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坨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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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闻予挺辛苦。
说实话，他以为威武雄壮的警察叔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当得了家长揍得过流氓，但实际......有待考证，至少厨艺这方面，习盛不行。
眼看桌上摆了七碟子八碗，习盛端着紫菜蛋花汤从厨房走出来，热情招呼闻予：“小朋友，快趁热吃，尝尝习叔的手艺。”
闻予看了眼习昀。
习昀单臂环胸右手握住手机不停划拉着什么迟迟没动筷，闻予以为他家有什么‘必须大人先动筷否则就是不礼貌’的规矩，直到他被满目期待的习盛催了十回八回终于拗不过将筷子伸向酸辣土豆丝并试吃了一小口之后，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习昀不动筷了。
这位叔叔，您，是怎么好意思将‘手艺’这俩字说出来的？
“好吃吗？”习盛弯起眼睛。
闻予嚼蜡似的嚼着嘴里说辣带甜说酸偏咸半生不熟还非要伪装成土豆丝的土豆条，硬着头皮朝他笑了笑：“......好吃。”
“真的好吃吗？！”习盛双眸晶亮地看着他并把那盘炒鸡杂端到他眼皮底下：“再尝尝这个，习昀这兔崽子从来不吃我做的饭，你真是我的知音啊小闻同学！”
不，我可能是你练习投毒的三无试验品。
闻予手抖的不敢往盘子里伸，因为他看到那些鸡杂隐隐还带着血丝......吃了可能会挂求。
他就很好奇，做饭的时候叔你自己不先尝尝吗？
闻予突然灵机一动，把鸡杂推给习盛：“习叔你辛苦了，快尝尝你自己的手艺。”
习盛感动得一塌糊涂，立马抄起筷子夹着鸡杂往嘴里送。
然后......
他面色僵硬，嘴角抽搐，扭头跑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开始狂呕。
“你爸他......你为什么从来不吃你爸做的饭？”闻予悄声问收起手机端着杯水小口小口呷的习昀。
“他一共做过两次饭，”习昀说：“第一次把我妈送进医院洗胃。”
闻予惶恐：“......那第二次呢？”
习昀：“你就是第二次。”
闻予：“......”
他双手合十朝电视柜那摆着的一尊观音菩萨拜了拜。
观音姐姐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原来我做饭一直这么难吃吗？”习盛苦笑着漱完口从卫生间出来，把那些菜全部倒进垃圾桶：“不好意思啊小闻同学，让你见笑了。”
“没事叔，”闻予内心五味陈杂：“辛苦你了。”
切土豆条没切到手就好。
“自信点，”习昀说：“把疑问助词‘吗’去掉。”
习盛：“......”你一天不拆你爹的台会死吗？
“干脆我给你俩点外卖吧......”
习盛刚拿出手机，门铃突然响了几下，他疑惑地跑去开门，门口送餐小哥笑得一脸阳光：“您好，您的外卖，麻烦给个五星好评谢谢！”
习盛：“......”
闻予看着淡定拆外卖餐盒的习昀，心说同桌可真有先见之明呢。
下午本来有节体育课，被杨晋峰强词夺理霸占了。
即使季节轮换逐渐步入秋天，窗外投进来的阳光和风还是很热，像秋老虎在唱催眠曲。
教室里的人昏昏欲睡，再加上杨晋峰讲课喜欢拉长调，闻予脑袋烧香似的已经在桌上磕了不止一回，当他正要再上三柱香的时候，习昀伸出手掌，在他额头和课桌拥吻前做了次第三者。
闻予困意浓，他的手垫着又很舒服，于是十分不自觉地把他的手当枕头，狠狠睡到晚自习前。
大课间史鹏非带着麻子从教室后门晃了进来，看到闻予睡得昏天暗地而习昀竟然毫无怨言给他当枕头，惊讶溢于言表，史鹏非原本还想喊闻予一起去打球，结果被习昀的冷冻射线硬生生冻死在了教室门口。
闻予收到史鹏非的消息时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屎：不是吧闻哥你还在睡？我□□要是你们班长早就一脚给你踹到巴黎圣母院敲钟去了】
闻予：“？”
他不就睡了个觉和班长有什么关系？
啊哈......好像是有关系，他隐约记得习昀用手阻止了他磕头，并且还大度地免费给他垫着......
但！他睡了三节课！
闻予猛地扭头看向旁边正在做最后一道历史大题的习昀，习昀左手一直摆在桌面上没动，不会是被他沉重的脑袋给压麻了吧......
【W：卡西莫多退休前给你写信让你去接班，还有下次再碰上杜伦泽那坨屎他就算让你把篮球吃了老子也不多说半个字】
【屎：？？？闻哥，我错了，这钟我去敲还不行吗......哦不，论颜值，这钟活该我敲。】
【屎：闻哥对不起，我给您磕一个，晚自习下食堂二区见，我点三份菜，亲自给您赔不是......】
闻予再没理他，他这会儿有更重要的事。
他站起身拍了拍习昀肩膀，指挥道：“你坐我的位置。”
习昀：“？”
他不解地看着闻予，闻予害羞且不耐烦的情绪混合在一起显得有点急躁，他抓住习昀胳膊用力往外一拽：“叫你坐你就坐，废什么话。”
习昀：“......”
他屁股刚挨着闻予凳子，闻予就迫不及待地将双手都放在他小臂处开始按摩。
捏一捏会好很多。
闻予内心愧疚，他上辈子究竟慈善了多少养老院这一世换来如此贴心的同桌，越想越不知滋味，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对着习昀左胳膊揉捏，敲打，搓按......
整整五分钟过去了，习昀不仅眉头没松，表情甚至越来越冷。
闻予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小的脑袋顶缓缓出现大大的问号。
这位爷，怎么一副我和你苦大仇深的表情呢？小的给您按得不舒服吗？
他僵了几秒，对着自己胳膊试了试。
挺舒服的啊......
“还麻吗？”闻予说：“你干嘛要给我一直垫着，叫醒我不就好了。”
“看你睡得很香。”习昀说。
睡得很香怎么了，你叫醒我我又不揍你，我没那么大起床气。
“那我再给你按按？”闻予问。
“不用了。”习昀说。
“是不是......按的不舒服？”闻予小心翼翼的试探。
习昀怔了怔：“不是。”
“那怎么回事？”闻予急了。
“你枕的，”习昀停顿两秒：“我的右手。”
闻予：“......”
尼玛的......
你是死人不会说话吗？老子费劲吧唧给你按了这么久你他妈才告诉我我枕的你右手！早知道他就多睡几节课，给这死面瘫枕废个求的，让他这辈子右手都不能撸！
闻予咬牙切齿地干笑两声，一招神龙十八掌给他推回自己位置，然后恨自己骂归骂却嘴硬心软，继续捏起了他右胳膊。
习昀：“......”
他阻止了闻予泄气似的对他胳膊一通乱揉的手：“好了，不麻了。”
闻予小声嘟哝：“老子按死你。”
见他不听劝，习昀突然拉了他的手握进自己手中。
闻予：“？”
“乖，别闹，”习昀禁锢着他的力道渐渐收紧，“晚自习下，我们去吃饭。”
手被握了一整节晚自习，闻予不知道习昀手麻不麻，反正他麻了。
班长力气大的要命，他怎么都挣脱不了，最后泄气任由他抓了一节课。
他没敢吭声，毕竟如果被人看到还以为他俩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因此只能老老实实自己红脸。直到下课铃响习昀松开手，闻予才发现手心里攥了很厚一层汗，后背也有汗，晚风一扫，凉得浑身发抖。
“你脸怎么那么红？”习昀问：“窗户开着，吹到风了？”
这他妈难道不是你害的吗？
闻予想说但憋住了，习昀没什么表情，仿佛抓的只是一截想要捣乱的木棍，所以他不能说出来。
被同桌握住手而已就脸红，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闻予仰天长笑两声。
妈的，就算现在刘珈辰那只毛猴来抓他的闻弟弟，他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想是这么想，然而当他打了个喷嚏捂住嘴的时候，忽然发现手上好香，是独属习昀的木质香味道。
闻予这张老脸不可抑制地一路红到食堂门口。
史鹏非果然说话算话，闻予踩点儿进的二区，他已经点好菜和米饭坐在靠窗那边桌子旁等了，只不过和他一起的还有麻子，闻予拉着习昀坐在他们对面。
“哎呀，班长也来啦？”史鹏非热络地跟习昀打招呼，习昀只是淡淡点点头，然后去窗口点菜了。
“他就是这样，你们习惯就好，”闻予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都快去敲钟了，我听说巴黎圣母院比较勤俭，你多给自己省点伙食费。”
史鹏非：“......”这个梗过不去了吗？
“闻哥你看看这菜色还可以不？”史鹏非殷勤地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闻予：“老醋里脊，干锅土豆片，鱼香茄盒，不够的话我再点......”
闻予刚要接过他手上的筷子，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横空出世，夺走了史鹏非拿着的筷子并扔进了垃圾桶。
史鹏非：“？”
他眼睁睁看着习昀像闻予的老父亲一样给他重新拿了双筷子，先用餐巾纸擦擦，掰开把上面的毛毛刺刮了刮才递给他，然后给饮料插好吸管，就觉得刚刚自己那番赔礼道歉确实有点过于粗糙了。
可......他拿的筷子也没下毒啊，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
闻予也被他的操作震慑到了中枢神经半天没反应，直到习昀将筷子塞他手里，他才猛地惊醒，然而连个感谢的屁也放不出来，只好小口小口往嘴里塞米饭。
“菜也吃，”习昀给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不准挑食。”
闻予脑袋恨不得埋进米饭里根本不敢正眼瞧史鹏非和麻子，心说我他妈没挑食你别这样好像我爹......
要论爹也是他当爹。
好在史鹏非他俩的目光被食物吸引也没在闻予身上停留太久，俩人短暂地无视他们面前有座冰山，沉默半天后就关于去职高街场打篮球一事热火朝天地谈论起来。
“要我说，杜伦泽真的，”麻子咬了一口鱼香茄盒：“太能装逼了，职高那么乱，他有什么资格固步自封职高老大？”
“可不就是，要说老大，”史鹏非接茬：“职高附近那些天天混大街的流氓把他们摁到地上摩擦呢！以为自己打个唇钉戴个鼻环纹点小猪佩奇就真成社会人了......”
话音还没落，他的头顶突然被泼了一碗汤。
这汤泼的很没水准，连着吃饭的习昀和闻予也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习昀还稍微好点，只湿了半截袖子，闻予就比较倒霉了，一半汤在史鹏非脑袋上，另一半汤很稠，西红柿鸡蛋全部扑在了他干净的校服上。
好在汤不热，史鹏非被惊得跳了起来，转头刚准备开骂，在看到是谁之后，短暂地懵逼了几秒。
背后站着的人正是冯喜，还有她的小跟班贾润淼，冯喜气势汹汹地双手叉腰，贾润淼端着个空碗，也用一种怨气冲天的眼神瞪着他们。
一看就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你他妈有病吧？”史鹏非反应过来立马指着贾润淼喊：“别以为老子不打女的，突然像个泼妇一样发什么疯？”
“你刚刚说了什么？”冯喜冷笑一声，黛眉一挑看着史鹏非：“有种再说一遍。”
闻予冷冷地看着冯喜。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
顿觉自己上辈子可能眼瞎，也觉这个时空的冯喜真的辜负了他曾经可笑的心动。
心动个屁吧操。
心没动，只是脑子这傻逼玩意儿动了。
她配吗？她不配。
“你他妈谁啊？”麻子也跳了出来：“老子说杜伦泽关你屁事？别以为你一天装的像大姐大带个跟屁虫你就了不起了。”
“你说的对，我还真就了不起，”冯喜撩了下额前的非主流厚刘海，“杜伦泽是我的谁你不知道吗？你又是哪根葱在背后嚼人舌根呢？再逼逼咧咧信不信我找人把你舌头拔了？”
“挺厉害。”闻予啪啪拍了几下手。
他往前走了几步，推开史鹏非站到冯喜面前，接着垂眸扫了冯喜脂粉气浓重的白脸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
“你、你又是什么东西？”冯喜看到如此好看的人嘴顿时秃噜了下，但很快又从地上捡回了她的气势：“滚一边去，别打扰姑奶奶教训人。”
“姑奶奶？”闻予嗤笑一声，眼里的冰冷让冯喜不寒而栗。
她装腔作势惯了没真碰上硬茬，因此闻予看她的时候，她虽然嘴硬，但还是战战兢兢的后退了两步。
史鹏非还准备打嘴炮，闻予伸胳膊拦了他一下，然后走回去把习昀校服也拽了下来。
习昀：“？”
闻予将两件校服揉成一团，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地直接甩到了冯喜脸上。
“给老子拿去洗干净，”闻予说：“还有，杜伦泽，他就是坨屎。”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一坨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