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缘野的伯恩山

14、端午食粽 四人聚餐

　　清明谷雨，春雨绵绵中四月结束。
　　成牧离林野远了些，学习比往日认真，弓道练习也愈加勤勉。
　　五月，立夏小满，麦粒开始饱满，学生开始还债。
　　A503自习室，考前复习，小组讨论，四人组距离更近了。
　　六月，芒种夏至，收麦种稻，学生也到了期末考试这一大关。
　　要做的事有很多，成牧没时间想七想八。
　　一起上课，考前复习，偶尔聚餐。
　　原来，和林野保持距离也没那么难。
　　这周高数结课，大二和她的主修课没什么交叉，应该不能一起上课了吧。
　　想到这，成牧转身问林野，“要不要一起吃饭？”
　　成牧看似随便，嘴边不离“都行”、“听你的”两句话，实则这人轴得很。
　　比如受伤后会选择谅解，但绝不接受道歉，更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明明知道会伤害我，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那不是明知故犯吗？
　　况且，真心诚意的懊悔就能让伤口恢复如初吗？
　　显然不能。
　　就是这么一个绝对的人，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
　　所以成牧本可以问林野选修课要不要选一样的，他知道那样林野不会拒绝，但成牧不想。
　　没什么理由，单纯不想。
　　林野支着下巴想了一会，问，“端午我不打算回家，要不要一起包粽子，你喊宋明，我叫上何栗，粽叶和馅料我来准备。”
　　成牧早就习惯单人邀约带俩挂件，麻木地回了句，“好。”

　　端午节当天，宋明抱着刀具和蒸锅，成牧提着早市买的鲜鱼，到林野家包粽子。
　　开门的是何栗，“欸，只有你们两个，小炀没来？”
　　宋明把厨具放在地上，擦擦汗说，“她和朋友出去玩了。”
　　何栗打开鞋柜给两人拿拖鞋，提着袋子去了厨房。
　　一蓝一棕，尺码都刚好。
　　客厅很空，只有皮沙发、地毯、书柜和画架。
　　何栗端着一盘切好的黄桃，“给，刚切的。中午要吃鱼吗？”
　　宋明接过，递给成牧，“桑拿鱼，显摆一下我的刀工。”
　　林野从厨房出来，浅灰的长袖长裤，袖子捋到肘臂，腰上系着围裙，歪着头问，“小炀没一起来吗？”
　　何栗把宋明的回答重复一遍，“和朋友出去玩了。”
　　林野伸了个懒腰，“那等会给她留几个粽子吧，馅料做好了，蛋黄肉粽、豆沙粽还有蜜枣粽，现在还早，等会再包吧。”
　　四人一人一个沙发，闲得发慌，就甜粽咸粽争执起来。
　　盘子里的黄桃吃完了，成牧抱着空盘没动，双腿盘着，人窝在沙发一角，姿势舒展，盯着认真辩论的三人发愣，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在别人家里也能如此放松。
　　或许是因为脚上的拖鞋尺码合适。
　　又或许是因为今天的黄桃甜润冰凉。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只有这三人在场。
　　林野注意到成牧的空盘，惊奇地问道，“原来你喜欢吃黄桃啊，还要吗？”
　　成牧摇摇头，懒懒地应，“不吃了，包粽子吧，有点饿了。”
　　粽叶、糯米、馅料逐一摆好，林野是主力，成牧在旁边照猫画虎，惯例吃零食等开饭的何栗这次在一边递粽叶。
　　三人在客厅边聊边包，宋明在厨房和那条鱼博弈，鱼头煲汤，鱼肉剃刺片薄。
　　鱼肉片好，粽子收尾，宋明把蒸锅端在餐桌上，四人一人一碗蘸料。
　　包了半晌粽子，到了饭点，三人组眼冒绿光。
　　开火，鱼片在蒸汽中受热翻卷。
　　宋明在厨房问，“家里有香菜吗？”
　　林野没动，还盯着蒸锅，“冰箱第二层。”
　　何栗回过神来，“我不……”
　　话没说完，宋明打断，接了上去，“不吃香菜，我知道，你那碗我不放。”
　　切好香菜，宋明终于坐到桌前。
　　这三人抱着蘸料碗用眼神询问，宋明看看锅，给了准话，“可以吃了。”
　　没有多余调味，蒸汽中鱼肉呈瓣状，洁白粉嫩，蘸过料后，更显鲜嫩。
　　四人也不客套，闷头各吃各的。
　　林野还没吃昏头，夹起一块鱼肉，入了神，“刀功真好。”
　　宋明孔雀开屏，“当然不错了，而且我用的刀还是成……”
　　说到一半打住，宋明看了看忙着锅里捡肉的成牧。
　　何栗夹了块大的，头也不抬问，“怎么不说了，还是什么。”
　　话到嘴边打了弯，宋明接道，“还是我自己专程买的。”
　　桑拿鱼吃完，五分饱，聊会天，接着喝汤。
　　微烫嘴的鱼汤下肚，额头蒙上薄汗。
　　好安逸。
　　吃完饭，成牧整理碗筷，林野擦桌子，宋明刷碗，何栗擦碗。
　　然后拉上窗帘，团在沙发上看《幽灵公主》。
　　从阿席达卡只身前往西方世界，到与珊在山野别离，各自前进。片尾曲中拉开窗帘，黄昏，太阳尚未落山。
　　何栗发问，“真的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吗？”
　　宋明看向成牧，“有啊。”
　　林野没参与对话，起身去厨房蒸粽子。
　　成牧等林野走远，轻描淡写回应道，“我就是。”
　　何栗听了没再接话。
　　坐了一下午不太饿，只蒸了两个粽子，成牧和宋明吃豆沙馅，何栗和林野吃蛋黄肉馅的。
　　吃完粽子，林野又给三人发东西，“艾草香囊，一人一个。”
　　掌心大的香囊，何栗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你做的？”
　　林野推推她脑袋，“我什么都会啊，让我姥姥做的。”
　　宋明鼻子凑近香囊闻了闻，“板蓝根。”
　　成牧没闻，这味道他半年前就闻过了。
　　指尖摩挲，正面是自己的属相，背面绣了生日和“牧”字，肉眼可见的精巧，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开始做了。
　　十指交叉，香囊护在手心，成牧冲林野保证，“我走哪带哪。”
　　林野手撑脑袋躺在沙发上，“丢了也没关系，我再送你就是了。”
　　四人聚一堆没什么主题，也能无间隔聊到太阳落山。
　　谁都不想做晚饭，又懒得点外卖，所以决定回家吃饭。
　　厨房，林野在挑带给成炀的粽子。
　　成牧站在身后等，看到冰箱上一张野外露营的合照，“你喜欢露营？”
　　粽子挑好，林野还在卷粽叶条，“一般，那个不是我。”
　　又认错了，成牧回得失落，“是你堂姐林缘。”
　　细粽叶卷成条用来扎粽子，提在手上，米香阵阵。
　　林野把粽子灯笼递给成牧，把他往门口推，“干嘛不高兴啊，我又没怪你，我和我堂姐本来就长得像，你认错也没关系。天黑了，你快回家吧。”
　　成牧挥挥手没说再见，心里还郁闷着。
　　就是因为你没怪才更失落的。
　　成牧知道自己此类想法纯属庸人自扰，但还是止不住。
　　果然，和林野保持距离很难。

　　“中山公园。”
　　“干嘛？”
　　“快来。”
　　“奥。”
　　周三早上，宋明从图书馆赶到公园，气儿还没捋顺，“你喊我就是为了荡秋千？”
　　何栗耍起无赖，“不行啊。”
　　宋明不想找事，坐在旁边秋千上顺气儿。
　　秋千荡了几个来回，何栗才说正事，“下学期我打算申请金融的双学位。”
　　宋明显然没听懂话里话，“那你应该会挺忙的。”
　　何栗解释说，“那个还好，倒是成牧，我可能没那么多心力管了。还有我一直想问，他最近是进入倦怠期了吗，不才追了小半年？”
　　宋明后退借力，秋千荡向高处，“应该不是，估计这人还在纠结。”
　　荡幅减小，双脚撑地，秋千静止，宋明脑子忽然灵光，“那岂不是你们三个毕业了，我还要自己一个人在学校读四年？”
　　何栗摸了摸鼻子，回道，“林野没跟我讲过，成牧应该会继续读吧。”
　　宋明低着头，声音不大，“成牧出国，和小炀一起。”
　　秋千飞上天际，何栗补了一句，“又不是毕业就断交，自己一个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