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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魔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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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字了吗?
裴妙抬头看看金光闪闪字、法呪乱成一团的天地史书,再看看满眼清澈、真挚发问的文天祜,属于她的今日份第二次傻眼诞生了。
什么字?天地史书?
然而裴妙再想回望之时,季素心的疏气已经结束,文天祜则收了笑容,敛眉不知在思索什么。
……杀身成仁。
她不会看错的。
文天祜向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确实看见了,天地史书上的字呪组成的文字。
为什么会这样?
自大而荒诞的想法从文天祜的髓海中冒出:难道说,天道之人不止一人,而自己,正是这第二人?
而且,为何是杀身成仁?
文天祜第一反应是“生死家·杀身成仁”,千年前生死家大能们杀身成仁、封印魔族形成的“盟石”。
就在文天祜低头思索的片刻,裴一叶率先发话:
“季素心,这次可有看到更多信息?”
“没有。”季素心摇头,她走下楼阶的脚步微顿,“裴邦治,您今日唤我来只是为了再探一次天地史书吗?”
疏气结束的季素心不再客套,疑惑藏匿已久,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不知这次唤我再次前来所谓何事,毕竟上一次我就说了,天地史书上只有四个字,‘杀身成仁’。
“目前我已知的是,杀身成仁是写在史书中的生死家秘技。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隐喻,还望两位邦治指出。”
季素心这人通识课中,千年历史学的最好。
且就拿一月前庆祝的盂兰盆节来说,“杀身成仁”作为天地共识受人敬重。
天地史书仅是给予这四字,总不能是期盼着季素心学会生死家·杀身成仁的秘技吧?
“杀身成仁?”嘶哑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的视线骤然聚拢。
对于众人的凝视,顾卿来视若无睹,自顾自地继续念道:
“竟然是杀身成仁……生死家?魔族?”
裴一叶摸了摸发髻上垂下的簪花,合掌笑道:“魔族,正解。”
“叶之爻的事儿,你们大概也是听说了。”随着言语的展开,裴一叶的灵气逐渐凝成实景。
是小说家的梦境构造!
在场的诸位除了裴妙这位看不见梦境的心盲,文天祜、季素心虽未入小说家,但都认了出来。
裴一叶金灵根用的好,她的灵气如沙砾、如碎金,在其主人的发力下堆叠出一副偌大的长卷。
灵气铺展,道家分配于叶之爻的寝室之中,黑气汹涌,五行灵气逆转。不明的黑线顺着她白玉无瑕的肌肤,自额间髓海蔓延,逐渐爬满整张素玉脸庞。
黑线逐渐隐入肌肤,叶之爻对镜一照,确认看不出端倪后才放下铜镜。
画面一转,只见叶之爻反手召出渡鸦,撕下宣纸一角,女子提笔写了句话,卷好塞进渡鸦的爪子。
小说家的梦境构造细节程度取决于构造者的实力,实力越强大,梦境越逼真。
即便是同为天官邦治的顾卿来,他的梦境更倾向攻击、吞噬。因此在梦境细节复现的此道上,裴一叶自称天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眼瞧长卷开始黯淡,裴一叶手掌一番重新疏气。
梦境中的镜头拉近,穿透名家勿视法呪,纸条内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
——禁祝失败,须换法。
裴一叶构造的梦境在此戛然而止,灵气化作星星点点散去。
“看清楚了吗?”
紫色,有人套上俗不可耐,亦有人穿来雍容华贵。裴一叶属于后者,尤其是在她背光伫立在远方之时。
裴一叶从发髻之上取下一朵簪花,六一谷对于这位天官邦治的本命武记述并不详细。
她垂眸捻着那朵簪花,再一抚簪花化作流光消逝。
无人知晓裴一叶本命武的最初形态,亦如此刻无人知晓她是怎么复刻出叶之爻五行对调、私联魔族的场景。
此情此景,细节不可追。最先浮现于文天祜髓海中的是,她竟再见禁祝。
季素心对于山间村的之事不甚了解,如今看了裴一叶这番梦境构造,便知她想表达的内容:
时隔千年的箴言“杀身成仁”,千年之后仍与魔族密不可分。
若不是昨日见过王三一,得知叶之爻多年之前便遭人夺舍,文天祜怕是会觉得思绪更加混沌。
但即便如此,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谜团仍然纷乱。
被魔夺舍的天官邦治,潜入穷乡僻壤的山间村使用医家的禁术“移精换命”……
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她私联的对象,是魔族还是另有他人?
除此之外含带诡异魂火的窥探符,其主人又是谁?
鸦雀无声的阁楼间,裴一叶长袖挥散灵气走下楼阶,正对着季素心、文天祜解释。
“我是「盟石联盟」的人。”裴一叶指指后方缄默不语的顾卿来,“顾邦治也是。”
“……天地史书与魔族有关。”顾卿来的关注点始终在天地史书之上。
“季素心你今日主动提出要带着师妹文天祜前来时,我是有些意外的。”
裴一叶目光如炬,在邦治之间,甚至在「盟石联盟」那边,这个暑期文天祜彻底留下了姓名。
“「盟石联盟」交给你们的二探山间村的任务,你应该早已收到了吧。”
季素心不曾加入文天祜的团队,虽不太清楚,但也略知一二。望向文天祜,只见她面无表情地颔首。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文天祜态度冷淡,裴一叶不甚在意,她自顾自地讲到,“我们追查六一谷内部内鬼已久,直到研学历练你们上报山间村的事儿,才终于有些头绪。”
“方才的镜像你们都看到了吧?”
文天祜、季素心二人颔首。
然而作为心盲看不见“梦境”的画面,裴妙像那个对所有的真相一无所知的路人,误入谜语人的对话。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欲哭无泪地盯着自家老祖,裴妙又一次耷拉下脑袋心想:自己真的是裴家的人吗?
为什么作为裴家直系的自己,竟是毫无天赋可言的、罕见的心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