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周中的散文》孜祁

13、“五周年快乐”

　　自从我和沈诃结婚后，大家都说我俩郎才女貌，日后生的孩子根本不用担心成绩上的问题，毕竟父母一个老师一个医生。
　　可是我俩并没有这个意愿，甚至可以说，我们结婚都是带着未知数的。
　　沈诃的生活日理万机，因为是心外科医生，他每天至少有一台手术等着他做，只有极少数时间他能在家里待上一整天。而我是老师，虽然要比沈诃轻松一些，但我也是班主任，没课的时候也要盯着这群小崽子。
　　本来我们两个同时在家的时间就够少的了，要有个孩子都不知道能给谁带。虽然我们俩的父母都挺想有个孙子孙女的，尤其是我俩的母亲，一有空就在我们耳边叨叨生孩子的事，说什么我也不小了再不生孩子日后可能就生不了了。
　　但生孩子是我俩夫妻间的事，她们也管不了太多。
　　我和沈诃对生孩子的唯一顾虑就是生了孩子之后的事情。我们两个对钱看的不重，但一想生孩子还要请产假，一系列的手续让我们头疼，干脆就从根本解决直接不生了，养孩子的钱还可以当日后养老费。
　　可或许是母性生理上对孩子的喜爱吧，有时和沈诃去朋友家玩看见她家的小孩总忍不住想逗逗。在我陪小孩子玩的时候沈诃观察了我好一会儿，直到在朋友家吃完晚饭后的回家路上，沈诃和我并肩走着，他说出了他的想法。
　　“周中，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我听见这话先是用鼻子哼出个疑惑的音来，再回他的话。“还好吧，我只喜欢听话的那种，鬼知道我们要是有孩子是听话还是调皮的那种。”
　　昏黄的路灯光打在我俩身上，我看不出他太多神情，只能听语气猜他此刻的心情。
　　“我们俩小时候都不是那种调皮的性子，如果真有应该会是个乖孩子吧。”
　　听上去他心情很好。
　　“那还真不一定，我小时候就挺调皮的。”就我小时候那个性格和沈诃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想了一会儿，倒是没有立马回答。“那就希望你我都沾点吧。”

　　后来我俩还是没想要孩子，天天忙那些琐事就够累了，夜晚能在同一张床上依偎都成了件难事。
　　好像没事的时候两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就是最好的休息了，没有那么多琐事束缚着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天就是极好的了。

　　寒暑假我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我有时能给他的小惊喜就是自己亲手做的午饭，而且不带重样那种。
　　沈诃一般中午不回来吃饭，最多在医院食堂吃点员工餐，有时没空他甚至不吃。因为这事我私底下不知说了他多少次，甚至拿自己这个活例子给他说明，告诉他不吃饭的危害。
　　可这家伙总是嘴上说说，私下有没有认真吃饭我也不知道。
　　于是有次我带着饭菜来到医院势必要看他有没好好吃饭，在中午饭点坐在他办公室旁硬是看他出不出来吃饭的，结果等了半个小时都没见他出来。
　　我走进来的时候给他吓一跳，八成是自己食言被抓包心虚的。
　　“你怎么来了？”他紧张的按了泵免洗洗手液洗了个手。
　　“又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沈诃。”我本想骂他几句给他涨涨记性，但话到嘴边最后却变成一声叹息。
　　我将盒饭举到他眼前。“就知道你没吃饭，给你带的，可别嫌我手艺不好。”
　　他却笑笑，“怎么会，你有这心给我做饭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最后我俩到医院后面的花园找了个长椅坐着，看着他吃完碗里所有的饭菜才放他走。他准备回去工作的时候还不忘抱一抱我说声谢谢，我害羞的轻推了他几下说都老夫老妻了别那么肉麻。
　　但其实我们才领结婚证没两年。
　　而他为了回应我的“惊喜”在回家的路上会给我带些零食水果什么的，有时候还会买一盒小蛋糕，他总记得我最喜欢什么口味的。
　　所以他每次回来都像满载而归的猎人，而我每次都会返还他一个拥抱，不过有时候手上没空都是他反过来抱我。
　　我们认识的朋友都说我们是模范夫妻，关系好到像从没吵过架一样的。
　　但其实……我们吵过，不过确实是要比其他夫妻吵的少。

　　我和沈诃的吵架模式很奇怪，大部分夫妻吵架无非是柴米油盐，怼着各自的缺点发泄不满。但我和沈诃吵架完全是我单方面发闷气，而他会站在理性一方提出我所有问题。
　　就例如上次我扁桃体发炎，一个星期说话都喉咙疼，但又莫名其妙的想吃点油烟重的菜，为此我们展开了激烈讨论。
　　“沈诃，我已经当兔子一个星期了，碰点荤腥怎么了？”我对着桌上那几盘“兔子菜”发出有声抗议，而且他是真的多一点盐都不会给你多放的，我都怀疑他做菜是拿着克重称称盐了。
　　沈诃没理我溢出的不满，还在自顾自地给我碗里夹菜。“想都别想，你要不想讲课的时候话都说不出就按我的食谱来。”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的身体好，但他说的每句话我觉得好欠啊……
　　“那禁油盐跟肉什么事啊，沈诃你信不信我向咱妈告状说你虐待我不让我吃肉？”
　　他听完反倒笑了，把筷子放下用手撑着头看我。“我还真不信，你把这件事前因后果讲给咱妈听看谁占理多？”
　　那很显然赢家只会是他，但我真不想吃菜了。
　　于是我把筷子狠的一放，便要冲进厨房给自己炒肉吃。
　　然后沈诃给我截胡了。
　　知道自己用什么强硬手段这家伙都是不吃的，所以只能软着来。“求你了沈诃，我就打个蛋不加盐不加油水煮的。”
　　“不行。”
　　“……你好歹毒的心，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我给他甩脸子，把他手一甩就跑去自己房间“关禁闭”。
　　然后气生够了自己也受罪了，晚上饿的胃疼想着说早点睡着就好了，可胃疼的实在难受，于是我偷偷的将反锁的门打开，准备出去觅食。
　　但我门刚开一个缝就闻到鸡蛋的香味，走到厨房里就看到电煮锅冒着热气，里面正蒸着肉末蒸蛋。
　　正想打开锅盖看一眼的时候，突然听见后面有拖鞋声，本来就是偷摸着出来的现在被沈诃抓包的话会很尴尬。
　　想着赶紧找个位置躲起来，但刚一转身就和沈诃撞了个满怀，他却一把抱住我。
　　“跑什么？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
　　他轻弹了一下我的脑袋。“跟只小老鼠一样，做贼心虚。”
　　我想挣脱他的桎梏，但他却一直没松手，任由我在他怀里像只小猫一样打闹。“不是说一点荤腥都不给我碰吗？”
　　“但饿着你又是另一回事了，说实话，是不是胃疼了。”
　　这下是真不敢要面子说不疼了，只能软下来点点头。“嗯……”
　　“那我去跟你端。”
　　他这才松开手，把我从厨房“赶”出来让我坐饭桌前等着，自己戴了个手套把蒸蛋端了出来，后头又给我盛了碗饭。
　　他又坐回他常坐的位置，撑着头正对着我看我吃饭。“吃吧。”
　　饭都快喂到嘴边了听见他这么一句忍不住想吐槽。“你这话一说像在喂动物一样的。”
　　他倒也不反驳，甚至还能接我的话茬。“嗯，我不正在喂我养的小仓鼠吗？”
　　不是，这人今天怎么这么欠。
　　“你个985大学毕业的比喻就不能文雅一点吗？”
　　“可以。”他看着我，“但我不是师范毕业的，文雅我配不上。”
　　就尽装，谁能装的过他啊。我撇过眼不想看他，继续吃我的饭。
　　等我吃完他想勾过我的饭碗帮我洗碗，我没让他得手，自己捧着两个碗到洗碗池洗。
　　倒不是因为勤快，而是在现在这个“修罗场”里“被迫”欠下些他的人情我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这家伙可不是什么没心眼的小狗。

　　沈诃就站在厨房门前，但只是停留了几秒我就听见他的拖鞋声渐渐远了，等我关了客厅的灯回到房间还是和之前一样关门锁门的步骤，刚躺上床沈诃便拉开窗帘从阳台进来了。
　　我甚至惊讶了一下，上一秒我还特意关注了一下他卧室，门缝还有光，他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了？
　　“你怎么进来的？”我立马就弓起身来，像只炸毛的猫。
　　他不急不慢的说了句“我就没回去。”
　　他解释完，立马就冲进我被窝里把我也拉着一起躺了下去，我反抗着，但没什么实际效果，在沈诃眼里估计就是小猫发脾气。
　　“你房间灯没关啊……”我推着他的胸口试图将他赶走，但很显然沈诃没这个意愿，圈住我腰肢的手臂甚至更紧了一分。
　　我知道他是不会回去了，瞬间就瘫在床上都不打算反抗了。
　　他见我乖了手也松了几分，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贴的很近，咋眼一看都不像刚闹过矛盾的。
　　我没他一头高，被他抱着额头就贴在他锁骨处，我听见他叹了口气随后轻声说道:“对不起。”
　　“原谅我好不好……”
　　我和他都一样嘴巴笨，通常都是用实际行动来弥补。
　　我闭上眼睛，接受了他的道歉，哼出一个“嗯”来。
　　太晚了我也没让他回去，两个人就窝在一张勉强够两个人睡的床上睡了一夜，他把我圈在他身边，生怕我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掉下来。

　　所以要真说的话，我们确实是对好夫妻，日后就算有了孩子也不会和孩子有多大代沟，还真有可能是个好家长。
　　可我们俩不打算要小孩，都说养儿防老，我觉得我们俩一起就很好了，互相有个照应。
　　但这日子还长，我和他还得慢慢过，春夏秋冬，我还得和他看很多遍。
　　“沈诃，你最后想说点什么？”我举着相机自拍着，将他也融进画面里。
　　他想了想，看着镜头回道。“新年快乐。”
　　“可新年还没到呢。”我偏头看他。
　　“那你现在在录什么？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感想？”他手里拿着我吃不完转交给他的章鱼小丸子。
　　“嗯。都领证五年了，纪念一下。”
　　“那你手伸一下。”他说着。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伸了左手。
　　“对着镜头。”他又补了一句。
　　我又将左手伸进画面里，张开形成一个“五”的样子。只见他看向镜头，不知从哪变出一枚戒指戴在我左手无名指上。
　　我一时震惊的看向他，于是在兴奋下捂住嘴关了录像。

　　“五周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