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话 夜空 ...
-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四番队队舍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宛如是活在梦里。
和千里重逢的事实仿佛一点都不真切，若是一觉醒来，会不会发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好又残酷的梦？
“扣扣”，有人在敲窗。
我一扭头，才发觉来人正是我刚才一直在挂念的人。
“千里？”
“是我。”尽管岁月流逝，千里的笑容却似乎完全没有变化，还是那么温暖，和苍白。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吃惊地迎了上去。虽然心依然跳得很快，但是，比起白天的窘态，已经好了很多。
“当然是来看你的。”千里笑盈盈道，然后一脚从窗户外跨了进来——这里是二楼。
我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在距离他咫尺之遥的地方，久久地无法跨出最后的一步。
“怎么了，小樱？脸色不是很好啊……”千里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语调，在昏黄的房间内弥散开来，一如往常地抚慰人心，让我不禁有了回到过去的错觉。
“小樱？”他的音调微微提高了半度，像是真的担心起来。
我慌忙别过头，然后故作镇定地答道，“我能有什么事？比起这个，我倒是有很多问你要问你呢。说起来，你半夜三更特地从十三番跑到四番到底是干嘛啊？”
透过眼角的余光，我看见千里略带歉意似的挠了挠脸颊。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休息了。”他还是那么地为别人考虑，天知道我其实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我刚想开口，却不想千里的语峰竟微微一变，“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见上小樱一面……我已经没法等到天亮了……”
我猛地望向他，千里的笑容不知何时早已隐去。此时的他，清秀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长长的睫毛也像是晕上了夜色，将眼中的神情尽数遮去。
“你……想说什么？”我突然没来由一阵紧张，说话也不怎么流利了。
千里闭了闭眼，似乎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啊拉，原来你这么讨厌我。”我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却还是赌气道。
“小樱，你……”千里的口气，隐约带着一丝无奈，就好像记忆中，对我故意的刻薄分明想辩解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无言以对。
千里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到连伤害别人的话都说不出口的烂好人。
而我，就是无可救药地没办法放下这个笨蛋。
“行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刚才这么一闹，我也多少恢复了正常。
只是这会儿，却轮到千里沉默了。
我被他直直凝视，欲言又止的眼神给彻底打败了。
“你……”
“陪我看会儿星星吧。”
我满腹牢骚的话，就被他这么不痛不痒地给挡了回去。
“星星？”
“是啊，就像以前那样……”
我心中一软，不知为何，脑海中，千里那因为无力将病人救活的绝望表情一闪而过。
“好吧。”
话音刚落，千里便牵着我的手，跳出窗外。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坐在屋顶上了。
“……千里，你的瞬步……”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我羞于告诉某人，至今上屋顶，我还要爬墙。
静灵庭的夜空，不知道是不是灵子比流魂街密集的关系，纯净地仿佛可以滴出水来。月光静静洒落在脸上，身上，仿佛是在吟唱着古老的歌谣般让人沉醉。我痴痴地望了半晌，千里的嗓音柔柔地响起。
“我真是完全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跟着我，也会进入护庭十三队。”
听到这种明显带有暧昧含义的话，我的脸不由自主微微发热，急忙张口道，“我才不是为了你……”
“……我只是想看看，不用为了生存而拼劲全力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察觉到刚才的发言中带有不当措辞的我，接着又解释道。
“不用为生存而拼劲全力……吗？”千里抬起头，望向夜空，“静灵庭，并不是这样一个乐园。”
千里话中的含义，我并不是不明白，在四番队呆了些时日，也曾多次上过战场，死神战斗的残酷性，四番队的人恐怕比任何其他队的死神都要清楚地了解。这里，也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过上舒心日子的地方。
但至少，这里不用挨饿，不会受到过分的欺凌，受伤的话，会有人救治，而不是任你自生自灭，若是死去，会有同伴为你安葬，而不至于横尸街头，被人当做死狗，连怜悯的目光都不会施舍。
有的时候，冷漠比死亡更让人心寒。
静灵庭，比起流魂街，真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千里的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呈现出白玉般的色泽。
“呐，小樱，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不仅没有舍我而去，反而亦步亦趋跟随过来的人。”
“我说了，我不是……”话还未说完，我突然不由停下来，因为我看到了千里比以往都要认真的面容，虽半带微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我已经习惯失去，不论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挽回，大家都从我身边一个个消失。有的是死了，有的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生活。”
“我时常不住地自责，是不是因为我太弱小太无力，所以才不能保护我想守护的东西。可是那个时候，你出现了。”
“我以为你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匆匆地来匆匆地走，最终还是留下我一个人。可是，你却比其他任何人都更长久地留在我身边，陪伴我渡过一个又一个无望的日子。虽然你什么都不说，甚至有时候还会骂上我两句，但是我渐渐明白，你在以你的方式关心我。我终于确信，你不会像从前那样仅仅是向我寻求帮助的人一样离我而去，而是会……”
千里原本清亮的嗓音隐隐浮现出一抹嘶哑，“可是我却依然无力保护你，我害怕，这样软弱的我，终有一天还是会失去你，失去全部。若是从前，我大概将这份悲伤埋在心底，继续痛苦地重复过去。”
“但是……”
“我已经没有办法想象失去你以后的时间，该如何渡过。所以，我……”
“所以你来到了静灵庭，寻求保护我的力量吗？”我接上了已经哽咽的千里的话。
“小樱……”千里深深叹息。
“笨—蛋—”我故作生气地提高嗓音，然后又变得柔软起来，“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放下你这个笨蛋不管啊……”
我忽然感到胸前一紧，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千里深深地搂在怀里。
“……不要再离开我……”他像个委屈的孩子。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低声自言自语，“这种话，应该早点就说嘛，我还以为……”
“抱歉，用那种话敷衍你。不过，改变世界，让所有人都能幸福的生活，确实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但理想终究……”
“没关系，我们有两个人呢，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总会有一天……”
“是啊，总会有一天，尸魂界会改变的……”
终有一天，太阳会照耀到全部阴暗的角落吧。那个时候，我们会在阳光下由衷微笑吗？
不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在你的身边吧。因为我已经决定，不会再任由你消失了。
“啊拉，我还以为千里偷偷摸摸从队舍里出来是为了什么，原来……”夜风里，传来一个满含笑意的女声。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次，是个高挑的男声。
我身体一震，猛地感到被千里推开，一回头，正好撞上两双好奇的眼睛。
“海燕大人，都小姐，你们怎么……”千里的声音明显有颤音，或许脸都红了吧。
作为女孩子的我，当然更加会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既然他们不是我的熟人，至少不会觉得窘迫吧。
在那两个人的笑声中，千里竭力辩解起来。
妹妹……吗？虽然是个很好的借口，不过，突然觉得，有些寂寞呢。
我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们的打闹，“千里，我先下去睡觉了，你也别闹得太晚，明天还有勤务吧。”
“小樱……”千里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刺猬头的男子一把抓了过去。
“哈哈，回去再审问你，这里就先不打扰可爱的妹妹休息了。四番队的工作也很忙吧。”
“是啊。”都小姐抿嘴一笑，附和道。
“喂，都小姐……”千里龇牙咧嘴抗议，却被全部驳回。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拖着千里消失在了夜空中，风里，隐约传来了千里的声音。
“我还会去找你的，小樱……”
我莞尔一笑，希望下一次，你不要再被捉包啦。
不过很快，我就羡慕起某人的处境来。千里虽然被人架走了，但至少能安全着地，可我现在正站在屋顶上啊，难道要爬墙下去？
我忽然无比嫉妒勇音那号称“猫咪少只脚”的瞬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话 夜空
，还差 