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芯篇》沉默的戏剧

25、魔之国篇（二十五）

　　喂完鸽子后，豆豆带他们去逛了一间人界商品铺子，放在从前，这些玩意儿都是走私品，是不许被公开售卖的，时空之隙坍塌白帝陨落，许千秋做为七上将之首，修改了时空大律法，不再限制货物流通，只对两界人员来往做出了较为严格的限制。
　　店里售卖许多人界的玩意儿，稀奇古怪的服装和零食，纷繁复杂的书籍与二手电子产品，神界除时空领地外，其他地域虽然通电缆，却没有网络，许多电子产品玩起来并不有趣，平民的生活依旧和往日没有太多区别。
　　牧辛拿了一些零食，以前他喜欢什么黑藤都会给他买，如今他自己花钱才发觉囊中羞涩，他看见豆豆抱了好几本书，想了想又把零食放了回去。
　　豆豆见他这般模样，想起奕恩还没给他发过薪俸，便觍着脸去问奕恩拿钱。
　　奕恩哈哈大笑，给了他六百金。
　　豆豆也不知他笑什么，他把钱拿给牧辛看，牧辛连忙又把零食拿起来。
　　买完东西三人离开商店，门口恰有人在卖糖炒栗子，牧辛拉着豆豆去买栗子，奕恩缓缓跟在后面。
　　他虽然走在后头，但穿着打扮一看就不寻常。
　　小摊主拿出一颗栗子先递给奕恩：“客人尝尝？”
　　奕恩笑着摆了摆手。
　　豆豆伸出手去：“大叔，给我尝尝。”
　　牧辛也连忙摊开手掌：“我也尝一个。”
　　小摊主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将栗子摆入牧辛手掌，然而他夹起一颗模样漂亮饱满的栗子摆进豆豆手里。
　　豆豆剥了栗子壳，正欲送进嘴里，他突然发觉小贩正盯着他瞧，豆豆缓缓合嘴上，转而把栗子递到奕恩嘴边，笑眯眯道：“我吃独食，太不好意思了，殿下先吃吧。”
　　那小贩大惊失色，正想说话阻拦，奕恩向后仰了下脖子，苦着脸说：“太噎了，我不爱吃。”
　　豆豆笑眯眯，一口塞进自己嘴里。
　　小贩低下头去，嘴角禁不住泛起得逞的笑意。
　　奕恩道：“该去吃午饭了，栗子好吃就买一包，回家慢慢吃。”
　　“好吃呀，大叔给我一包。”豆豆递出钱去。
　　*** ***
　　桑葚激动万分地跑进包厢内，对大夫人说：“得手了，他把有毒的栗子吃到肚子里了。”
　　大夫人背对着桑葚，桑葚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知道此刻大夫人必然是欣喜若狂。
　　“虽然出了一点小岔子，不过最后那颗毒栗子还是进了豆豆的肚子。”
　　“你借试吃的办法让我们的人亲手把毒栗子放进豆豆手里，是个好办法，不过万一事情败露......”
　　“大夫人放心，所有的环节我们都以声音传递信息，每个人负责一环，彼此之间连面都没有见过，哪怕事情败露，豆豆也不可能顺着记忆查到我们身上，况且那毒见血封喉，过不了一刻钟他就会暴毙，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打乱我们的计划。”
　　“如此便好，西蒙以混血之身成王，实在罪无可赦，王位是属于伯爵大人的！不能让区区巫族打乱我们计划。”
　　*** ***
　　奕恩陪豆豆四处折腾了一上午，中午他做东选了一间豪华酒楼，邀请牧辛和豆豆好好吃一顿。
　　三人进了包厢，奕恩让牧辛点菜，豆豆在旁兴致缺缺的模样，奕恩把菜单递给他，笑说：“你也看看，想吃什么尽管点。”
　　豆豆惨白着脸摇了摇头，他死死皱着眉，豆大的汗水都额头上滑落，奕恩见他神色异常，扔下菜单走向他，着急问道：“你怎么了豆豆？”
　　豆豆面色痛苦不堪，他深吸着气，缓缓捂着肚子站起身，声音喑哑道：“我肚子不舒服，我去卫生间。”
　　奕恩扶住他胳膊：“我陪你去，要不要叫医生？”
　　牧辛连忙跑来抱住豆豆身体，对奕恩道：“殿下你点菜吧，我陪他去卫生间，他可能吃坏肚子了。”
　　豆豆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被牧辛扶着离开包厢。
　　奕恩心不在焉，二十多分钟后，豆豆一脸清爽的回到包厢，羞怯地说：“吃饭还上厕所，有点难为情。”
　　奕恩如释重负，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他一眼：“过来点菜。”
　　“你还没点呢？”
　　“你刚才病得好像要死了一样，我还以为你中毒了，哪里还有心思点菜？”
　　“奕恩殿下，你今天说话好奇怪哦，和你平时不太一样。”牧辛抢过菜单：“我来点，我刚才看中好几个菜了。”
　　奕恩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豆豆身体不舒服，把我急糊涂了，让牧辛你见笑了。”
　　豆豆忍着笑说：“我从出生起村长爷爷就给我服用各种草药，我如今百毒不侵，不会中毒的，可能是上午又喝汽水又吃零食还跑来跑去，所以闹肚子了。”
　　奕恩看了牧辛一眼，做作地露出温柔笑容，对豆豆说：“以后不要这么调皮了。”
　　天气炎热，三人吃过午饭就回去了，牧辛今晨没有练剑，午后休息了一会儿就去院子里修炼，豆豆洗了澡换了衣服，爬到床上睡了午觉。
　　奕恩亦有自己的功课，他往日晨昏定省十分自律，每日必练字两小时，回到家中他沐浴更衣，青茴在旁替他研墨。
　　他今日心神不定，写坏了好几张字。
　　青茴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心不静就别写了。”
　　奕恩低声道：“天赋弄人，我日日刻苦练习，也不如你随手一笔。”
　　“自持天赋过人不思进取者比比皆是，天赋稍逊靠后天努力追赶而上者亦如汗牛充栋。”
　　“是啊，不写了。”奕恩笑着将毛笔扔进笔筒，“既非我所长，又非我所爱。”
　　“殿下到底心烦什么？”
　　“有人想要豆豆的命。”奕恩沉吟道，“他们开始行动了。”
　　青茴沉默半晌道：“我听说沙利文殿下请豆豆帮他查探混血流言的事情，不过暂时还没结果。”
　　“那些流言分明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捣鬼，沙利文他应该知道，他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所以才请豆豆继续帮他查。”
　　“殿下其实不必太担心，大夫人想捧达米安伯爵上位，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陛下坐镇下的魔之国，他们掀不起风浪。”
　　“但愿如此，算了，再写一会儿吧。”奕恩叹了口气，又把笔拿起来，“你记得照顾好豆豆衣食住行，别让人趁虚而入。”
　　“明白。”
　　*** ***
　　霜叶捧着一盘花生酥饼推开书房大门，沙利文自午后便坐在这里，直到月上枝头，他却没有开灯，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坐姿。
　　“大夫人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留下了这盘花生酥饼。”霜叶将点心摆在桌案上，淡淡道，“殿下，你若是想见她，不如就见一面吧，奕恩殿下不会知道的。”
　　“先王怕父王功高盖主，在我出生后便将我带去身边抚养，我跟随不同的侍女长大，日子过得平静且无趣，她们不算苛待我，却也未将我摆在眼里，母亲很少来看我，一两年才来一次，我幼时话少，与她相坐无言，偶然一次我见到侍女在做花生酥饼，便随口和她说了一句，她只浅笑却不说话，我以为她没有放在心上，来年的时候她来看我，给我带了一盘花生酥饼，那是我第一次觉得食物美味。”
　　沙利文语气平静，继续说道：“我以为她是迫不得已才与我分离，我也相信她曾经爱我至深，直到三十年后奕恩出生，或许她是从那一日起惊觉父王是混血，自那以后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厌恶，后来父王成王，我被他接到身边抚养，第一次见到奕恩，彼时奕恩三十多岁，刚学会走路，可他从不离开房间，总是兀自一人躲在房间角落，蜷缩着身体玩一支毛笔。黑藤大人将母亲与达米安赶去第四市居住，母亲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偷偷去送她，看到她如释重负的笑容，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发自真心的笑，那时候我才知道她的眼里从来没有我们，在神域，混血就是我们的原罪。”
　　霜叶将酥饼端到沙利文面前，低声道：“或许时过境迁，大夫人如今可以坦然接受殿下混血的身份。”
　　沙利文拿起一块酥饼缓缓送进口中。
　　“霜叶，我明日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