘴边的细白手臂。

　　他的动作很慢，这依旧是在试探，小心翼翼地靠近，利齿触碰那层肌肤，扎穿皮肉，血渗出来，在唇齿间蔓延，那块肉被衔住，人鱼还来不及恶狠狠扯下一块肉来。

　　沈雪昭倏地伸手扯住他的头发，制止人鱼的行动，被咬住的手臂却还是往人鱼嘴里塞去，人鱼眼睛眯起，凶狠地下咬，牙齿卡进骨头中，鱼尾也变成了愤怒的红色。

　　他们僵持着，沈雪昭的手愈发用力，人鱼咬合的动作也是如此。

　　头皮拉扯，脸部皮肉绷紧，眼尾都被拉长，人鱼率先松了口，沈雪昭适当放松力道，一察觉头发上传来的松懈，人鱼再次咬紧，沈雪昭也跟着死拽人鱼的头发。

　　利齿卡在肉里，被扯得往后撕去，手臂上血淋淋的几个口子，沈雪昭却连痛哼都没发出，他早已习惯疼痛，并学会压抑。

　　人鱼又松口，沈雪昭跟着松手，可他一松手，人鱼便再次咬下，如此反复，沈雪昭很有耐心。当人鱼第一次先松口时，就意味着这场僵持最后的结果。

　　人鱼跟着沈雪昭扯着他头发的力道，向后倒去，森寒利齿沾着血与肉，脸上却又好无助的倒下。

　　沈雪昭彻底松开手，不发一言将伤口怼在人鱼眼前，高扬起手，巴掌重重甩在人鱼脸上。

　　人鱼被打得偏头，口中发出愤怒地嘶吼，沈雪昭面不改色，一手掐着他的脖颈，限制行动，另一只手恶狠狠扇着他的脸，人鱼鱼尾紧紧缠绕沈雪昭的胸膛，肋骨挤压发出脆响，或许还有几根肋骨断了，沈雪昭置之不理。

　　几十个巴掌下来，人鱼脑子晕晕乎乎，颤巍巍松开鱼尾，讨好地呜咽，眼睛都变得湿漉漉，鱼尾泛着求饶的蓝粉色。

　　沈雪昭将手臂上的伤口再次放在人鱼面前，人鱼伸出细长的舌头去舔，喉咙的呜咽小声而细微。

　　沈雪昭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说：“听、我、的。”

　　野兽之间，实力的强弱就代表地位的高低。

　　人鱼小弧度点头，又装出那副乖巧模样。

　　一次的伏低做小并不代表什么，只是在隐忍，一旦察觉到松懈，他就会狠狠咬下一块带血的肉。

　　沈雪昭没训过狗，可他自信觉得自己是天生的训狗大师。

　　两个小时后，安和泽派人来接人鱼了，带了定制的玻璃容器。

　　三米长，两米宽，完全不能通过电梯上来，同时又因为是定制防弹、防爆玻璃，也搬不动。

　　沈雪昭勾住人鱼脖颈，将人鱼往自己身上带，人鱼顺从的鱼尾卷上他的身体，攀附在他身上，被沈雪昭托举着下了楼。

　　这不是人鱼第一次见到外人，在希腊处理局时，他时常面对各种陌生的工作人员，现在只是有些警惕。

　　但这是其他人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鱼，大家脸上无一不是惊讶，赞叹于人鱼的美丽。

　　两米多长的鱼尾一圈又一圈卷起，细密鱼鳞层层叠叠，在阳光下好似掺杂金粉，闪烁着跳跃的碎光。劲瘦的腰部线条流畅、完美，再往上是宽厚的肩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好似古老冰川藏进眼眶之中。

　　“进去。”沈雪昭在玻璃容器旁站定，指了指里面。

　　人鱼听话的跳进去，鱼尾折叠盘起，才能安稳躺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