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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可曾听逝者恸哭 ...

  •   中级符文师在研究中的工作内容对一个绘法师来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好在这个借亚拉伯罕记忆形成的空间没有真的要赫琉去计算处理那些他看都看不懂的晦涩数据,往往只需往桌前一坐,放空身心,不知不觉时间便会过去,而该做的任务也业已完成。

      不得不说,这比前几次紧张兮兮地干活好受太多了,赫琉对此接受良好。

      论发呆,他是专业的。不知道画什么的时候,发发呆很有用。

      “亚拉伯罕,你过来。”

      赫琉从混沌里清醒过来,闻声转头,看到憔悴的阿朵瑞切向他招手。她样子很糟糕,身上还沾着古怪又浓稠的味道,像香水和魔法药剂混合在一起。

      那双泛红的眼睛看过来,豹子般锁定了赫琉。赫琉觉得,她没有设想过听到否定的答案。

      没有问去干嘛,也没有被说明原因,赫琉一路跟着阿朵瑞切走出研究所。魔法师各有各的忙碌,偶尔抬头见是副魔导士带着助手,也不多问。

      离魔法小镇的出口越来越近,赫琉总算按耐不住发问:“阿朵,这是要去哪?”

      紫发女人侧着脸,赫琉在她凌乱发丝下露出的眼中看到一根紧绷摇晃的琴弦。

      那根弦被奏响,音调喑哑:“去带回下个阶段的研究材料。”

      此后,不管赫琉再说什么,她都不再回答。阿朵瑞切的存在本身就是通行证,镇口守卫让出道路,沉默地注视二人远去。

      赫琉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或许,不过是魔药气味从山头传到山脚的时间,又或许,“亚拉伯罕”替无意识的他走过这段路途。

      等到赫琉回神,阿朵瑞切已跟一只狰狞庞大的羊角魔缠斗在一起。女人一手持发光匕首,一手握着魔杖,利器刺入魔物防御薄弱的血盆大口时,魔杖也凝集起魔力,将一记震撼打入魔物坚硬外壳下的柔软肌肤。

      她的黑袍破损,露出的肌肤正流血,一双眼死死盯着羊角魔的横瞳。魔物暴发出一阵尖啸,黑色的法术波环一圈圈扩散,接触到无死角的符文阵壁时,像是海浪拍打到礁石碎裂开来。

      赫琉补充上被破坏的法阵。

      阿朵瑞切像只鬣狗,爪和齿深深扎入猎物的躯干,任其如何扭打挣扎都纹丝不动。她一次次将匕首扎入柔软的血肉,直到匕首终于卡在了骨骼之间,再也拔不出来。

      羊角魔这时才被彻底激怒。两根足有一米长的漆黑巨角上,诡秘的纹路迅速浮现,某种使人心惊胆颤的威压扩散。

      鸟兽惊惶,云朵退避,村落里有人敲响了铜钟,阿朵瑞切流的血正飞速汇向魔物的巨角。

      身体摇晃之际,羊角魔握住了阿朵瑞切的腰身,下一秒似乎就要捏碎她。

      赫琉高举魔杖,完整的符文阵构造完成,辉光笼罩住一魔一人。一声巨响过后,赫琉近身去看,阿朵瑞切已从魔物禁锢中挣脱,正握着魔杖,使匕首般地,将魔杖往动弹不得的羊角魔身上刺去。

      那双手捏得太紧,没被血液遮挡的地方白得过分。阿朵瑞切神色空茫,嘴里喃喃着什么,赫琉听不清。

      赫琉抿唇:“只能禁锢一时,我们打不过它。”

      这只羊角魔比赫琉冒险里遇到的任何一只魔物都要强劲,无论是战斗技巧还是魔法运用都是碾压级别。就算烙痕一众准备万全,都不一定能战胜它。

      这就是…大陆历2年的魔物吗?

      听到同伴的声音,阿朵瑞切才停下无意义的攻击。她望向赫琉,表情中带着某种诡异的期待。

      赫琉总算听清她低声念的东西:“三个村子,一座城镇。无论贵贱,无论贫富,平等死亡。”

      “——我们会是英雄吗?”她仰着头。

      可她说“英雄”时的样子,却像是马上要被执行的死刑犯。如此哀求,如此绝望,又带着某种期待奇迹发生的殷切。

      赫琉不语。女人不是在向他要答案。

      阿朵瑞切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给自己施了清洁魔法,身上干净许多,身遭的氛围却像是在血池里滚过。

      女人笑了,她的眼里没有赫琉,也没有任何人存在。她对着一个同伴的概念说:“我们带着这孽畜回去。”

      “亚拉伯罕”唯有听从。

      魔法便利搬运,魔法助力转移。魔法小镇的轮廓在阿朵瑞切抬起魔杖后显现,守卫向躁动不安的巨型魔物和拖行魔物的两位魔法师投去敬畏的目光。赫琉还看到,一个年轻的骑士流下泪水,或许这只魔物肆虐过他的家乡。

      羊角魔被关进圆形建筑里的一处牢笼。这牢笼经过几次扩建,曾来去过无数穴鼠,也曾听过某些模糊不清的呓语,如今它安然吞吃下这只魔物,符文师手作的阵法便是它的喉舌。

      隔着半透明的符文壁,魔法师们齐聚一堂。赫琉看到所有人面容都格外凝肃,手中紧握着魔杖,仿佛那是他们生存于世的唯一凭依。

      羊角魔身上的符文禁锢破碎了,恶兽在众人注视下发出一声怒吼,那对尖角迅速集聚魔力,恐怖的魔法攻击正蓄势待发。

      赫琉耳边,咒语念祷声变得密集了。他还听见有人小声说着:“妈妈,请保佑我们。”

      魔力感知器官在厚重的人造魔力场当中隐隐作痛,终于,赫琉听见一道脆响。

      像是钢针掉在静谧空间的一块玻璃上,叮。
      然后羊角魔安静下来。

      人们的呼吸此刻默契地停滞,所有恐惧、不安、悲伤、痛快、激动、紧张的眼睛都注视着屠戮北境无数平民、魔法师、冒险家的怪物。

      赫琉同样静静地见证。

      嘭咚一声,是魔物跪地的无措;淅淅沥沥,是紫血从魔物身体表面每个缝隙涌出的欢腾;咿咿呀呀,是无智的怪物凭本能发出的临终遗言。

      周围有人欢呼了起来。

      “成功了!成功了!这种等级的魔物,只要伽马级魔力场调校就能解决!世界有救了!”

      “我给我的妹妹报仇了…以后,再也不用那么多人去无谓送死了……”

      “这是魔法界的里程碑!等到成果推广出去,谁还会嘲笑我的种族!那群鼻子朝天的人都要对我点头哈腰!”

      但是赫琉同样听到了哭声。有些是高兴地哭了,有些却是崩溃地哭泣。比起欢愉的人们,他们的声音更小,更微弱,更不值得去关注,但赫琉依然倾耳相听。

      “女神啊…这是赐福,还是惩戒?”
      “我们正在做的…到底是什么?”

      “您有听到那些哭泣吗?”

      哭声当中,一缕不和谐的杂音被赫琉提出。它同样是哭声,却更纯粹,更艰难。

      羊角魔没有发出能人声的器官。所以属于另一个不幸来到此具躯体的灵魂的哭泣,鲜有人听闻注意。

      可那个灵魂多么痛啊,痛到击穿魔物的生理本能,也要以魔物之躯,呜咽着叫喊。

      “痛”。那是陌生又熟悉的语言。

      赫琉手贴上了高高的符文壁。

      魔物在赫琉眼前溃散,一只眼珠滚到他的脚边,横瞳染着兽的狰狞和血性。赫琉低头,想要跟魔物躯体里的“人性”对视。

      他失败了。这个眼球化作魔力消散。它死了——ta死了。
      似从未来过。

      总魔导士走到了众人面前,得意地看向人群当中衣着华贵而面色惊喜的那些人,正要高谈阔论,阿朵瑞切却在这时突兀离开。

      魔法师用了空间魔法,转移时的紫色尘埃喷了总魔导士一脸。后者有些尴尬地朝众人致歉。

      议论纷纷中,赫琉开启魔力视野,试图从阿朵瑞切离开的地方看出她原本打算瞬移的空间坐标。

      眼睛一阵刺痛。赫琉眨眼多次才缓解。
      微缩世界这次直接阻止他违规。

      然而,亚拉伯罕不会空间魔法,却知道阿朵瑞切喜欢到什么地方散心。赫琉任由亚拉伯罕的冲动带他穿过人群,来到圆形建筑的顶端。

      晚风凄切,阿朵瑞切抱臂坐在一个未完成的魔法基座上,紫发遮挡眼睛,没有意外亚拉伯罕的到来。基座不远处,有一摊新鲜的呕吐物。

      这是个重要的时刻,赫琉意识到。

      因为他的意识此刻彻底被亚拉伯罕镇压了下去。

      这是亚拉伯罕的记忆盒子,他记忆不深的地方,会有魔法自动补全,只要大体不脱离真实的走向便不会出问题,这也是赫琉行动的空间。而他记忆深刻的地方,便不容赫琉一丝一毫改动,正如此时此刻,赫琉感到属于他的隐忧被某种带着疑惑的喜悦掩盖掉。

      亚拉伯罕询问:“阿朵,怎么了?实验成功了,这不是该高兴吗?”

      “一只极度危险的魔物在我们调整过的魔力场当中烟消云散!只要后续资金保持供给,我们人就能把这种魔力场铺设到北境各地,甚至南境也不成问题!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了……”亚拉伯罕眼神闪闪发亮地擘画未来。

      阿朵瑞切总算看向他。那双眼仍留存鏖战过后的血红,让人感到些许恐怖。

      亚拉伯罕很不安。他早有感觉,阿朵瑞切这些日子并不正常,有些时候,甚至让手下的研究员私下怀疑她疯了。

      女人开口:“已经铺设了。”
      “什么?”亚拉伯罕反应不过来。

      阿朵瑞切冷冷道:“从第一只低级魔物死在我们的魔力场当中时,那群急不可耐的贵族就私自留下了部分实验器材跟数据,让他们自己的魔法师在领地里试用了。”

      “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愿意持续为一个无底洞投入持续两年的巨量金尼?他们早就看到成果了。”

      “那…那不就更好了?”

      阿朵瑞切闭眼,摇头,再度看向亚拉伯罕时,眼底的情绪近乎审视:“亚伯,你真的觉得我们的实验到现在没出过一点问题吗?”

      亚拉伯罕沉默了一会:“关于魔力场,我们还有很多问题并没有研究透彻。维纳斯跟我聊过,他说现在我们使用和干涉的魔力场,本质上是一种无源不稳定能量波,连接着完全未知的、更大的东西,连他也没法演算出那是什么,只感到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和我们的魔力场发生共振。”

      “但是…我们的研究很顺利。”似是清理好心中杂绪,亚拉伯罕认真而坚定地看向他的半个老师,“新技术的产生过程总要面临黑盒,我们弄不清楚黑盒的具体构造,但只要能用,好用就够了。”

      亚拉伯罕抿唇:“任由魔物肆虐下去,我们撑不过第二个5年。”

      “而且,我真的……”亚拉伯罕低下头,声音逐渐呜咽,“不想看到更多人毫无意义地死去了。”
      他不想看到第二道彩虹。

      阿朵瑞切看着他,眸中含些许怜悯。

      她说:“你很善良,亚伯,我不想告诉你注定伤害到你的真相。所以——”

      她嘻嘻笑起来,刚开始很小声,最后演变为哈哈大笑。她癫狂肆意地笑着,笑得眼泪流了出来,看得亚拉伯罕心惊无比。

      “阿朵!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很担心你!要不找医疗师看看?就算是你,也会疲惫,也会生病,别逞强!”

      “病?我是病了,但我无药可医。”见亚拉伯罕还想说话,她双手摁在亚拉伯罕双肩,魔战士的力量令男人无法动作。

      她深深凝望着亚拉伯罕。

      “很抱歉,亚伯。你是和平时代的魔法师,你不该参与到这个项目里,是我自私地把你带了进来,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但是…原谅我的又一次自私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帮我做出选择:有天,我发现我非常喜欢的一件昂贵礼服上沾了脏东西,没办法洗掉。我有三个选择。”

      “第一,撕掉脏的部分,用针线缝起来,但我不会缝纫,这将花费我很长时间,而且我的手肯定要被扎个几次。”

      “第二,扔掉这件衣服,另找一件。但是我交往的人会因为我不再有那件衣服鄙视甚至驱逐我,我会很不好过,而且我真的很喜欢那件衣服,毕竟我花了太多在它身上。”

      “第三,什么都不做。这样我会继续穿着那件礼服,别人不会发现那点儿脏东西,就算发现了也只能赞叹礼服的美丽昂贵、和它让整个宴会多么熠熠生辉。我什么都不会失去,就能享受礼服给我带来的一切,除了我会永远对那点脏东西深恶痛绝。”

      “你是我的朋友,我会认真听你的建议。帮我选一个吧。”
      她的眼里生着从绝望里绽放的繁花,她静静等待。

      赫琉听到亚拉伯罕的回答:“第三个。”

      “衣服脏了就脏了,我们没有那么多衣服换,得珍惜能穿的衣服。”

      阿朵瑞切勉强笑了一下:“他们说你是乡下来的魔法师…你说得没错,这点我倒是没考虑到。”

      “吃饱穿暖,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了生存下去,我们没有那么多选择。我想要未来的人能有更多选择,为此,忍受一时的妥协是可以接受的。”亚拉伯罕说。

      “我…”阿朵瑞切看起来想说什么,终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言,笑了笑,“谢谢你的建议。”
      她在笑,也在哭。

      亚拉伯罕关切问:“那要不去酒馆喝一杯?”

      阿朵瑞切狂笑起来,紫发在夜风中飞舞:“不用了!”

      没做任何告别,她消失在黑暗之中。这回,亚拉伯罕不会再找到她了。

      赫琉重新获得身体的掌控权。他想着那双流着泪的眼睛,吹了一会儿夜风。

      阿朵瑞切失踪了两天,再一次露面时,所有人都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众人印象当中,副魔导士雷厉风行,做事干净利落,原则分明,赏罚有度,可在她疑似“发疯”消失的两天后,再次回来的她竟多了几分“女人味”。

      “我看到她对着镜子发呆…而且她居然会编辫子了!虽然只编过一次……”

      “说话也温柔了一些。上次我报告交迟了,她居然没罚我,但听说后来莱尔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滚远点思春期单身魔法师!嫌被揍得不够?我看她回来武艺一点没落,照样能把人揍翻!”

      “…你那是已经领会过一次了吧?”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阿朵瑞切消失的两天都去了哪里,也没有问她回来后满身伤口的来源。最近有些研究员告老还乡,所有人也都认可他们“已经做出足够多贡献,有些累了”的说法——有时候,适当的沉默也是艺术。

      赫琉听了很多传言,记得的却越来越少——他又开始撑不住了。

      但这次,他心里有数。高度参与实验的好处之一就是能把握实验进度,他知道,今天下午会有新的研究对象加入项目。

      事情的起因是某个贵族领地里莫名其妙出了些死状奇异的人,有被差遣的魔法师去察看状况,却发现这些人的死状跟实验品如出一辙,并且感知到附近魔力场的异常。心慌之下层层上报,于是研究就多了个子项目。

      赫琉主动申请给这个项目打杂。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就是真相拼图的最后一块了。

      他打算见完被送来的尸体就离开怀表空间。

      而等到他真的见到时,却又舍不得离开了。尸体并非尸体,那人还活着,只是浑身血流不止,既没法说话又没法工作,被家人遗弃,卖给了领主,发挥了他可怜一生的最后一点价值。

      他的父母会因用第四个瘦小儿子换来的12个银尼第一次感激他的诞生。

      前来交接的魔法师接受了意料之外的收获。活的,应该比死的更能研究出来些什么吧?反正这样子,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死前能贡献些什么,那简直太赚了。

      躺在发亮的魔法阵中央,男人被裹在厚厚的绷带里,无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绷带很多,有些遮挡了魔法符文,但不用那么多绷带,血也会污染符文。赫琉被叫去整理一下。

      他对上了男人的眼睛,无光的,绝望的,灰暗的。然后那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亮被死亡啃食,变得黑茫茫一片。
      男人的瞳孔扩大了。

      到死,他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赫琉无法从他的表现得知他在何种痛苦中死去,但他的记忆里,那种痛苦如影随形。他看了尸体一会,整理好散乱的绷带。

      研究员叫起来:“好了,数据采集到了…嗯?”她的表情变了,惊疑地看向身边的同事,发现大家都是差不多的神情,有些甚至流露出“终于到这天”的释然情绪。

      赫琉在小声焦躁交谈的人群里发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的阿朵瑞切。

      她看到了“亚拉伯罕”,有些慌乱地想要躲避,却在发现亚拉伯罕也看到了自己的一瞬,神情从微妙的慌张自然过度到从容当中带着些许凛然,然后站在原地等着亚拉伯罕主动靠近——就像是什么都还没发生时,亚拉伯罕最熟悉的那个阿朵瑞切一样。

      赫琉目光落在她指尖缠绕的绷带。

      头痛欲裂,赫琉不打算停留了,所以他深沉地望向“阿朵瑞切”,放肆地撕掉所有面具,轻声问出一句话:“你听到他们的哭声了吗?”

      阿朵瑞切显然有些茫然。她不记得亚拉伯罕这个人是“罪孽派”的,但仍尽职说出她该说的话:“不要想太多,好好完成工作。实在难受的话——”

      “捂住耳朵,就听不见了。”她微笑。

      赫琉看了她一会儿,掏出怀表,画下第六个古老符文。

      回到书房当中,夜仍旧静谧,魔法灯稳定散发光辉,照亮房间里的景象。赫琉揉了揉眼睛,没有梳洗入睡,走到门外,眺望远方影影绰绰的屋舍和山脉。

      没有魔物嘶嚎,也没有盗匪横行无忌,这是个和平的时代,魔法为其增辉。血腥跟残酷都埋藏在历史当中,不去看,便不会被鲜红溅到面颊。

      屋外小池映明月,繁星皆相随。

      但赫琉第一次对这熟悉的景象感到陌生,非常陌生。他坐在门槛上干呕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晚上没吃饭,吐不出什么。

      也没有吃饭的心思,他关门回到房间睡觉,花了很久才入眠。

  • 作者有话要说:  可曾听逝者恸哭?——捂住耳朵,就听不见。讽刺的在于奉劝人捂耳朵的人恰恰是该放声哭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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