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终不似》灿澈

4、第 4 章

　　回到家，孟宴臣也不急着打开依然装着未动的晚饭的保温袋，而是照例坐在客厅落地窗前，安安静静地独自欣赏窗外的城市天际线。
　　但和往常不同的是，他以前不管碰到多令他烦躁的事，只要他在这坐一阵，再摸摸小台子上那只假猫，他的情绪就能稳定下来。
　　可是今天，他已经在这坐了近四十分钟，怀里始终揣着那只猫，却依然心如乱麻。

　　在理智即将被脑子里那些堪称恐怖的想法全盘吞噬之际，他选择了完全抽离，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也不惦记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利落地起身，直接去餐桌边补上那顿已经迟了很久的晚饭。

　　助理并不知道自家老板突然要他挪出行程空档来安排和Young Celtic大老板吃饭的原因，但没多想，迅速照办，正好对方也等着他们的安排，不出半小时就搞定了这场应酬插队。
　　颜慈的弟弟Dan当天晚上就到了，考虑到时间不早，他没立刻联系孟宴臣，但向前去接机的国坤工作人员表达了衷心的感谢，随后下榻国坤名下的酒店。

　　孟宴臣第二天中午出现在了自家酒店的餐厅包厢里，注意到Dan进来，立刻起身，主动伸手。
　　他没和Dan直接见过面，但被自己的父母带去参加过Young Celtic举办的商业酒会，见过Dan的父母几次。只是，那时候的Dan还在藤校读书，没回英国接管家业，孟宴臣自然没机会当面碰见他。
　　几年过去，Dan居然已经是Young Celtic的大老板了。

　　Dan和颜慈性格完全相反，他热情得很，是个妥妥的自来熟，算是完美继承了他父亲的开朗外向，握住孟宴臣的手之后，还顺势给了他一个拥抱，这才在餐桌边落座。

　　尽管孟宴臣不参与这次国坤和Young Celtic的项目，但他好歹是国坤目前最高掌权者，最终决定权在他手上，Dan自然不会轻视他在这个项目上的存在感和重要性。
　　正是因为知道这场饭局是孟宴臣推了其他应酬才成的，借这次吃饭的功夫，Dan争分夺秒地给孟他细讲了这个能让人工智能技术与医疗科技相得益彰的新版图。

　　孟宴臣算是领域里最早吃螃蟹的企业家之一，当初大家前仆后继投资房地产行业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往医疗领域、医药行业、人工智能领域前进。
　　尽管当时短期收益并不算特别好看，但这几年下来，国坤股东迅速鼓起来的荷包在“耀武扬威”地告诉所有人，他孟宴臣就是投资领域的绝对王者：眼光毒辣，嗅觉灵敏，手段高明，心态老练，整个人呈现出与他年龄大相径庭的成熟稳重。
　　这次Young Celtic的项目，恰恰是国坤名下云济制药目前比较感兴趣的东西，所以他们公司瞄准了家底雄厚的国坤集团，下飞机就直奔国坤大楼，打算在圣诞节之前拿下投资。

　　孟宴臣听完，点点头：“确实，目前AI领域发展迅速，重要的是合理利用，使得正向影响最大化。Young Celtic打算怎么做这方面的AI训练？”
　　“我们会有专业的团队来主导AI训练，这可是我们最擅长的工作。当然了，保证原创作者的权益是必须的，在这块，我们也有专门的律师团队。不知道孟董有没有看过我们团队这次带来的报告，里面很清楚地记录了我们每次工作的流程与相关细节，我们是家精益求精的企业，不做下三滥的事。”
　　孟宴臣听出一丝言外之意，但没当面点破，只是颔首：“我不负责这个项目的商讨环节，等回去，我会让助理团队整理好给我看。”
　　“孟董客气，我一会儿就让人直接发给您，省得等待。”

　　同桌吃饭的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各自带的精英助理团队，所以在孟宴臣继续优雅进食的同时，双方团队依旧在友好交流。

　　听见Dan已经和身边的人唠起家长里短，孟宴臣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边道谢边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新餐盘：“之前我只和Dan先生的令尊令堂见过，不知道原来Dan已经接管了Young Celtic，确实年少有为。”
　　“我父母去隐居养老之后，公司事务就到我一个人身上了。起初确实有些辛苦，但慢慢适应，就成了习惯，这也不是坏事。我接管公司有段时间了，国坤没有在英国大面积开展业务，不知道也实属正常，应该是我们没有及时告知到位才对。”
　　“在Dan先生还没毕业的时候，我随父母参加过Young Celtic主办的酒会，听颜总提起过一些家族小事。”孟宴臣的视线始终落在餐品上，言语中不带半分刻意探求的意味。“颜总不止一个孩子，对吗？”
　　“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但……怎么说呢，她本就不作为家族企业的继承人被培养，所以我父亲始终没有把她推到台前来。”
　　孟宴臣原本想追问，但注意到Dan的眼神，还是把问题咽回去，客套地点头：“了解。”

　　结束饭局，孟宴臣走在最后，准备去电梯间。
　　他故意放慢步伐，直到意料之中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孟董请留步”。
　　孟宴臣应声回头，随后同小跑着上前来的Dan客气握手。
　　“孟董，我想单独请您喝一杯，就在酒店附近的小酒吧——或者您来推荐不错的酒馆，不知道您今晚是否方便。”
　　“我需要确认我的工作安排，到时候及时告知您。”
　　Dan笑着握紧了孟宴臣的手。

　　孟宴臣那天回家迟了些，打算从车库直接搭电梯上楼时，恰巧看见同样在往电梯间方向来的、肩上还挂着琴包的颜慈。
　　因为才和Dan单独聊完，他还没做好立刻面对颜慈的心理准备，本打算点个头就当打过招呼，视线却先一步落在她手里拎着的袋子上。

　　那是一附院的影像资料袋。

　　回想起今天Dan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说的那些话，孟宴臣心头一紧，还是快步过去。
　　这次，他站在颜慈的右侧。

　　“颜慈。”
　　她应声回头，茫然地看向他，眼神一如过去那样淡漠，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个陌生人。
　　“Dan回国了，预计下周回英国，他说这几天没联系到你。”
　　“我很忙。过几天还有演出，要排练，事情很多。”

　　孟宴臣倒是知道她的演出。
　　那天他把颜慈和小猫一起接回来之后，睡前专门搜了这段时间的演出信息，没多久就搜到了。
　　售票平台提供的信息表明，这是她作为乐团首席的谢幕演出，之后将暂时隐退，复出后再回归乐团还是做独奏家还未知。曲目当然还是乐团最常演奏的勃拉姆斯，也是孟宴臣听她练习最多的曲子。

　　颜慈所在的乐团没那么出名，算是大部分来华演出的乐团里没那么难抢票的团，曲子也算不上新颖，所以售票情况一直不怎么样。
　　通过商业酒会得知颜慈在乐团打工之后，他只听过这个乐团的一场演出，偏偏那场还没有颜慈，说是首席病倒，临时找了人来替。当时有好几组曲子，他只对贝三那段稍微有点印象，孟宴臣自诩对小提琴只懂皮毛，但还听出勃一有好几个错音，足以见得那场演出有多失败。
　　在那之后，他不得不时刻游走于商场的钢索，抽不出时间再去专门听那个乐团的演出。时间一长，他也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至于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