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佞臣》雕刻雾气

2、第 2 章

　　“三皇子殿下，五公主来了。”领路的小太监到了三皇子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三皇子在院子正中搬来的太师椅上不羁的坐着，手上玩着一柄黑色的长鞭，那鞭子劈裂开空气，发出激烈的声响。

　　和莺的胞弟跪在下方，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不安地朝和莺看了一眼，头摆了摆。

　　“请三哥哥安！”和莺深吸一口气，以一种恭顺的声音开口。

　　“哟，这不是孤的五妹妹嘛？抬起头来，我看看你们孪生子，究竟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和莺闻言缓缓抬起头，她与和沧一样，皮肤极白，在夜色中尤为亮眼。

　　“还真是果然一样。”三皇子踱步过来，执鞭柄勾起和莺的下巴。

　　“可不是嘛，怪不得别人说六皇子男生女相呢！”小太监在旁笑道。

　　被一个太监说像个娘们，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三皇子听了大笑，“六弟，这太监说你像个娘们！”

　　和沧跪地咬着牙，装作听不到他的言语。

　　三皇子看看和莺又看看和沧：“你们俩这脸蛋真是一模一样，就算是互换了衣物，恐怕也看不出来呢。”

　　和莺趁空插嘴问道：“三哥哥，深夜来翠娥宫所为何事？”

　　三皇子转头看她一眼，卖关子道：“当然，是有……好事。”

　　他转头问小太监，“说来我的五妹妹许给了何人？”

　　小太监低声道：“裴家三房的大公子。”

　　“裴家啊……”他叹了一句，啧了一声：“麻烦。”

　　和莺离他们不远，虽然听不太清小太监说了什么，但也能猜到一二。从三皇子的态度上来看，他似乎对裴家有所忌惮。

　　和莺心中生出勇气，直言问道：“三哥哥，不知你有何事大驾光临翠娥宫，现下天色晚了，不若明日再来？”

　　三皇子冷哼一声，一鞭子甩到地上，转手一指：“来人，给我将她给拉开。”

　　“你不会以为你个还未嫁给裴家的人，能够来对我指手画脚吧？”

　　“裴家？”他冷嗤，“今夜之后，裴家又算什么东西？！”

　　他狂妄的话语让和莺脑中的警铃大作。

　　和莺意识到刚才的态度可能激恼了他，连忙下跪行礼：“是我错了，还请哥哥恕罪。”

　　三皇子笑了一下：“五妹妹倒是通情达理。我也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弟弟来替你受过吧”

　　说完，他一鞭子抽向和沧，将和沧本就单薄的夏衣直接抽烂，露出带着血痕的肌肤来。

　　“别打了！别打了！是和莺无理，求三哥哥原谅。”

　　和沧被打了两鞭子，身旁的奴仆便扑到他身上来挡鞭，这情景让三皇子大笑：“没想到这冷宫还有忠仆，来人，给我把这两个不听话的奴才给杀了。”

　　他一句话，两个太监直接被利剑捅穿。假痴不癫的和沧被两个太监压在身下，被带着温热的血液溅了一脸，此时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三皇子，眼中迸发出怨毒的神色。

　　三皇子指着和沧，恍然道：“孤就说你不是个痴儿！怪不得，怪不得父皇竟然留下那样一道圣旨？！”

　　他越说脸上的气焰越盛，兴奋地拿起鞭子猛抽，将和沧身上的衣服打的褴褛不堪。

　　和莺在一旁被两个太监死死的按住，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口中还在不停地制止三皇子，她如今已经口不择言，将父皇、裴家都搬了出来。

　　和沧在两个忠仆死了之后，便想与三皇子拼命，奈何这一院子都是三皇子带来的人，他又无甚武艺，被人压在了地上。

　　三皇子似乎抽累了，将鞭子随意一扔，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朝外一伸：“水！”

　　小太监立马倒出热茶，恭敬递上。

　　“咚！”

　　一道道深沉洪亮的钟声响起，翠娥宫中的众人神色各异。

　　和沧与和莺不知发生了何事，脸上是茫然，但三皇子身边的众人脸上却暴露出一种野心勃勃，不可言喻的微笑。

　　“咚！”

　　钟声接连敲响，密集且悠长。和莺突然意识到，这是宫内的丧钟！

　　“陛下驾崩了！”

　　和莺恍然间听到三皇子身边的小太监这么说道。

　　接着她看见三皇子脸上勾起诡异的笑容，他朝跪在地上的六弟弟看了一眼，扔掉长鞭，抽起旁边禁军手中的长剑，脸上带着邪行的笑。

　　“六弟，这怪不得我。谁知父皇平日连你瞧都不瞧，竟然将皇位留给了你？”

　　三皇子举起剑，“也许不怪父皇，恐怕是那裴家又想扶持个傀儡皇帝罢了。”

　　“你以后下去了，有什么怨，便找他们去吧。”

　　“不！”和莺看到这一幕，眼睛充红，奋力挣脱，跑向前去。

　　六皇子和沧被和莺的尖叫一激，朝后匍匐仓皇爬走。

　　三皇子不悦地朝和莺晲了一眼，和莺便被紧随其后的太监死死按住。

　　接着和莺就眼睁睁看着三皇子在院中砍杀弟弟，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抓老鼠的感觉，不让别人插手，就在翠娥宫这东边的小院里拿着长剑追着和沧疯砍。

　　他带来的人马除了侍卫还有禁军，但都对此等情形无动于衷。

　　和沧刚刚受了好几道重鞭，哪里能同三皇子一般肆无忌惮的随意跑，还没绕院跑一半就被追上了。

　　一旁的和莺恶狠狠地咬上拦着她的人的胳膊，两只脚不客气的乱踢想要挣脱束缚去帮自己的胞弟。

　　“这娘们儿！”被咬的太监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到和莺的屁股上，强押她跪在了地上，一只脚踩在她的背上，不客气的踢了两脚。

　　和莺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痛，眼见和沧硬生生受了一刀，和莺眼睛充红，她嘴里不停地尖叫和嘶骂，却丝毫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眼见三皇子再次举起那尖利的长剑，和莺被踩在地上，奋力向前哭喊：

　　“不！不！三哥哥，求你了！和沧不会要皇位的！和沧根本不想要皇位！”

　　“求你放了我们！我们马上就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求你！”

　　“求求你……求求你……”

　　三皇子置若罔闻，一刀比一刀狠，插进和沧的身体。和沧听到和莺的尖叫，朝她看了一眼，身子便如同秋叶一般飘零在了地上。

　　许久，又或是一瞬。三皇子从和沧的身体中抽出沾满了血液的剑，他食指和中指并着，触摸着剑上还温热的血液，似乎还在享受那暴虐过后的愉悦。

　　突然，从他背后的一间不起眼的小房里，冲出一个小太监。

　　“三殿下！”正对着的侍卫看见，大声提醒。

　　三殿下此时并无防备，但被人这么一提醒，身子微侧开来，本来应该刺中他脖颈的剪刀偏到了肩胛处。

　　三殿下毫不犹豫的拿起剑就要砍，小太监仓皇跑走。和莺看得很清楚，是小才子。

　　“不……”和莺的嗓音已经嘶哑。

　　谁……谁能来救救他们？

　　她和弟弟在这宫中，无人疼爱，无人在意。虽是天子血脉，但就如同野猫野狗一般长大，这里除了弟弟，根本没有她的亲人。

　　根本没人能帮他们。

　　和莺绝望地想着，看着小才子被强壮的三皇子一脚踹飞，然后三皇子举起刀剑，和莺闭上眼睛，浑身颤抖。

　　“嗡！”几道锐利的长箭划破平静的空气。

　　接着翠娥宫外响起稳健统一的步伐，如同潮涌般侵袭而来。

　　“嘭！”翠娥宫的宫门被人踹开，接着响起短兵相接的声音。

　　束缚和莺的两个小太监有一个被箭矢射中，和莺趁机挣扎开他们，不顾周围纷飞的箭矢，躲开纷乱的人群，来到弟弟的身边。

　　和沧如今还有一丝气息，眼神涣散，看到和莺抬了抬手，和莺赶忙双手握住弟弟修长的手掌。

　　他的手指冰冷，一丝温热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六弟……”一开口，和莺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连气都出不来。

　　和沧艰难地握住她的手：“活下……去。”

　　和莺的素手慌乱堵着和沧胸膛上的出血口：“对，活下去。你和我一起活下去，求你。”

　　和沧脸色已经如同月色一般，苍白泛灰，他勾了一下唇角，握住和莺的手也越来越没力气。

　　和莺死死攥住他的手，“不要睡，六弟，别睡。”

　　“已经来人了……”

　　“已经来人了……”

　　虽然和莺也不清楚来者何人，但是她想把心中希冀递给和沧，让他再坚持一下。

　　也许再坚持一下，就能活下去呢？

　　她心里想着，握着和沧无力的手泪流满面。

　　“不……”

　　“求你了，和沧，别死。”

　　可是任由和莺怎么呼唤，和沧都再也没动一下，本就微弱的呼吸在慢慢的消逝，直至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周围的环境也同和沧渐渐消逝的呼吸声安静下来，一道从容稳健的步伐逐渐迈近。

　　有侍卫探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和沧的颈项之间探脉，“死了。”

　　声音很近，和莺却听着像很远。

　　和莺将那人的手甩开，“胡说，他没死，他没死！”

　　一只手钳起和莺的双颊，和莺哭的眼神有些焕然，惨痛地望着血泊中弟弟。

　　“这五公主和六皇子是孪生的？”她听见那人在问旁边的人。

　　“回公子，是的。”

　　那人钳住和莺的手微微用力按压，“五公主，你弟弟死了，你不想复仇么？”

　　他强行扣住和莺的腰，让她站起来，转身朝后。那里是被制伏在地的三皇子。

　　他扣住她的细腰，也不顾她踉跄的步伐，拖着她到了太师椅旁，将她扔到太师椅上坐着。

　　他强势地弯下腰，拍了拍和莺的脸蛋让她回神，盯着她的眼睛。

　　“微臣有个提议，五公主不妨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